第9章 鬼打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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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鎮的晨霧像團化不開的濃墨,裹著屍油味灌進破廟的窗欞。陳二狗趴在供桌上打盹,腕上的三清鈴突然發出細碎的清響,驚醒時正看見蘇若雪撐著油紙傘站在門口,傘麵凝結的水珠順著北鬥紋滾落在地,在青石板上畫出詭異的水痕。
"若雪姐姐,你要去哪?" 二狗慌忙扯住她的衣袖,發現她指尖捏著半盞引魂燈,燈芯比昨夜暗了許多,"師父說鬼打牆還沒破,你別亂跑!"
蘇若雪回頭,眼尾的朱砂痣褪成淺紅,像朵即將凋零的梅:"霧是從西街井台來的,我去看看。" 她晃了晃引魂燈,燈芯突然竄起青焰,映出傘骨上若隱若現的陰眼紋路,"昨夜戲班的血字說 " 子時三刻娶你為妻 ",井台怕是陣眼。"
更夫的梆子聲在霧中顯得悶鈍,林九的聲音從梁上傳來:"我在鎮公所頂看過星象,霧帶呈北鬥狀,井台正是天樞星位。" 道士踏著屋瓦躍下,袖中羅盤指針瘋狂旋轉,"但這霧裏摻了血河教的屍油,尋常破陣術沒用。"
蘇若雪忽然盯著二狗胸前的玉佩出神,雙魚紋路在霧中泛著微光,與她傘柄的陰眼玉墜遙相呼應。她突然想起第七章中義莊殘卷的記載:"陰陽雙魚合陰眼,可斷血河辨陰陽。" 咬了咬唇,將引魂燈塞進二狗手裏:"用玉佩貼著燈芯,跟我走。"
三人在迷霧中穿行,青石板路的水窪裏倒映著扭曲的建築,像極了第八章中戲班鏡花水界的殘影。蘇若雪的油紙傘突然傾斜,燈芯青焰掃過街角井台,水麵竟映出整座鎮子被血河環繞,河水咕嘟冒泡,浮出無數纏著紅繩的斷發 —— 正是第三章中棺材鋪花轎裏的祭品。
"《楚辭?招魂》!" 林九突然低喝,"蘇姑娘,用陰眼引魂!"
蘇若雪閉眼低吟,傘柄在濕滑的井台畫出北鬥軌跡:"魂兮歸來!去君之恒幹,何為乎四方些......" 引魂燈芯爆發出強光,霧中浮現出七十二座墳頭,每座墳前都插著寫有少女名字的木牌,正是前八章中七名死者和未遭難的四位少女。
"北鬥七星配七十二地煞。" 林九的桃木劍在掌心畫出 "破" 字,劍刃映出墳頭排列成 "黃泉七煞陣","每座新墳對應一顆煞星,李翠翠她們是主星,剩下的是護陣。"
二狗突然指著最大的墳頭,木牌上刻著 "陳二狗之墓",墳前擺著個雕花小棺,正是他三歲時被遺棄的那具。玉佩突然發燙,他看見墳頭土下埋著庚帖,上麵寫著自己的生辰八字,與第七章中義莊青銅棺上的星圖完全吻合。
"小心!" 蘇若雪的傘麵突然擋在二狗麵前,血河倒影裏伸出無數白骨手,指甲上都戴著張府的銀戒 —— 正是第一章中李翠翠墜樓時的飾品。引魂燈芯被拍滅,她的朱砂痣滲出鮮血,在傘麵畫出新的北鬥軌跡。
"陰眼血契!" 林九甩出三清鈴震碎白骨,看見井台邊緣刻著與戲班後台相同的血河教紋,"蘇姑娘,用你的血滴在星圖上!"
蘇若雪咬碎舌尖,血珠落在井台北鬥中心,引魂燈芯竟重新燃起,這次泛著金紅雙色 —— 正是雙魚與陰眼的力量共鳴。霧牆突然裂開縫隙,露出牆後密密麻麻的黃泉引符,每片瓦當都貼著少女的斷發,與第五章中鬼打牆陣的符紙如出一轍。
"七十二座墳,七十二道符。" 蘇若雪的聲音帶著顫抖,陰眼看見每座墳頭下都埋著染血的喜服,"血河教要在七月十五前湊齊七十二個至陰之體,用北鬥陣煉就血煞肉身。"
二狗摸著胸前發燙的玉佩,突然想起第四章中李嫂子的殘影,那些被迫獻祭的少女,此刻是否就困在這些墳頭裏?他鼓起勇氣,用玉佩觸碰最近的墳頭,竟聽見裏麵傳來微弱的哭聲:"救救我們...... 張府的花轎......"
"是劉姑娘!" 二狗驚呼,她是第八章中戲班驚變裏第三位受害者,"她們的魂魄被封在墳裏!"
林九的桃木劍突然發出龍吟,劍身上的雷擊紋與二狗的玉佩共鳴,在霧中拚出 "破煞" 二字。他踏七星步繞井台三周,劍尖挑起井台石蓋,發現井底沉著七具石棺,棺蓋上刻著與蘇若雪後頸相同的星圖胎記。
"這是百年前的血祭坑。" 林九的聲音裏帶著恨意,"當年秦檜後人就是用七十二個少女的血,在井底養出血河。" 他轉頭望向蘇若雪,發現她的陰眼瞳孔正在泛白,"蘇姑娘,用引魂燈照井底,我來破陣。"
蘇若雪強撐著將燈探向井底,燈芯金紅交織的光芒中,她看見井底石壁刻著完整的血煞複蘇陣,陣眼正是中央的 "貪狼星棺",而棺蓋上的生辰八字,赫然是陳二狗的。更可怕的是,石棺周圍漂浮著七顆心髒,正是前七章中少女們被剜去的器官,每顆心髒都刻著北鬥星圖,與第七章中義莊青銅鼎裏的祭品完全一致。
"北鬥貪狼,吞噬生魂......" 蘇若雪的聲音哽咽,陰眼看見石棺內躺著具模糊的虛影,與第八章中戲班壁畫裏的血煞真君一模一樣,"二狗,你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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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 二狗慌忙握住她的手,發現她掌心全是冷汗,"若雪姐姐,你別說話,我聽師父的!"
林九突然將桃木劍插入井台中央,劍刃沒入石縫的瞬間,七十二座墳頭同時噴出黑霧,霧中浮現出無數紙人抬轎的殘影。他咬破指尖在劍柄畫出血符,大喊:"二狗,把引魂燈按在貪狼星位!蘇姑娘,用陰眼守住陣眼!"
少年依言照做,玉佩與引魂燈接觸的瞬間,井底傳來巨響,中央石棺蓋緩緩滑開,露出裏麵堆著的新娘發簪、庚帖、斷發 —— 正是前八章中收集的祭品。蘇若雪的傘柄突然斷裂,陰眼玉墜掉入井底,竟正好嵌在石棺的星圖凹槽裏。
"血河開了!" 蘇若雪驚呼,井中血河突然倒灌,在地麵形成微型黃泉,"林九,井底有通往血河總壇的通道!"
更夫的梆子聲突然變成慘叫,迷霧中浮現出戴青銅麵具的無常鬼母,她的袖口湧出的血線比第八章中更粗,每根血線都纏著少女的魂魄:"清微堂的小崽子,以為破了鬼打牆就能救人?七十二座墳頭,就是七十二個替死鬼!"
林九看見鬼母身後跟著三十六具紙人抬轎,每頂花轎上都繡著 "血河嫁女",與第五章中鬼打牆陣的花轎相同。他突然想起第七章中義莊的傀儡術,這些紙人分明是用槐樹根雕成,裏麵封著少女們的殘魂。
"二狗,撒糯米!" 林九甩出三清鈴震碎血線,"蘇姑娘,用《楚辭》引魂,我來斷後!"
二狗手忙腳亂地掏出糯米袋,卻發現袋口被血繩纏住。他突然想起第八章中蘇若雪教他的法子,咬破手指在糯米上畫了個小北鬥,大喊著砸向最近的紙人:"去你的黃泉路!"
帶血的糯米撒在紙人身上,槐樹根脈絡發出 "滋啦" 聲響。蘇若雪趁機續吟《招魂》,引魂燈照亮每具紙人胸腔,裏麵果然藏著少女的斷發,與第三章中棺材鋪的斷發完全一致。她突然發現,鬼母手中拿著的,正是第七章中義莊祭壇的青銅鬼璽,璽身的咒文與井底石棺上的如出一轍。
"林九,你父親的斷劍還在井底呢!" 鬼母的笑聲混著血河咆哮,"當年他跪在我麵前,求我放過你,可你看看他的寶貝徒弟,現在不還是要為你陪葬?"
蘇若雪的陰眼突然看見井底深處,有把斷劍插在血河中央,劍身上刻著與林九桃木劍相同的北鬥紋 —— 正是第四章中提到的鎮山劍殘片。她突然明白,這口井不僅是血河陣眼,更是清微堂世代封印血煞的關鍵。
"若雪姐姐,你的眼睛!" 二狗突然驚呼,蘇若雪的瞳孔已白多紅少,就像第七章中義莊傀儡的死狀,"別用陰眼了,我們快走!"
"不行。" 蘇若雪咬牙將引魂燈拋向井底,燈芯金紅光芒映出石棺內的血煞虛影正在凝結,"血煞要成型了,必須毀了井底的祭壇!"
林九突然想起第八章中戲班密室的殘卷,五行陰器中的青銅鬼璽就在鬼母手中,而井底石棺正是用來安置陰眼和雙魚的容器。他狠下心,將三清鈴甩向鬼璽,鈴聲中夾著父親臨終前的劍訣:"上清破魔,萬煞俱滅!"
鬼璽發出刺耳的尖嘯,鬼母的麵具出現裂紋,露出底下半張腐爛的臉:"你以為毀了鬼打牆陣就能贏?七月十五血月當空,青溪鎮所有少女都會成為血煞的養料!" 她說著甩出七道血幡,幡麵正是前七章中七位少女的生辰八字,與井底石棺上的星圖一一對應。
蘇若雪的引魂燈突然爆發出強光,照亮了井台周圍新浮現的血字:"鬼打牆破,血河現形,七星歸位,萬鬼朝宗。" 她知道,這隻是血河教的第一步,真正的危機,藏在七月十五的血月背後,藏在井底石棺的血煞虛影裏,更藏在鬼母手中的青銅鬼璽中。
"走!" 林九拽著二狗和蘇若雪退到巷口,看見霧牆已破,青溪鎮的石板路重新顯形,卻有七十二座墳頭依然漂浮在空中,每座墳頭都對著井台中心的貪狼星位。他突然發現,蘇若雪的油紙傘不知何時碎了半幅,露出的傘骨上,竟刻著與井底石棺相同的星圖 ——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油紙傘,而是血河教世代追尋的陰眼法器。
更漏聲在鎮口響起,已是辰時三刻。蘇若雪摸著傘柄上的陰眼玉墜,發現玉墜表麵出現了裂紋,就像二狗的雙魚玉佩在第八章中摔裂的模樣。她突然想起第七章中義莊殘卷的警告:"雙星受損,血河必開",心中一緊,卻聽見二狗在耳邊輕聲說:"若雪姐姐,等我長大了,給你打把新傘,傘麵繡滿北鬥紋,再也不怕鬼打牆了。"
蘇若雪望著少年認真的臉,突然笑了,眼尾的朱砂痣在晨光中微微發亮:"好,我們一起打跑血河教,然後你陪我去蘇州買最好的綢緞。" 她轉頭望向林九,發現他正盯著井底出神,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林九,井底的斷劍......"
"是我父親的。" 林九輕聲說,劍指撫過劍柄上的北鬥紋,"當年他就是用這把劍,斬落了血煞的一隻手臂。現在,該由我們完成他未盡的事了。"
晨霧漸漸散去,青溪鎮的百姓們打開門窗,卻看不見漂浮的墳頭和血河。隻有三人知道,這場鬼打牆破隻是開始,真正的惡戰,還在前方等著他們。蘇若雪的引魂燈芯又暗了幾分,二狗的玉佩裂紋中滲出的血絲,正與她傘柄的星圖慢慢重合,而林九手中的桃木劍,在晨光中發出淡淡的龍吟,仿佛在訴說著清微堂世代的使命。
鬼打牆破,血河現世。青溪鎮的石板路上,留下三串深淺不一的腳印,朝著鎮東頭的張府走去。那裏,正飄著七盞白紙燈籠,燈籠上的 "貪狼巨門 " 等星名,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就像在等待著七月十五的血月,等待著血煞真君的重生。而這三人,正帶著破碎的法器、堅定的心,走向那場注定的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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