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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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蕭見信感覺到周身的溫度似乎下降了。
    旦增粗重的喘息變得稍緩,身體劇烈的痙攣也平複了許多。獸性似乎依然沒有消失,因為那雙手緊擁著他不放,但旦增周身縈繞著奇異的平靜和滿足。
    發情期的熱潮和躁動褪去了大半,他終於得以冷靜下來,再一回想剛剛那些混亂驚人的記憶……旦增不敢置信。
    他緩緩起身,凝視著精疲力盡的蕭見信,感覺到懷中這份令人安心的重量,隔著一層骨肉,他的心髒清晰感受到對方胸膛隨著呼吸的起伏,旦增此刻才察覺到一絲真實感。
    他真的對蕭見信做了那種事,還……不止一次。
    蕭見信的身上此刻都是一些淡淡的淤血,並不嚴重,反而像在潔白的肌膚下遺留的紅梅剪影,可落在旦增眼裏,異常刺目。
    小心翼翼地鬆開手臂,動作謹慎,仿佛對待最易碎的珍寶,他支撐起身體,低頭看著蕭見信破損衣物露出的肌膚上,那些被自己刮出的紅痕和舔舐留下的濕痕。
    “你…” 旦增的聲音帶著濃鬱到化不開的依戀,“還…冷嗎?”
    他無法看見,自己眼裏的保護欲,已經置換為了一種更為濃烈的欲望。
    聽見這話,趴在旦增懷裏的蕭見信極其微弱地動作起來。
    致命的寒意被驅散了。蕭見信感受著緊貼著自己的滾燙軀體,雖然依舊熱得驚人,但不再有那種即將爆裂的毀滅感。
    蕭見信動了動幾乎麻木的身體,肩頭的傷口在異能的持續作用下已經止血結痂,雖然依舊疼痛,但已無大礙。
    現在最惱火的地方應該是另一處。
    他幾乎在剛剛過去的三個多小時裏耗盡了全部體力,尤其是腰腹部的肌肉,酸麻地無法操控,喉嚨裏也幹得快要起火。
    旦增這家夥…發起瘋來真是恐怖。
    他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眼皮也懶得睜開,隻是貼著旦增的胸肌閉眼呢喃:“累…”
    旦增坐起身來,問道:“衣服在哪?”
    “二樓……”回答的聲音有氣無力。
    旦增立刻抱著蕭見信,像抱著個無法自理的嬰兒,托住蕭見信的膝彎和屁股,將他整個人嚴嚴實實地裹在懷裏往樓上走去。
    他翻出一件足夠大的衣服,將自己和蕭見信一起裹住,然後看向二樓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陽光灑落在客廳裏,陽台上居然出現了幾隻尋找食物的小鳥在喳喳叫喚,啾啾唧唧的聲音引得蕭見信也不禁抬起疲憊的脖頸看去。
    而後愣愣道:
    “寒潮……是不是過去了。”
    “嗯,沒有那麽冷了,” 旦增低聲迎合蕭見信的話,“但一般人還是承受不住的,電力係統得恢複。”
    他將剛才從地上拾起的破損不堪的厚外套不由分說地裹在蕭見信身上,然後將他放在二樓陽光可以照亮的地方,道:“要是冷就喊我,或者敲牆,我都能聽見,我先去看看哪裏的電路壞了。”
    蕭見信靠在窗戶上,眯著雙眼點點頭,而後看著他迅速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背影。
    他蜷縮起來,裹緊了外套,扭頭看著窗外的鳥兒。
    蕭見信疲憊地閉上眼,腦海中那隻藍鳥再次掠過。
    他之前以為自己是那隻藍鳥,但現在想來,旦增又何嚐不是。
    所有人都是。
    剛剛旦增問的話他也都聽進去了,但是他不知道如何作答,即使在人生事業其他方麵他都是老大,足夠指揮旦增,但情感方麵,他卻不見得能比旦增更懂。
    畢竟他最為熟悉的情緒,是恐懼和厭惡。
    “呼……”
    房間內,如釋重負的歎息聲響起。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原來他以為很難過的那些事情,都沒有那麽難……就渾渾噩噩幾個小時,咬咬牙就過去了。
    雖然背後的某個位置還在隱隱作痛,但他也獲取了某種愉悅。
    蕭見信低頭晃著腦袋咬緊指關節,想把那些關於旦增身體的記憶晃出去,不想再想這些複雜而沒有答案的問題了。
    旦增的動作很快。樓下傳來幾聲短路的“劈啪”聲和金屬碰撞的悶響,沒過多久,蕭見信便聽到了低沉的嗡鳴聲從牆壁深處傳來。
    電力係統恢複了。
    緊接著暖氣管道也開始輸送暖風,發出細微的氣流聲。
    這聲音讓蕭見信安心了不少。
    冰冷的空氣開始被驅散,久違的暖意如同潮水般緩慢地填充著這棟剛剛經曆生死考驗的別墅。
    蕭見信靠在落地窗邊,陽光透過玻璃曬在他身上,加上逐漸回升的室溫,驅散了最後一絲寒意,讓本就疲憊的他幾乎要陷入昏睡。
    腳步聲沉穩地踏上樓梯。蕭見信沒有睜眼,隻是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室內在腳步聲停下後,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旦增回來了。
    他站在樓梯口,沉默著,目光緊緊鎖在蜷縮在陽光裏的蕭見信身上。
    那雙深邃的眼眸裏翻湧著太多情緒。
    之前,他的心一直被淺淺的困惑包裹。
    自從見到蕭景對蕭見信做的事後,那湧現出的隱隱約約的不滿足就一直圍繞著他,這種情緒被他誤解為了饑餓感,而經過這次事件後,他徹底明白過來。
    那不是捕獵欲,那是占有欲,那是愛欲。
    他落在蕭見信身上的眼神,仍然是那個忠誠的“多齊”,但其中情緒變得更為飽滿真切,也更為直白熱烈——
    蕭見信身上披著他的外套,脖頸和鎖骨處還殘留著他失控時留下的曖昧紅痕與齒印,這畫麵像烙印一樣刻在他腦海裏,讓他心髒狂跳。
    ——他或許有些不滿足隻是當蕭見信的“多齊”了。
    他想跨過那條線。
    他想更深入地擁抱他的桑格。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在蕭見信麵前單膝蹲下,陽光勾勒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照見他黝黑的雙眸。
    嘴唇輕輕蠕動,那簡單的兩個字在他唇齒間翻來覆去,輕輕喊出口:
    “見信……”
    他伸出手,指尖帶著修理電路時沾染的些許灰塵和機油味,探向蕭見信的臉,卻在即將觸碰到蕭見信臉頰時猛地頓住,像被燙到般蜷縮了回去。
    蕭見信緩緩睜開了眼。
    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顯得清澈又空茫。他看向僵住的旦增的眼睛,視線落在他停在半空的手上,又移開,望向窗外那些嘰喳跳躍的小鳥。
    沉默在溫暖的空氣中蔓延,燈光仿佛映照出了兩人之間那堵無形牆——由混亂、犧牲和難以啟齒的親密築成的高牆。
    旦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做好了失去蕭見信的準備,但是,直到來時,他方才覺得窒息。
    不想讓蕭見信離開,不想被他拋棄。
    令人窒息的沉默讓旦增無法抑製自己胡思亂想:如果蕭見信真的因此厭惡他,他該怎麽做?怎麽才能留在蕭見信身邊?
    有一個既成的答案。
    曾經有過有一個人,他同樣對蕭見信做了這些可惡的事情,卻依然讓蕭見信留在了身邊。
    是蘇華盛。
    那個男人,一度讓蕭見信恐懼而無法反抗。
    盯著地板縫隙裏的灰塵,旦增喉結一顫。
    他,要成為那個人嗎?
    成為讓蕭見信恐懼的男人,讓蕭見信不敢逃開的男人。到那時,就算蕭見信要跑,也能強迫蕭見信留下?
    把他鎖起來?關起來?
    “啾、啾——”窗外的鳥站在陽台上望著室內的二人。
    旦增喉頭一哽,立刻湮滅了這個想法。
    被關起來,很難受…他和姓蘇的不一樣,他不會傷害蕭見信。
    正不受控製地胡思亂想,耳邊忽然響起蕭見信沙啞的聲音:
    “嗯。”
    旦增一瞬間沒反應過來,以為隻是一聲無力的輕哼。
    半秒後他猛地抬頭盯著蕭見信。
    他應下了那聲些許逾矩、過於親昵的呼喚——“見信”。
    聲音低啞幹澀,蕭見信看向顯得倉皇無措的男人:
    “有水嗎?”
    旦增呆看蕭見信。
    他…真的聽見了?
    “見信……”旦增又喊了一聲。
    “嘖,”蕭見信響亮無比地咂了咂舌,皺起眉頭,有氣無力但不耐煩,“我說——我渴了,我要喝水。”
    “有、馬上…” 旦增像是得到了赦令,立刻起身,動作快得有些倉皇。他衝到二樓的簡易吧台,翻找出幹淨的瓶裝水,又手忙腳亂地想找個杯子,但怎麽也找不到,最終隻是擰開瓶蓋遞到了蕭見信唇邊。
    蕭見信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著水。
    “咕、咕嚕——”
    就這麽喝了半瓶多,清涼的液體滋潤了幹渴的喉嚨,也讓蕭見信混沌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
    他能感覺到旦增的目光一直膠著在自己臉上,帶著灼人的溫度,那目光裏的重量讓他很不適應。
    蕭見信輕輕推開瓶口:“夠了。”
    溢出的水順著喉結滑落,蕭見信擦去後再抬頭看向旦增。
    旦增一臉的欲言又止。
    “我……” 旦增再喊他的名字,順暢了不少,“對不起,見信。我差點……”
    “你救了我。” 蕭見信打斷了他,聲音平靜,“沒有你,我會凍死在外麵,或者失血過多死在雪地裏。現在我們都還活著,這就夠了。”
    “你是不是很疼?後麵……” 旦增沉默片刻,問得艱難而卑微。
    蕭見信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的語氣終於不再平靜,帶了一絲惱怒:
    “誰弄的?”
    旦增閉上了嘴巴。
    蕭見信怒道:“發情期要這麽多回,你真是畜生嗎?說盡量控製住哪裏做到了,我看你高興放肆得很!你和畜牲有什麽區別,旦增,你真是讓我失望……”
    說到一半蕭見信一抬頭,看見旦增的表情,更生氣了。
    “笑什麽?!”
    他試圖撐起身體,想要站起來,然而腰腹和大腿根部的酸軟無力讓他動作一滯,悶哼一聲,又跌坐回去。
    “別動!” 旦增幾乎是本能地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掌心接觸到微涼的皮膚,兩人都像觸電般微微一顫。
    旦增的手被啪得一下拍開,看他自己撐著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怕他摔倒,虛虛地護在旁邊,眼神慌亂,抿了抿唇,立刻道歉:“對不起。我抱你去床上休息?”
    蕭見信看著他布滿血絲卻盛滿擔憂的眼睛,拒絕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最終化為一聲略顯僵硬的:“嗯。”
    得到許可,旦增如蒙大赦,他彎下腰,手臂穿過蕭見信的膝彎和後背將他穩穩地抱了起來。
    蕭見信的身體很輕,因為異能修複帶來的短暫低溫期,體溫對他而言非常低,靠在他滾燙的胸膛上,更顯得冰晶般脆弱。
    旦增的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擂動,每一步都走得穩穩當當。
    他將蕭見信輕輕放在臥室柔軟的大床上,拉過厚厚的羽絨被將他嚴嚴實實地蓋好,隻露出一張蒼白疲憊的臉。做完這一切,旦增站在床邊,沒有離開。
    蕭見信看著他那副眼巴巴的樣子,無奈地開口,“去處理一下自己吧,穿點衣服,處理傷口。”
    旦增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才意識到自己衣不蔽體的狀態,他摸了摸臉和胸膛,曾經猙獰的傷口道:“傷口都好了。——你治好的。”
    蕭見信一聽,臉燒起來了。
    什麽、治好的?話不說明白,還以為他的異能多麽荒淫!?
    “我要睡了。”蕭見信無情下達了逐客令。
    旦增應下:“嗯。”
    可,蕭見信一扭頭,旦增的目光依舊膠著他身上,那眼神太過直白,太過沉重,讓蕭見信下意識地避開了對視,立刻轉頭背對過去。
    “我就在這裏。” 蕭見信的聲音悶悶地從被子裏傳來,“不走。”
    這句話像是一劑定心丸。旦增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這才低聲道:“好。我去弄點熱水,很快回來。”
    旦增轉身離開了臥室,輕輕帶上了門。房間裏隻剩下暖石運作的細微嗡鳴和蕭見信自己的呼吸聲。
    蕭見信閉上眼,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身體在異能的持續作用下修複著,但精神上的疲憊和那種被徹底掏空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他清晰地記得旦增滾燙的體溫、粗重的喘息、帶著倒刺的舌苔刮過皮膚的觸感,以及那一次次將他推上失控邊緣又拉回來的力量……
    他裹緊帶著自己氣息的被子,試圖用這熟悉的味道來安撫自己混亂的思緒。
    門外,隱約傳來了持續的水流聲。大概是旦增在清理自己。
    蕭見信立刻想象出了他衝洗掉身上的血跡和塵土的景象:他露出精悍的、布滿新舊傷痕的軀體…不對,傷口已經好了,在他們深入接觸後就……
    那具軀體不久前還在他上方,帶著毀滅性的力量,也帶著令人窒息的溫柔……
    蕭見信猛地將頭埋進枕頭裏,發出一聲壓抑的歎息般的呻吟。
    疲憊的身體已經非常需要休息了,但混亂的思緒卻不肯放過他。
    風暴過去了,嚴寒退卻了,但有些東西,一旦發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和旦增之間,那層模糊不清的界限被徹底撕碎。
    未來會如何?他不知道。他隻知道,此刻,在這劫後餘生的脆弱時刻,他可恥地貪戀著門外那人帶來的、令人安心的存在感。
    當臥室門被再次輕輕推開時,蕭見信已經在混亂思緒中陷入了半睡半醒的迷蒙狀態。
    帶著濕氣的、屬於旦增的溫暖氣息靠近。
    蕭見信感覺到床墊微微下陷,一個散發著潔淨水汽和滾燙體溫的身體小心翼翼地躺在了他身邊,隔著被子,與他保持著一點距離,卻又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一隻帶著薄繭、小心翼翼的手,鑽進被子,極其輕柔地搭在了他腰側的位置,蕭見信一顫,立刻想起了一樓樓梯上旦增緊握著他的腰肢發狂的衝刺,微微睜開雙眼,從鼻腔裏哼出沉重的鼻音表示抗議。
    旦增立刻停下,道:“我帶你去洗個澡。”
    蕭見信停下了動作。
    而後,在被子裏,極其輕微地,向那個熱源的方向,靠近了一點點。
    旦增笑了笑,抱起他走進了放好熱水的浴室。
    不一會兒嘩嘩水聲響了起來。
    窗外,陽光正好,寒潮退去後的世界,寂靜無聲。
    房間內,兩顆懵懂的心正在試探著,那風暴過後滿地狼藉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