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當鋪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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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鎮的日頭被鉛雲吞了大半,明德當鋪的朱漆門板在正午時分 "吱呀" 裂開條縫。陳二狗攥著半塊硬餅的手驟然收緊,看見門楣上倒懸的 "當德明" 匾額正在滲血,三滴血珠恰好滴在門環上,濺起的火星竟在地麵燒出北鬥形狀。
"子時開的當鋪,怎麽大白天開門了?" 更夫王老四的聲音從巷尾飄來,卻在看見門內景象時猛地噤聲。二狗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櫃台後坐著個戴墨鏡的賬房先生,指尖正摩挲著枚青銅戒指,戒麵刻著的北鬥紋與第十七章中婚戒內側的刻痕一模一樣。
蘇若雪的油紙傘柄突然發燙,陰眼玉墜在袖中發出警示般的震顫。她湊近門縫,看見先生袖口繡著的蓮花紋,正是第十六章中戲班秘典裏的血河教標記,而他麵前的算盤珠子,竟全是用少女的指骨磨成。
"三位是來當東西的?" 先生的聲音像砂紙擦過石板,頭也不抬,"小店隻當活物,人心、眼珠、舌頭... 樣樣都收。" 他推了推墨鏡,露出空洞的眼窩,"尤其是蘇姑娘的陰眼,可是極品。"
二狗的雙魚玉佩突然發燙,他看見先生身後的牆壁上掛滿當票,每一張的抵押品欄都用隱血墨寫著 "心髒",而典當人姓名,正是前幾章中受害少女的名字。更詭異的是,當票右下角蓋著 "張府" 的印,卻在陰眼下顯形為血河教的蓮花紋。
"我們當玉佩。" 林九的桃木劍橫在胸前,劍刃映出先生腰間的血玉扳指,正是第十三章中張府管家的信物,"開個價吧。"
先生終於抬頭,嘴角扯出個冰冷的微笑:"玉佩?倒是很久沒人當這種死物了。" 他打開抽屜,裏麵堆滿寫著 "死當" 的字據,每一張都纏著紅繩,繩頭係著少女的斷發,"不過要看是什麽玉佩 ——" 他的指尖停在二狗頸間,"雙魚玉佩的話,倒是能換三具活屍。"
蘇若雪的陰眼突然劇痛,看見字據上的紅繩正在吸收天地間的陰氣,每根繩子都連著鎮中某棵槐樹,而槐樹底下,埋著的正是被剜心的少女屍體。她終於明白,為何李翠翠們的心髒不翼而飛 —— 都被當成死當品押在了這裏。
"義兄的當票..." 蘇若雪的聲音發顫,看見某張字據上的典當人寫著 "蘇明修",正是她失蹤的義兄,"他用心髒換了什麽?"
先生的笑聲像夜梟啼叫:"換了張能讓妹妹活下來的庚帖啊。" 他甩出張泛黃的紙,"張府的陰婚聘書,能保你們蘇家三載平安 —— 可惜啊,陰眼傳人終究還是逃不過血河教的網。"
二狗的指尖觸到櫃台邊緣,突然被紙角劃破。血珠滲進 "死當" 二字,櫃台突然發出蜂鳴,無數黑影從字據中飄出,正是前幾章中出現過的紙人新娘。她們的胸口都嵌著婚戒,正是第十七章中紙人抬轎裏的祭品。
"小心!" 林九的三清鈴發出爆響,震碎了最近的紙人,卻見紙人殘骸中露出半張地圖,上麵標著 "雷音寺地宮?鬼璽" 的字樣,與第十八章中婚戒內側的刻痕呼應。
先生突然暴起,袖口甩出七道血線,每道都纏著青麵獠牙的僵屍:"清微堂的小崽子,真當我看不出你們的把戲?" 他的墨鏡碎裂,露出後頸與蘇若雪相同的星圖胎記,"你們以為找到鬼璽碎片就能破陣?我這當鋪,就是血河教的活陣眼!"
蘇若雪的傘柄殘片劃破掌心,血珠滴在當票上,竟顯形出義兄的臨終記憶:三個月前的雨夜,他跪在櫃台前,先生用鬼璽碎片劃破他的手腕,在當票上寫下 "心髒換陰婚,保妹妹周全"。
"義兄!" 蘇若雪的眼淚滴在字據上,陰眼看見義兄的魂魄被困在櫃台後的密室裏,正被無數紙人啃食,"林九,密室在算盤後麵!"
林九的桃木劍斬落血線,劍刃劈向算盤的瞬間,牆麵突然翻轉,露出密道入口。先生的身影在血霧中消失,臨走前扔下句話:"蘇姑娘,你義兄的心髒,可還在密室的青銅鼎裏泡著哦 ——"
密道深處傳來嬰兒啼哭,二狗的玉佩發出強光,照亮了牆上的黃泉咒文。他看見密室中央擺著口青銅鼎,鼎內浮著七顆心髒,每顆都刻著北鬥星圖,正是第七章中義莊祭壇的祭品。
"義兄..." 蘇若雪的指尖撫過鼎沿,突然聽見鼎內傳來微弱的呼喚,"若雪... 快走..."
林九的羅盤瘋狂旋轉,指向鼎底的暗格:"鬼璽碎片在裏麵!但這是 " 七星鎖魂陣 ",需要陰眼血才能開啟。" 他轉頭望向蘇若雪,發現她的朱砂痣已褪成青白,後頸的星圖胎記卻愈發清晰。
蘇若雪突然笑了,指尖劃過鼎沿的星位:"秘典裏說,陰器宿主的血能破陣... 原來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給你們帶路。" 她的血珠滴在貪狼星位,七顆心髒同時發出悲鳴,鼎蓋緩緩滑開,露出半枚刻著 "清微堂印" 的青銅鬼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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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茅山的東西!" 林九的聲音發顫,終於明白父親當年為何被血河教追殺,"鬼璽本是鎮山之寶,卻被用來收集少女的心髒。"
更夫的梆子聲在鎮口響起,這次帶著說不出的急切。二狗看見密道外的紙人正在聚集,每個紙人手中都捧著庚帖,而排頭的紙人,穿的正是蘇若雪的戲服。他突然想起第十九章中陰眼血契的地圖,當鋪的位置正是北鬥陣的 "祿存星位"。
"師父,鼎裏的心髒!" 二狗指著青銅鼎,看見義兄的心髒正在向蘇若雪的方向蠕動,"它們在吸收若雪姐姐的血!"
林九的桃木劍斬落鼎中血線,卻見血線化作紙人,每個紙人臉上都貼著蘇若雪的生辰八字。他突然想起第十六章中戲班秘典的記載,這些心髒不僅是陰器祭品,更是血河教控製陰眼傳人的鑰匙。
"蘇姑娘,用引魂燈!" 林九甩出三清鈴震碎紙人,"召回你義兄的魂魄,我們沒時間了!"
蘇若雪強撐著點燃引魂燈,燈芯青焰映出義兄的殘影。他的胸口有個北鬥狀的傷口,卻仍對著蘇若雪微笑:"若雪,別恨張府... 他們也是血河教的傀儡..." 話沒說完,就被血霧吞噬。
當鋪外傳來劇烈的撞擊聲,顯然是血河教弟子在破門。林九收起鬼璽碎片,劍指在密道石壁畫出清微派的 "隱息符",卻發現符紙剛貼上就被血河咒燒毀:"他們用少女的心髒養煞,這當鋪就是個巨大的聚陰陣!"
三人從密道逃出時,正撞見張府的送親隊伍。三十六具紙人抬著花轎,轎簾上的 "血河嫁女" 四字在蘇若雪的血契下顯形為 "蘇若雪嫁",與第十八章中婚戒的刻痕呼應。賬房先生站在花轎旁,手中捧著的,正是刻著她生辰八字的庚帖。
"蘇姑娘,你義兄的心髒,我替你保管著哦。" 先生的墨鏡重新戴上,袖口的蓮花紋在血月下泛著青光,"七月十五前拿來陰眼和雙魚,我便還你個全須全尾的義兄 ——"
蘇若雪的陰眼突然看見,先生的袖口藏著半截屍香魔芋,正是第十五章中無常鬼母的陰器。她終於明白,為何血河教能在青溪鎮橫行無忌,原來每個看似普通的店鋪,都是他們收集陰器的陣眼。
"走!" 林九拽著二人衝進巷尾,當鋪的火光在身後燃起,卻燒不盡牆上的當票。二狗回頭,看見當票上的 "死當" 二字正在變成 "蘇若雪",而抵押品欄,不知何時變成了 "陰眼、雙魚"。
更漏聲在鎮口響起,已是未時三刻。三人在霧中奔跑,蘇若雪摸著後頸的星圖胎記,突然想起義兄教她唱《牡丹亭》的午後。那時的她不懂,為何義兄總盯著城隍廟的簽筒出神,現在才明白,所有的厄運,都始於那支刻著北鬥紋的簽。
明德當鋪的匾額在火中倒塌,倒懸的 "當德明" 三字終於正位,卻露出底下刻著的血河教紋。林九望著手中的鬼璽碎片,發現璽身咒文正在向蘇若雪的胎記蔓延,終於明白,所謂 "死當",從來不是結束,而是血河教對陰眼傳人的永恒糾纏。
當鋪詭事,揭開了血河教陰器交易的冰山一角。青溪鎮的石板路上,三串腳印朝著雷音寺方向延伸,月光下,蘇若雪後頸的星圖胎記與二狗胸前的玉佩遙相呼應,形成完整的北鬥軌跡。他們不知道,這趟尋找陰器的旅程,終將在七月十五的血月下,揭開七百年前血祭陰婚的最終真相,而明德當鋪的死當字據,正是這場迷局中最血腥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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