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楚陽站在清風穀後山的古鬆下，手中握著半塊玉簡。柳詩涵身著淡青色勁裝，腰間別著修複好的靈玉鞭，發間的青玉簪子換作了一支簡單的木釵——那是楚陽昨夜用青冥竹削的。
    “昨夜林悅說，鎖龍井每六十年才會開啟一次靈眼。”柳詩涵伸手拂過井口的青苔，露出下麵刻著的八卦紋路，“穀主曾警告過，擅自進入會被龍脈反噬。”她轉頭看向楚陽，卻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的發釵出神。
    “竹釵配青衫，倒是相得益彰。”楚陽輕笑，指尖掠過井口的紋路，靈力注入的瞬間，八卦圖突然發出金光，竟與他掌心的紋路完美契合。柳詩涵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青色印記——那是昨夜煉器時留下的雷火灼痕，此刻正隨著靈力流動隱隱發光。
    “小心些。”她將一塊刻著清蓮的符篆塞進楚陽手中，“這是用師父留下的秘法折的，能護住心脈。”楚陽挑眉接過，嗅到符篆上淡淡的檀香，想起昨夜她在燭光下折紙的身影——她總是這樣，默默做著貼心的事，卻不肯多言。
    井口的霧氣突然翻湧，八卦圖化作階梯延伸至井下。楚陽握住柳詩涵的手，靈力在兩人之間形成屏障：“跟著我的腳步，別鬆開。”她輕輕點頭，觸到他掌心的薄繭，想起他握槍時的力度——看似溫柔，實則堅定如鐵。
    下行百丈後，階梯消失在一片暗河中。楚陽指尖凝出靈力火把，照亮四周的鍾乳石，卻見每一根石筍上都刻著殘缺的清蓮紋。柳詩涵驚呼一聲，指向水麵：“看！”隻見倒映的火光中，無數清蓮虛影正隨著水波搖曳，與她玉簡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清蓮宗的封印。”楚陽低語，神槍突然在識海震動，竟自行出鞘三寸。柳詩涵感覺到他的異樣，抬頭時正對上他眼底的血色——那是神槍力量暴走的征兆。
    “楚陽！”她握緊他的手，將木釵取下浸入水中。奇跡般地，清蓮虛影突然凝聚，在水麵鋪成一條通道。楚陽感覺體內的躁動漸漸平息，低頭看時，柳詩涵的指尖正滲出淡綠色的血液，在水中綻開如蓮花。
    “你的血...”楚陽震驚，卻被她輕輕搖頭打斷。通道盡頭出現一扇石門，門上刻著半朵青蓮與殘缺的八卦圖，正是玉簡和絹書圖案的合並。柳詩涵將玉簡貼在門上，楚陽同時注入先天八卦靈力，石門轟然開啟，帶出一陣帶著腐草氣息的風。
    門內是一座圓形石室，中央有九根石柱，每根都刻著不同的上古凶獸。正中央的石台上，躺著一具身著清蓮道袍的骸骨，手中握著半卷殘書。柳詩涵驚呼出聲——那道袍的款式，竟與她從小穿的內襯紋樣一模一樣。
    “那是...清蓮宗的初代宗主。”楚陽用神槍挑起殘書，卻見書頁上的字跡遇光即燃，在空中凝成一幅幅畫麵：太古時期，一位清蓮宗女修與持神槍的戰士並肩作戰，兩人的靈力交織成蓮花與槍芒，共同封印了一頭巨大的黑龍。
    “楚陽，你看！”柳詩涵指著石壁上的浮雕，隻見持神槍的戰士轉身時，露出的側臉竟與楚陽一模一樣。而那女修的麵容，赫然是柳詩涵的眉眼——隻是眼角多了一顆淚痣。
    “這是...前世？”柳詩涵的聲音顫抖，指尖觸到石壁上女修胸前的玉簡。楚陽感覺神槍劇烈震動，竟主動飛向石台上的骸骨，槍尖插入骸骨手中的劍鞘，發出龍吟般的清鳴。
    石室突然震動，九根石柱同時亮起紅光。楚陽拉著柳詩涵後退，卻見地麵浮現出九宮八卦陣，每一格都刻著不同的試煉圖案。神槍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竟將柳詩涵的靈力與楚陽的先天八卦融合，在陣眼處凝成一朵紅藍雙色的蓮花。
    “必須同時通過九宮試煉。”楚陽握緊柳詩涵的手，“我走乾位，你走坤位，記住，無論看到什麽，都要守住靈台！”她還未及回應，便被一陣強光卷入陣中。
    柳詩涵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竹林。細雨紛紛，一位身著青衫的少年正倚著竹樹擦拭神槍，抬頭時眼中映著她的倒影——那是楚陽，卻比現在年輕許多，眼角沒有那道淡淡的疤痕。
    “阿涵，該練劍了。”少年笑著招手，聲音如清泉般清亮。柳詩涵下意識伸手，卻見自己的衣袖上繡著清蓮紋樣，指尖還戴著一枚青玉指環——正是她從小戴在頸間的那枚，此刻正泛著溫潤的光。
    “阿楚陽...”她脫口而出，卻見少年的笑容突然凝固，身後的竹林竟化作熊熊烈火。神槍從他手中飛出，插入她胸前，鮮血染紅清蓮道袍，而少年的臉逐漸被陰影覆蓋，變成一張陌生的麵孔。
    “這是幻象！”柳詩涵猛地咬破舌尖，劇痛中看見自己仍站在坤位，掌心的清蓮符篆正在燃燒。她運轉玄功，木靈力在體內形成屏障，眼前的幻象漸漸消散，卻在最後一刻，聽見少年低語：“阿涵，等我...”
    與此同時，楚陽在乾位經曆著另一場試煉。他站在屍山血海之中，神槍滴著鮮血，眼前是被黑霧籠罩的柳詩涵，手中握著染血的匕首，正一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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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陽，殺了我。”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匕首刺入自己心髒的瞬間，楚陽瞳孔驟縮。神槍突然發出悲鳴，槍芒自動斬破黑霧，露出後方真正的柳詩涵——她正焦急地看著他，靈力屏障已有裂痕。
    “別信！”她的呼喊穿透幻象，楚陽猛地清醒，運轉先天八卦訣，將黑霧凝成的幻象壓縮成一枚金丹。當最後一絲黑霧消散時，他看見柳詩涵的坤位上，清蓮虛影正在她身後綻放，而她的發間，竟多了一顆淚痣。
    九宮試煉同時完成的刹那，中央石台上的骸骨突然化作齏粉，神槍吸收了所有靈力，槍身上竟浮現出完整的清蓮與八卦紋路。柳詩涵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玉簡與楚陽的絹書不知何時合二為一，化作一本完整的古籍，封麵上寫著：《清蓮太古錄》。
    “原來...我們前世是並肩作戰的戀人。”柳詩涵輕聲說，指尖撫過古籍上的紋路，“而太古神槍，是我們共同的靈器。”楚陽看著她眼角的淚痣，想起幻象中她瀕死的模樣，心中忽然一陣絞痛——原來千年前的遺憾，竟延續到了今生。
    石室頂部突然傳來震動，楚陽警覺地抬頭，隻見一道黑影正透過井口窺視。他迅速將柳詩涵護在身後，神槍出鞘的瞬間，黑影竟拋出一枚煙霧彈，同時傳來陰鷙的笑聲：“楚陽，清蓮宗的秘寶，我收下了！”
    “林悅！”柳詩涵驚呼，想起留在煉器房的林悅。楚陽握緊神槍，卻感覺體內靈力所剩無幾，昨夜煉器消耗太大，此刻竟無法追擊。黑霧散去後，井口已恢複平靜，仿佛剛才的窺探隻是錯覺。
    “先回去。”楚陽握住柳詩涵的手，發現她指尖冰涼，“林悅機靈，不會有事。但那黑影...恐怕是衝著古籍來的。”他低頭看著手中的《清蓮太古錄》，書頁上突然浮現出新的字跡：
    “雙蓮歸位，神槍重光，然逆天改命者，必遭天譴。”
    柳詩涵注意到他的沉默，伸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腕：“無論發生什麽，我都與你一起。”她的聲音堅定，眼角的淚痣在火光中微微發亮，竟與前世的女修別無二致。
    返回地麵時，天已過午。林悅正蹲在井口啃肉脯，看見兩人出現立刻跳起來：“你們可算出來了！剛才有個黑影想闖煉器房，被我的飛火雷炸跑了！”她舉起焦黑的袖子，臉上沾著煙灰，卻笑得見牙不見眼。
    楚陽挑眉，看見她腰間多了一枚清蓮形狀的玉佩——正是剛才黑影遺留的物件。林悅渾然不覺，遞來水囊：“快喝口茶，我煮了靈泉茶，加了蜜棗的！”
    柳詩涵接過水囊時，指尖觸到林悅掌心的燙傷，心中忽然一暖。她轉頭看向楚陽，發現他正望著遠處的竹海出神，陽光穿過竹葉落在他臉上，將眼角的疤痕照得柔和。
    “先回去休息吧。”她輕聲說，林悅已經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嘴裏還哼著赤鱗宗的小調。楚陽忽然伸手，將她發間的淚痣輕輕抹去——那隻是幻象留下的殘影，卻讓他想起千年前未能護住的人。
    “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傷了。”他低語，聲音輕得隻有兩人能聽見。柳詩涵抬頭，看見他眼中的決意，忽然想起試煉中他不顧一切的模樣。原來有些感情，早已跨越輪回，深入骨髓。
    煉器房內，神槍靜靜躺在案幾上，槍身上的清蓮紋路與八卦圖交相輝映。楚陽翻開《清蓮太古錄》，目光落在最後一頁的血字上：
    “若要器靈共生，需以雙生蓮心為引，以命換命，方得始終。”
    柳詩涵端著藥碗進來時，看見他握緊書頁的指節發白。她輕輕放下碗，伸手替他揉按眉心：“不管多艱難，我們一起麵對。”楚陽抬頭，看見她眼中的信任，忽然想起林悅的飛火雷——或許，有些危險，早在他們相遇時，就已埋下伏筆。
    窗外，暮色漸濃。林悅的笑聲從竹林傳來，驚起一群飛鳥。楚陽握住柳詩涵的手，感受著她掌心的溫度，忽然覺得，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隻要有她在身邊，便無所畏懼。
    清蓮劫起，神槍重光。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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