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攻占臧底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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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臧底河城,喊殺震天。
    數以千計的北宋士兵抬著壕橋、雲梯、轅車、衝城槌等各種攻城武器,一波又一波地衝向城牆。城下躺滿了宋兵屍體,夏兵拚死抵抗,也死傷慘重,卻硬是不投降!
    劉錡帶著部隊回到大營,補充了弓箭、手雷等裝備,特別是火槍兵重新裝填了子銃。接著就馬不停蹄地趕往臧底河城下種師道的中軍大營。
    今天已經是種師道開始攻城的第六天了。為保證攻擊的持續性,種師道采取各部輪換攻城的形式,晝夜不息,並許下重賞,誰先攻上城樓,直接連升三級!
    劉錡剛到營門口,就看見一具將官穿戴的屍首被掛在轅門上。種師道正在帳裏大發脾氣,一眾裨將都低著頭默不作聲,他們也的確盡力了,幾天下來,躺在臧底河城下再也起不來的宋軍士兵已經有三千多個了,就算分攤到七路,每一路也有接近五百人的戰亡了,這還沒算上受傷失去戰鬥力的。說起來有十萬大軍,那是把輔兵民夫都算上的數字,嚇唬敵人也安慰自己。正兵也就五、六萬人,要不是種師道親自督戰,這個百分之八的傷亡比放在從前,隊伍早就崩潰了。
    這不,種師道剛從前線督戰回營,這個剛撤下來的將官累的在凳子上坐著睡著了!也是合該這家夥倒黴,本來宋軍已經攻上了城樓,卻又被夏軍再次打下城來,種師道憋了一肚子氣。看到這家夥居然在大帳裏睡覺,當即不問青紅皂白,就讓親兵砍了,還懸屍轅門立威!
    其他將領兔死狐悲,一個個都默不作聲,種師道也從暴怒中平靜了下來,心裏也後悔,但事情已經做下,沒辦法回頭。童貫命他十天內必須拿下臧底河城,可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天,死傷慘重也沒看到一點破城的希望。
    上次劉仲武兵敗臧底河,種師道也看了戰報,一直以為是王德厚沒攔住西夏援兵所致,臧底河不至於這麽難打。現在看來,劉仲武當時也是啃的一個硬骨頭呀!
    而且,西夏經過上次戰鬥,雖取得了勝利,卻意識到了宋廷對臧底河的看重,因此,不僅把臧底河城的守軍從三千人增加到了五千人,還重修了城牆,補充了守備器械。
    種師道心中歎氣,忽然聽見親兵在帳外大聲稟道:“秦鳳軍第三將指揮使劉錡求見!”
    種師道在帥案後坐了下來,沉聲道:“讓他進來!”
    劉錡進得帳中,叉手施禮道:“末將見過大帥!”
    種師道問道:“你怎麽過來了?是夏軍有援兵到了嗎?”
    劉錡回道:“末將奉大帥命,負責狙擊夏軍援兵。前日率部在臧底河北五岔口埋伏,一舉圍殲夏國洪州援軍萬餘人!”
    “什麽?”種師道忽的站起,問道:“此話當真?”
    兩旁各部將領也狐疑的看著劉錡,心想這小子不是在吹牛冒功吧!
    劉錡躬身回道:“末將不敢欺瞞大帥,大帥派人一探便知。”接著,便把戰況詳細敘說了一遍。
    種師道聽著頻頻點頭,心裏已經相信了劉錡所言。
    最後,劉錡再次向種師道請戰,主攻臧底河城。
    種師道也有心讓這幾天損失慘重的各路將領退下來休整一下,便囑咐劉錡小心行事。
    劉錡早就對如何拿下臧底河城有了計劃,上一次差點死在這裏,一直想著在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爬起。
    臧底河再怎麽堅固,城牆也是泥土夯製而成的。臧底河靠近河流,土質相對來說比較鬆軟,劉錡命令李孝忠,在離臧底河城門一箭之地外,開始挖戰壕。戰壕呈之字形,蛇形向城門靠近,深度可以讓士兵彎腰快速移動,門板寬。劉錡畫了個簡圖給李孝忠,又讓李孝忠找尋門板,蓋在壕溝上麵,掩護掘土的士兵,如果挖累了就趕緊輪換,保證掘進速度。
    劉錡自己則去了了火藥匠人的營地,直到天快黑才出來。因為劉錡曾經嚴令,火藥作坊不準掌燈作業,天一黑就必須休息,匠人休息的地方,也必須遠離作坊,保證安全。作坊周圍還用樹木圍成了又密又高的柵欄,把作坊的院子緊緊圍住,由專人嚴加看守。
    回到主帳,李孝忠來報,土工作業已經完成了接近一半的工作量,每組五人,不停輪換,速度很快,而且是冒著夏軍的弓弩打擊,用門板盾牌圍住挖掘點,多點同時開挖,因為目前離的還遠,夏軍弓弩倒也暫時造不成什麽傷害。
    劉錡點點頭,心想到底是平時練的多,工兵鏟也是鞏州軍的標配,人手一把,用起來得心應手。
    宋軍攻城第七天。
    城牆上的夏軍主將都快崩潰了,宋軍晝夜不停,輪著攻城,連續打了六天,守軍每天隻能輪換著抽空眯瞪半個時辰,五千守軍,現在能喘氣的也隻剩下三千出頭。突然間,宋軍就沒動靜了,隻看見東一群、西一群的,頂著門板、盾牌在地麵上挖土,這是要地道攻城嗎?也不陌生啊!這麽光明正大的挖,隻需要城內把入口封死,不就白挖了嗎?
    夏軍主將是真想趁著這難得的安靜去好好睡一覺啊!看又看不出什麽名堂出來,眼皮直往下沉。人在長期緊張的狀態下,突然得以放鬆,意誌就是最薄弱的時候。不說夏軍主將,就是普通士兵,已經有好多人扶著武器或坐或站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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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軍主將真的不忍心叫醒他們,於是叫來剛休息過的副將讓他繼續盯著,自己也好去敵樓裏躺一會。
    這一覺睡得真香,醒來天已大亮。夏軍主將猛的跳起,衝到城樓上往下一看,隻見一條長壕蜿蜒而來直奔城門。連接處已經全部挖通,守軍正在往下射箭,卻沒多大用處。宋軍躲在壕溝裏,根本難以射中。夏軍主將吩咐夏兵往壕溝裏倒猛火油扔火把,阻止宋軍前進。宋兵此路不通,就立刻在旁邊開挖一條岔口,不停地往城門口挺進。夏軍的火油、石頭倒也給開挖壕溝的宋軍造成了一定的麻煩,雖然沒有死人,輕傷卻是不少。
    種師道看見壕溝挖的基本到位了,便調來大隊弓弩手,不斷往城頭拋射箭矢,壓製城頭夏兵,不讓他們輕鬆拋擲石塊進行防守。
    這樣一來,壕溝裏的宋兵掘進速度明顯加快,沒多久終於挖進了城門洞裏。宋軍大聲歡呼,大隊宋軍步卒開始列隊。
    夏軍主將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了,雖然還不清楚宋軍挖壕溝是幹嘛,但總歸不是好事。歇息了一天,應該就是為了現在的總攻了!
    隻見幾隊宋兵頂著盾牌,抱著幾個酒壇子往城門口衝來,夏軍主將情知不妙,大叫:“放箭,射死他們!”
    可如雨的箭矢也擋不住宋兵踉踉蹌蹌的步伐,眼看著他們一隊一隊的衝進了城樓下麵。
    沒多大一會,又看見這些宋兵拚命地往外跑,跑出幾十米遠後,便轉了個彎躲進橫向壕溝裏,捂著耳朵趴在地上不動了。
    夏兵們看著宋兵這一係列莫名其妙的操作,麵麵相覷,一種不安的情緒在守軍們中間蔓延。
    劉錡這次也豁出去了,把營裏所有的顆粒狀的黑火藥全部集中起來,除了庫存的,連做好的手雷裏的火藥都重新倒了出來,用大號酒壇子塞滿,壓的緊緊的,用泥蠟封死,壇口留有一根長長的用來引火的麻繩。
    這麻繩可不簡單。先把細麻繩和細布放在尿液裏麵浸泡,尿液這東西,軍營裏多的是,人尿馬尿都有,又陳又濃,浸泡整整一天,拿出來陰幹,然後,用細布先沾滿細細的黑火藥粉末,再用細麻繩緊緊裹住細布,做成粗麻繩,再用黑火藥粉末裹了一層,最後又用猛火油刷了一層,下足了功夫。
    每個酒缸二十多斤重,填裝火藥前,先仔細地用細麻繩緊緊的捆上好幾層,隻留出缸口,缸口用軟木塞住,引火麻繩埋在缸裏,從缸口引出,縫隙用蠟封死。
    劉錡仔細囑咐負責運送酒缸的宋兵們,一定要用細布塞住耳朵,到了門洞後,先用工兵鏟在城門根下掏出幾個坑,把這些酒缸並排埋進去,每個酒缸的麻繩緊緊地擰在一起,然後在酒缸附近的地麵上和城門上多多澆上猛火油,猛火油順著麻繩引到盡量遠的安全處,用火折子點燃後快速離開去壕溝裏躲避衝擊波。
    盡管準備的如此充分,劉錡還是讓弓弩手向城門洞裏發射火箭,確保能引燃酒缸裏的火藥。
    劉錡做出來的黑火藥雖然經過提純和顆粒化,威力比以前大了很多,但畢竟不是現代的炸藥,種師道那裏的所謂“震天雷”個頭也不大,更不好操作,於是劉錡隻能用這個笨辦法,挖掘壕溝抵近爆破!
    劉錡拉著癿秋趴在了地上,盡管已經塞進了軟布,還是用手緊緊捂住了耳朵!
    劉錡所部官兵,也有學有樣集體臥倒抱住頭,其他各部宋軍看著他們的姿勢都覺得好笑,大家都憋足了力氣,準備第一時間發起衝鋒,搶進城中立功受獎,現在先趴在地上,待會不就落於人後了嗎?
    等待是漫長的,起碼在劉錡的心裏,是漫長的。完全沒有記憶中手榴彈、炸藥包導火索那種“嗤嗤嗤”火花直冒、迅速引爆的意思。
    城門洞裏火箭不斷落下,地麵已經一片火焰,夏軍主將看著黑煙滾滾的城門樓,心想鬧了半天也就是個火攻而已!城門內側早已用條石封死,撞城槌都衝不開,火燒也就那回事。
    種師道等了一會不見動靜,正待轉頭問劉錡,隻聽得“咚、咚咚咚”連續震耳欲聾的幾聲巨響,大地震顫,宋軍隻覺得腳下搖晃,腿腳發軟,沒有防備的甚至“撲通”坐到了地上!
    種師道雖然聽慣了“震天雷”的爆炸聲,但又哪裏能和這種程度的爆炸聲相提並論!種師道拄著大刀,撫了撫胸口,籲了口氣。身後軍陣中,宋軍戰馬受驚嘶鳴,亂蹦亂跳,騎兵們使勁控住韁繩,才不至於落下馬來。
    濃煙散去,厚厚的城門已經被炸成一堆木屑,門後的條石雖然沒有被炸飛,也被炸成了好幾段,東倒西歪的躺在地麵上。城樓上鴉雀無聲,其實沒有幾個夏兵被當場炸死,但隻要是靠近城門的夏兵,都被衝擊波震得內髒破裂,口吐鮮血,眼見也是活不成了!
    夏軍守將剛才離得最近,還扒著女兒牆正在觀望,這一下爆炸,把他震的是七葷八素,頭暈目眩,幸好穿了鐵甲,保住了一條命。
    種師道看向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劉錡,見劉錡點了點頭,便大手一揮,號角“嗚嗚”地響起,驚天動地的喊殺聲瞬間響起,憋了好多天的鬱悶終於得到了釋放!成千上萬的宋兵密密麻麻的衝向了臧底河城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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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軍守將長歎了一口氣,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正待吩咐手下投降,忽然一員宋將手舞鐵槍衝上城樓,擋者披靡,正欲說話,鐵槍已直搠過來,趕忙翻手一刀格擋開來,隻見這員宋將大喝一聲,槍花抖出,夏軍守將眼睛一花,單刀正待劈出,隻覺胸口一涼,已被宋將搠了個對穿。
    沒多久,鬥誌全無的夏軍就被宋軍殺了個幹幹淨淨,宋軍攻城死了這麽多人,現在城破了,根本不接受投降,斬首三千餘餘。
    劉錡部沒參加最後的攻城,城破之後,劉錡帶著他們回本營休息了。
    不多久,種師道就派了傳令兵過來來請劉錡去大營議事。劉錡來到大營,裏麵已經站滿了各路將領。
    種師道對眾將說道:“此次臧底河之戰,我軍雖久攻不下、傷亡慘重,不過秦鳳路第三將指揮使劉錡,指揮有方,先在五岔口設伏,重創夏國援軍,雖然劉錡為防瘟疫,已將屍首盡數焚燒,無法核定確實戰績,但從繳獲的戰馬、衣甲、軍旗來看,至少也有五千有餘。後又掘壕抵近、火藥破門,使我軍得竟全功。此戰,劉錡當居首功!”
    眾將頻頻點頭,畢竟在場的所有將領,都是經過攻城血戰,部下死傷慘重卻沒有絲毫辦法的人。要不是劉錡想出的這個辦法,可能到現在大家還是束手無措。
    忽然,一個中年將領越眾而出,對種師道叉手行禮道:“相公之前曾言,誰先攻上城頭,即為首功。故而將士方肯用命,拚死衝殺。”側眼看了看劉錡,接著說道:“劉指揮雖然功勞不小,卻不是率先攻上城樓之人,若立劉錡為首功,恐令其他將士寒心!”
    “這個……”,種師道一時語塞,這話他的確說過,此時提出,雖有些強詞奪理,卻也不好反駁。
    出言反駁種師道的這個宋將名叫劉延慶,鄜延路總管,也是西軍將門之後。因與童貫走的很近,乃童貫心腹,種師道對他也頗為客氣。
    劉錡卻不認識劉延慶,眼見種師道為難,微微一笑,上前拱手道:“這位將軍言之有理,言出必行方能軍令如山。劉錡不敢忝居首功!”
    沒想到劉錡如此輕易就出言相讓,種師道頗覺意外,其餘眾將卻是微微點頭,此子年紀輕輕,卻知進退,相比之下,劉延慶身為一路總管,好歹也是軍中前輩,就有點……
    種師道沉吟了一會,說道:“既如此,就按之前說的辦吧!聽說此人不僅率先攻上城樓,還斬殺了夏軍守將,此人姓甚名誰,現在何處?”
    劉延慶道:“此將乃我麾下安邊巡檢楊震,正在帳外候命!”
    果然是劉延慶部下,種師道“嗯”了一聲道:“喚他進來。”
    不一會,一員宋將昂然而進,叉手朗聲道:“末將見過領略相公!”
    種師道見其一臉正氣,英武不凡,心中喜愛,不由點點頭,問道:“此番你率先攻上城頭,並斬殺夏軍守將,可見武藝非凡。不知擅長哪種武器,武藝為何人所授呀?”
    楊震躬身回道:“末將乃家傳武藝,擅使大槍!”
    “哦?汝父何人?”種師道好奇地問道。
    楊震回道:“家父楊宗閔。”
    劉延慶在一旁說道:“楊宗閔乃老令公楊業後人,現任河東路第三副將,麟州刺史。”
    劉延慶有意交好楊宗閔,想拉他到童貫一邊,故而明知劉錡是劉仲武之子,也要為楊震爭取首功,做個人情。大家既然都認為劉仲武是高俅一黨,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嗬嗬嗬,原來是他啊!難怪!”種師道卻是不由得看了劉錡一眼,笑道。
    劉錡卻是心中一動,原來是楊家將啊!嘿嘿,說起來還是個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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