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明月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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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錡處理完軍中要務,滿懷著對家人的思念,腳步匆匆地回到繡樓。
彼時,夕陽如同一輪熟透的柿子,將餘暉慷慨地傾灑在世間,給繡樓披上了一層如夢如幻的金紗。
折可鸞正抱著劉曦,在房中悠悠地踱步,嘴裏哼著一首不知從何處學來的曲調。那曲調悠揚婉轉,帶著一種質樸而溫暖的韻味,仿佛山間潺潺流淌的清泉,又似微風中輕輕搖曳的柳枝。
“錡哥兒再不來,我都以為你把我們娘倆給忘記了呢!”折可鸞瞧見劉錡,眼中瞬間亮起,嘴角微微上揚,那笑容如同春日綻放的花朵般明媚。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宛如黃鶯出穀,帶著嗔怪又滿含親昵。
劉錡趕忙快步上前,眼神中滿是愛意,輕輕從折可鸞懷中接過兒子。
自打孩子出生後的第三日,穩婆前來給洗過之後,小家夥就仿佛經曆了一場神奇的蛻變。如今的劉曦,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仿佛能透過那細膩的肌膚看到底下流動的血液,濃眉大眼,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玉器,麵目俊俏得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瞧幾眼。
平日裏,這孩子乖巧得很,除了肚子餓時會奶聲奶氣地“哇哇”兩聲,提醒折可鸞該喂奶了,其餘時候都安安靜靜的,仿佛知道母親的辛苦,不願多添麻煩。這可把折可鸞和明月疼愛得不行,每日裏變著法子逗他開心,真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原本在折可鸞輕柔的歌聲中快要進入夢鄉的劉曦,被劉錡抱在懷裏後,像是感受到了父親獨特的氣息,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烏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一眨不眨地盯著劉錡,眼神中滿是懵懂與好奇,仿佛在探索這個新奇的世界。
劉錡滿心歡喜,輕輕地用自己的鼻子去觸碰劉曦的小鼻子,嘴裏還“哦哦”地逗著他,那模樣仿佛回到了孩童時代,充滿了純真與快樂。就在這時,劉錡注意到劉曦腳上那雙精致的綢緞小鞋,鞋麵上繡著栩栩如生的虎頭圖案,針法細膩,配色巧妙,不禁由衷稱讚道:“鸞兒手藝不錯呀,這鞋做的挺漂亮的。”
折可鸞抿嘴一笑,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錡哥兒,這虎頭鞋可不是我繡的,是明月給曦兒繡的呢。你是不知道,明月為了繡這雙鞋,可是花了好些心思,一針一線都飽含著對曦兒的疼愛。明月手可真巧,這等細致精巧的女紅,我可做不出來。”
劉錡聽聞,不禁將目光投向明月,眼中滿是驚訝與讚賞:“明月還有這等手藝,我以前怎麽不知道?平日裏竟埋沒了你的才華。”
明月輕輕白了一眼劉錡,佯裝嗔怒,聲音中卻帶著幾分嬌俏:“九哥兒每日裏忙著軍中大事,何曾將心思放在明月身上?”
劉錡頓時有些窘迫,趕忙解釋道:“亂說,在我心裏,除了鸞兒,以前最關心的就是你了!隻是軍中事務繁雜,有時難免疏忽,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明月輕哼了一聲,蓮步輕移,緩緩走到劉錡身邊。她手中拿著繡樣,對著劉曦的小身子仔細地比了比,輕聲說道:“婢子可不敢當得九哥兒關心……”話未說完,她的眼圈突然一紅,像是被什麽觸動了心底的柔軟,趕緊低下頭去,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
折可鸞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暗自歎息。她看了看明月,又看了看劉錡,嘴角微微勾了勾,似笑非笑地對劉錡說:“錡哥兒自幼和明月一起長大,自是對明月疼愛有加,不如……”,
折可鸞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輕輕瞥向明月,卻見明月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紅得如同熟透的蘋果,身子也開始微微顫抖,仿佛即將決堤的堤壩,竟似要暈厥過去。
折可鸞心中一驚,趕忙從劉錡手裏小心翼翼地接過劉曦,焦急地對劉錡說:“你趕緊看看明月怎麽了?要不要叫郎中?可別耽擱了!”
劉錡這才驚覺明月的異樣,心中一陣慌亂,仿佛心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他急忙抄起明月,大步流星地往外奔去,腳步匆忙而急切,絲毫不敢耽擱。
明月在劉錡懷裏被顛了兩下,悠悠睜開眼睛,眼神中透著一絲虛弱與迷茫。她小手緊緊抓著劉錡的衣領,氣息微弱地小聲說道:“九哥兒,我不妨事,送我回房便好。”
劉錡趕忙點頭答應,一邊吩咐身邊的小娘:“快去請郎中,要快!”一邊抱著明月匆匆來到了房中。他輕輕把明月平放在床上,動作輕柔得仿佛生怕弄疼了她。自己則坐在床邊,一臉關切地看著明月,焦急地問道:“剛才你是怎麽了,樣子好怕人!你可別嚇我啊。”
明月微微搖搖頭,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眼中卻不由自主地滴出淚來,一顆一顆,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頰滑落。
劉錡看著明月這副模樣,頓時手足無措,心中滿是心疼與自責,正不知如何是好時,折可鸞和郎中一起匆匆趕來了。
郎中快步走上前,坐在床邊,神色專注地為明月搭脈。片刻後,郎中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語氣舒緩地說道:“無妨,小娘子應是情緒突然激動,氣血上湧,以致暈厥。隻需煮點紅糖水,讓小娘子喝下,再好好休息一會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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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見折可鸞也來了,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愧疚。她強撐著身子,趕忙起身撐在床邊,一臉擔憂地說道:“娘子尚未滿月,身子虛弱,卻如何能夠出門?若是因為婢子有個好歹,明月可是擔當不起!”
折可鸞輕輕撫著胸口,佯裝嗔怪道:“我話還未說完,你就這副模樣,差點把人嚇死,我還哪裏敢說。”
原來,折可鸞心思細膩如發,早就看出明月對劉錡情根深種,卻因身份與種種顧慮,隻能將這份感情深埋心底,人也日漸消瘦,如同秋日裏漸漸枯萎的花朵。
她心中實在不忍,便找了個靜謐的午後,與明月促膝長談,把話說開,表示願替明月向劉錡表明心意。
明月怎麽也沒想到折可鸞如此大度,如此善解人意,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害羞,猶豫再三後,終於點頭答應。
誰想,當折可鸞真要開口向劉錡提及此事時,明月緊張得心中如同揣了一隻小鹿,狂跳不止,加上最近身子本就虛弱,竟連折可鸞的話都沒聽完,便暈了過去。
聽折可鸞這般取笑,明月羞得無地自容,翻過身去,拉過被子就捂住了腦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的身子在被子裏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激動。
劉錡看著這一幕,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向折可鸞,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既有感動又有糾結,問道:“鸞兒,你當真如此想?你可別委屈了自己。”
折可鸞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泛紅,沉默了半晌,抬起頭看著劉錡,目光中帶著一絲期許與無奈,反問道:“錡哥兒既知明月心意,又為何一直裝糊塗?難道非要看著明月這般痛苦嗎?”
劉錡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低下頭,心中五味雜陳,其實他又何嚐不明白明月的心意,隻是軍中事務纏身,加上種種顧慮,一直未能直麵這份感情。
明月突然掀開被子,淚流滿麵地哭道:“九哥兒、娘子,不用說了,此事我不再提了,隻要能一輩子在九哥兒身邊伺候他便好!我不想因為我,讓娘子為難,也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情分。”說罷便抱著被子痛哭了起來,那哭聲中滿是委屈與無奈,仿佛要將這些日子以來的壓抑與痛苦都宣泄出來。
折可鸞心疼地走過去坐下,輕輕撫著明月的背,歎道:“你這傻姑娘,又何必說這些話,錡哥兒娶你進門,我們不也還是姐妹嗎?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你又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劉錡撓著頭,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心中天人交戰。終於,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突然坐在明月麵前,認真地看著明月的眼睛,說道:“明月,如你願意,明天就娶你過門。我不想再讓你傷心難過,也不想再辜負你的一片心意。”
“你想的美!”明月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大聲喊道。她的眼睛紅腫,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卻莫名有種楚楚動人的美。
“啊!”劉錡和折可鸞俱是一愣,沒想到明月會這樣說。兩人麵麵相覷,眼中都帶著一絲疑惑。
“好歹也要選個吉日才好!”明月接著喊道。說完,她自己卻忍不住捧著自己的臉笑了起來,那笑容中既有羞澀又有喜悅,仿佛陰霾過後終於迎來了陽光。
折可鸞輕輕推了明月的小腦袋一把,佯裝恨道:“你這個小妮子!忒的討厭!都把我們嚇得不輕,你倒好,還知道打趣我們。”
過了三天,恰好便是吉日。將府裏張燈結彩,熱鬧非凡。紅色的燈籠如同喜慶的火焰,掛滿了整個院子,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訴說著喜悅。喜慶的綢緞從屋簷垂下,在風中輕輕飄動,宛如仙女的彩帶。到處都彌漫著歡快的氣息,讓人仿佛置身於歡樂的海洋。
各部將官和鞏州知州紛紛前來慶賀,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真誠的祝福。他們身著盛裝,帶著精心準備的賀禮,依次走進將府。
婚禮雖然一切從簡,但卻充滿了溫馨與歡樂。胡奎為這簡單的婚禮送上了一份別出心裁的禮物——煙花!他深知明月喜歡浪漫與驚喜,特意去尋來這獨特的禮物。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隨著幾聲“咚咚”巨響,煙花在夜空中絢爛爆開。五顏六色的焰火在將府上空不停地綻放,如同天女散花,又似銀河落九天。紅的似火,粉的如霞,紫的像夢,交織成一幅絕美的畫卷。幾個“地老鼠”在地麵上“哧溜溜”亂轉,閃爍著五彩的光芒,時而向左,時而向右,仿佛在與人們嬉戲。那奇妙的景象把明月逗得前仰後合,笑聲如同銀鈴般在夜空中回蕩,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鞏州知府送來了幾匹色澤鮮豔、質地精良的綢緞。那綢緞在燈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仿佛流淌的水波,細膩而光滑。綢緞上繡著精美的圖案,或是嬌豔的花朵,或是靈動的飛鳥,栩栩如生,彰顯著華貴與典雅。
李椿年則發揮自己的才華,為將府書寫了大大的“囍”字和寓意美好的楹聯。他揮毫潑墨,筆鋒剛勁有力,又不失婉轉流暢。那“囍”字仿佛帶著無盡的喜氣,躍然紙上。楹聯上的詞句對仗工整,文采斐然,為婚禮增添了幾分文雅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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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斌、邵興送上了兩對赤睛白兔。那兔子渾身雪白,如同冬日的初雪,沒有一絲雜質。眼睛如同紅寶石般鮮豔奪目,靈動的耳朵不時轉動,可愛至極。它們在籠子裏蹦蹦跳跳,仿佛也在為這場婚禮增添歡樂的氣氛。
李孝忠送來了一套精致的喜服和珠釵。喜服上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金線銀線交織,在燈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珠釵更是光彩熠熠,上麵鑲嵌著顆顆圓潤的珍珠,以及璀璨的寶石,每一顆都仿佛在訴說著美好的祝福。
癿秋也帶來了父親癿桑結準備的禮物,那是一匹純黑色小馬。那小馬身姿矯健,四蹄輕快,鬃毛順滑得如同黑色的綢緞。它的眼睛明亮而有神,仿佛能洞察世間的美好。當它嘶鳴時,聲音清脆響亮,仿佛在為新人送上最真摯的祝福。
薛堅、薛強居然送來了一束柱狀水晶。那水晶晶瑩剔透,宛如山間清澈的泉水,又似夜空中閃爍的星辰。在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如夢如幻,美輪美奐,仿佛是來自童話世界的禮物。
王猛這個粗漢,平日裏大大咧咧,此時卻為送什麽禮物犯了愁。他抓耳撓腮,想了許久,最後隻好拉著何蘚,兩人抬著一頂小轎,來到明月麵前。王猛憨笑著說:“明月姑娘,我們也不知道送啥好,就想讓你坐這小轎,圍著軍營轉一圈,也算是湊個熱鬧。軍營裏的兄弟們都盼著你和將軍能恩恩愛愛,白頭偕老呢。”明月看著這兩個傻嗬嗬的大男人,忍不住“撲哧”一笑,在眾人的簇擁下,坐上了小轎。
親兵們呼啦啦地跟在後麵起哄,一邊走一邊喊著祝福的話語。
“祝將軍和二娘子百年好合!”
“早生貴子!”
“永結同心!”
各種祝福聲此起彼伏,一時間,歡聲笑語回蕩在軍營的每一個角落,熱鬧非凡。
明月終於得償所願,淚眼婆娑地和劉錡進了洞房。洞房內,紅燭高照,燭光搖曳,映照著兩人幸福的臉龐。
從此,明月成了將府的二娘子。劉錡又在童軍營裏挑了幾個模樣清秀、手腳麻利的女孩兒,配給明月做婢女,希望能讓明月在府中生活得更加舒心。
好在折可鸞本就將明月視作親姐妹一般,這次又主動為劉錡納明月為妾,明月對折可鸞感激不盡。平日裏,兩人相處得十分融洽,互相照顧,互相扶持。
折可鸞會教明月一些管家的竅門,明月則會為折可鸞繡一些精致的手帕。她們一起照顧劉曦,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
劉錡看著她們如此和睦,心中也是欣慰不已,覺得自己的生活愈發圓滿。
此後的日子裏,將府中充滿了歡聲笑語,溫馨而美好,仿佛一幅永不褪色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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