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冰冷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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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刀太冷,太晃眼,她感覺,她的五感瞬間消失。
如月,黎縣,黎山寺
“阿煙………”
聽著趙漪的聲音,南煙不由得想笑。
她總是如此,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十三年,她都快忘記,那個穿著紅衣服的女孩,還是這樣的熱烈似火。
趙漪一瘸一拐地來到南煙麵前。
鄭鈔緊隨其後,急忙扶趙漪坐下,滿心無奈:“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慢點?”
“一一,”南煙關心道:“你這是怎麽了?”
“哎,”趙漪扶著額頭,無奈地說道:“就是倒黴,肯定是這地方,和我犯衝,”
趙漪說著,往南煙那邊擠了擠,坐到她身旁。
明輕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趙漪直接忽略他的存在,拉著南煙的手,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阿煙,你都不知道,太奇怪,我明明都快走完,卻突然崴腳,”
“上次崴腳,這次還這樣,肯定是這裏有我的衰神,”
趙漪正興衝衝地說著,突然一陣風吹過,趙漪突感渾身發冷,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老公,”她回頭對鄭鈔說道:“我有點冷,去把我的羽絨服拿來。”
“好嘞,”
鄭鈔抬腳往門外走去,卻又陡然停下腳步。
轉頭,再次苦口婆心地叮囑道:“大小姐,我很快回來,不許到處跑,”
“再說,南煙的身體也不好,你不要拉著她到處跑。”
南煙推了推明輕,他知道,嫌棄他在這裏礙眼。
他脫下羽絨服,披在南煙身上,識趣地說道:“我也去給你拿件衣服。”
南煙點了點頭。
明輕也起身朝門外走去。
明輕出來,看到門口的鄭鈔,顯然他在等明輕。
“明哥,”待明輕走近,鄭鈔滿臉春風,笑嘻嘻地說:“告訴你個好消息。”
明輕篤定地說道:“趙漪懷孕?”
“你怎麽知道?”還沒有等明輕張口,鄭鈔便又開始自說自話:“你知道也正常,她肯定告訴了南煙,你家南煙,什麽都告訴你。”
“阿因沒說,”鄭鈔詫異地望著明輕,明輕解釋道:“是我猜的。”
阿因神神秘秘地要我注意趙漪,趙漪今天又格外小心,你也這麽高興。
這麽多年,你不就想要有個孩子。
隻有這件事,你才會這麽高興。
明輕心想。
鄭鈔接著問道:“明哥,南煙都已經生完三年多,你們沒打算再生一個?”
“以後再說吧,”明輕無奈地歎了歎氣:“我根本不想讓她生孩子,不想她去受苦。”
鄭鈔提議道:“那你就去做手術唄。”
明輕望了望天空,很重的積雨雲。
看來有一場大雨即將傾盆。
他的心裏很不安,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
“明哥…………”
鄭鈔連續喊明輕好幾聲,他才回神,無可奈何地說道:
“我想做,她不許,當年我們確定在一起,我就想要去做,但一說這個,她就大吵大鬧,幾天也不理我。”
鄭鈔笑著提議:“那你可以先斬後奏,南煙也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就和你分手吧,”
“最多鬧一鬧,而且南煙那麽溫柔,就算是鬧,也就是綿綿細雨。”
明輕笑而不語。
她是綿綿細雨,直接下個不停,怎麽哄都沒有用。
趙漪脾氣來得快,去得快,是好哄的類型。
可南煙非常有主見,非要依她,否則,那就是沒完沒了。
鄭鈔見明輕不再言語,想著他可能不願意提這件事,便也不再說話。
這麽多年,他也就看到,明輕對南煙有說不完的話。
對於別人,能聊兩句已經不容易。
因為,這麽多年的情分,明輕才會和鄭鈔說點真心話。
因為南煙,明輕和趙漪也能說兩句話。
鄭鈔那麽會活躍氣氛的人,遇見明輕,也是束手無策。
也有可能是長大,他也不再是話題王。
正當,鄭鈔在胡思亂想之時,明輕卻少有地說起心裏的苦悶:
“鄭鈔,我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我也不敢偷偷去做手術,”
“她會生氣,會一直不理我,可能一兩個月,甚至是一兩年,也許更久,”
鄭鈔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明輕接著說道:“她有自己的想法,她是很厲害,明明也忍不下心,卻能一直憋著,”
“但我不可能憋住,我舍不得她不開心,就算是她真的在無理取鬧,我也會低頭,”
鄭鈔在心裏感歎,偉大的愛情,真是神奇。
萬年鐵樹開花,活閻王也成了繞指柔。
明輕的眼眸含淚,笑著說:“我真的怕,她是做得出來,之前我答應她,三年後生一個,”
“可三年已過,我沒有應她,她愣是一個月,都沒有和我說一句話,”
一個月,鄭鈔沒想到,南煙竟然這麽有個性。
他感歎,明哥真是被拿捏得死死的,妻管嚴。
明輕連聲歎息,接著說道:“我用盡力氣哄她,卻無濟於事,我從來都知道,她好哄,不是我哄得好,”
“而且她不需要我哄,她就沒有真的生氣,像這樣真的不理我,我就沒有一點辦法。”
鄭鈔聽到這些話,心裏又驚又喜。
這是第二次,明輕對他說真心話。
上一次,還是南煙不要他,他喝醉後,哭著說了一堆心裏話。
那時,鄭鈔就知道,這輩子,明輕算是栽南煙手裏。
如果,南煙不要明輕,他真的會死。
當時,他很想去問問南煙,但是趙漪不讓問。
想到這裏,鄭鈔不由得吐槽:“明哥,你們啊,都對南煙死心塌地,我家大小姐,那是唯南煙主義者,”
“這個世界上,南煙是最重要的,她就是非南煙不可,別人都得靠邊站。”
望著鄭鈔的無奈笑容,明輕笑了笑:“阿因很好,喜歡她的人,都願意為她付出一切。”
明輕心裏慶幸,她那麽好,但她的心裏隻有自己。
她說話柔柔,對別人沒有溫度。
隻有家人朋友,還有他,才是帶著感情。
嗓音溫柔是她天生的,但情感,是她的心。
她的千般風情,萬般柔骨,皆是因為他。
他還能求什麽。
當然她要什麽,就給什麽。
十八歲的明輕是這樣認為。
十二歲的明輕也是這樣覺得。
喜歡她,是小時候第一次見麵,他就已經喜歡。
盡管他身邊沒有別人,但是,也有類似像她一樣靠近他的人,但隻有她,堅定地選擇他。
不是因為對他好奇,不是因為他的幫助,也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成績好之類的虛名。
隻是因為,他是明輕。
這是她的偏愛,他記在心裏。
她一直說,他對她的稱呼:南煙、阿煙、阿因…………寶貝,是他的心在變化。
其實,還有一個稱呼,最初叫她南煙姐。
她說,做她的小跟班,她會一直保護他,因為他是明輕,是她第一個朋友。
可明明,她的朋友好多,數不清的人都喜歡她。
從小時候起,她就惹人憐愛,僅僅是看著圓鼓鼓、粉嘟嘟的小臉,就想對她好。
他也是膚淺的,因為她會扯他的衣服,會堅定地維護他,他就要一輩子跟著她。
也隻有她敢扯他的衣服。
所以,他跟定她。
一輩子。
明輕和鄭鈔來到車裏,拿上衣服,準備返回。
卻看到一抹黑色身影。
這身形,就算是一抹殘影,明輕也立馬認出來,是明天。
明輕即刻警覺,通知鄭鈔,讓他趕回去保護好南煙和趙漪,他去找明天。
他不能讓明天傷害南煙,也不能傷害無辜。
古色古香的禪房內,悠悠揚揚的鍾鳴聲,悄然無息地流淌著。
趙漪靠在南煙肩頭,整個人開心得像朵花。
“耶,煩人的兩個老奶奶不在,專屬我們姐妹的天地,”
趙漪興奮不已,從兜裏掏出手機,點開相冊,滑動著照片:“阿煙,你看,是不是很漂亮,明天我們去看。”
南煙湊近趙漪,看著照片裏,嬌豔欲滴的粉紅色山茶花,輕輕點了點頭。
明天,是希望。
南煙很喜歡,也很討厭。
因為那個人,就叫明天。
他的存在,讓她沒有明天。
“阿煙,”趙漪的手,在南煙眼前晃了晃:“你想什麽呢?”
南煙回過神來:“明天就去,趁年輕,要去勇敢擁抱明天。”
“一一,”南煙略帶擔憂地詢問:“孩子沒問題吧?”
“沒事,”趙漪笑嘻嘻地說:“我是誰,我可是趙漪,長跑冠軍,小case。”
南煙見狀,便沒再說什麽。
她不會說太多,說一遍就足夠。
說多會招人煩,盡管,趙漪不會嫌棄她煩。
“一一,”南煙嗓子有點冒煙,用手肘輕輕碰了碰趙漪:“把你旁邊的水遞給我一下。”
“好,”趙漪伸手去拿杯子,卻發現水已經冷掉:“冷了,我重新給你燒水。”
說著,趙漪拿起水壺,接水、燒水。
南煙本想自己來,但是她剛哭過一場,沒有一點力氣。
趙漪將開水倒進,剛才的冷水裏混合,溫度便可剛剛入口。
南煙看著趙漪的操作,想起她之前的氣話:
“鄭鈔,我討厭你,你就是那個開水和冷水的混合,一個膿包。”
南煙想著,她和趙漪,脾氣都不太好,真是苦了明輕和鄭鈔。
不然這倆大男人,怎麽會像老奶奶一樣。
“給,”趙漪將水遞給南煙,南煙正要喝,她冷不丁拍了一下大腿:“我給忘了,這是‘膿包’水,我可不敢給你喝,明輕會罵死我。”
趙漪這一驚一乍,嚇得南煙心髒都要驟停。
趙漪正準備去重新燒水,南煙急忙拉住她:
“好了,沒什麽不能喝,他不知道,不用管他。”
南煙一口便喝完了一杯,著實有些口渴,或許是因為剛痛哭一場。
“阿煙,”趙漪吐槽道:“你喝這麽急,要是被明輕看到,他非得嘮叨大半天。”
南煙微微一笑,聽著趙漪對明輕的各種吐槽。
趙漪滔滔不絕地說著接下來的計劃,話語裏都是滿滿的憧憬。
趙漪還是那個樣子,永遠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一陣風吹過,帶來一股強烈的寒意。
山頂的風就是猛烈,讓人有些受不住。
“哈哈………”
那恐怖的笑聲響起,恐懼從心底衝上腦門。
南煙準備起身,卻發現,她居然渾身無力。
這和剛才的綿軟無力不同,這像是被下藥一般,無法動彈。
“一一,”她急忙說道:“快從後門走。”
這是趙漪第一次見到明天。
這個中年男人身穿一身黑色衝鋒衣,神采奕奕,身形高大,五官端正。
若不是他那仿若暗夜毒蠍的詭譎笑容,絕對的一個儒雅君子。
明天並沒有靠近她們,慢悠悠地走到屋中央站立。
他臉上洋溢著意味深長的奸笑,明知故問:
“小姑娘,明輕呢,他不陪著你,他又讓我找到機會,你說,我該怎麽送個什麽大禮給他?”
南煙沒有說話,隻是一味地給趙漪使眼色,讓她快跑。
可趙漪是不會丟下南煙一個人。
明天望著南煙,笑意的奸詐更甚,似馬上就要獲得勝利一般:
“小姑娘,我以前給明輕說過,如果在你身上紮兩刀,不知道你能不能受的住,你覺得呢?你能受幾刀?”
說著,明天亮出一把水果刀,在手裏反複把玩。
那刀亮晃晃的,透著無盡的寒意。
南煙頓感很冷。
是一種徹骨的寒意,比泡在冰水裏還要寒冷。
南煙眼裏驚恐萬狀,下意識地抓住趙漪的手臂:
“明天,你讓她走,她和我們的恩怨,沒有關係,”
南煙的話還沒有說完,趙漪就說道:
“阿煙,你說什麽傻話,你忘了,我說過,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會護著你。”
“一一,”南煙艱難地湊近趙漪,低聲耳語:“你快走,他不是什麽善茬兒,”
南煙使勁給趙漪眨眼,示意她快走。
明天臉上浮現一抹令人作嘔的笑,那笑裏藏著無盡的猥瑣。
南煙直犯惡心。
她真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脫離明天。
他就像鬼魅,抓不住卻無處不在。
她想,他這樣的人,恐怕是不死不休。
她想得很對,確實是不死不休。
明天嘴角掛著一抹惡毒的笑,慢慢靠近南煙。
趙漪見明天走過來,眼睛四處掃視。
抄起一旁的水壺,就往明天丟過去,卻被明天輕易躲過。
南煙努力地伸手拉了拉趙漪,輕聲耳語:
“一一,別和他硬拚,他會格鬥,且和明輕不相上下,你不是他的對手,”
“聽我說,你快走,然後去找人來救我,他不會殺我,最多砍我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