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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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雪地裏,一片純淨的土地,沒有任何人踏足。
在陽光照射到的某個和別的地方沒有異樣的小土坡上,忽然探出了兩條耳朵。
長而直的耳朵抖了抖,靜止了。
不一會兒,耳朵終於收集了足夠的信息,確認周邊沒有危險了,耳朵的主人——兔子,便冒出了頭來。
圓潤的腦袋上長而蓬的絨毛順貼而下,非常漂亮地將這隻肥兔從寒潮中保護下來。
現在,它餓了。
長毛兔子爬出來,在雪地上嗅了嗅,在雪地上匍匐著前進了幾步,逐漸遠離了藏身之處。
它一邊前進,一邊警惕地轉動長耳聆聽周圍的動靜,腦袋因此轉來轉去。
終於,它放鬆了警惕,支起毛茸茸的身子來,輕輕鬆鬆地在雪地上蹦噠著。一眼看去簡直就是個成精的棉花團子。
雪兔子還沒高興地跑上幾步,耳朵忽然一豎,迅速捕捉到了奇怪的動靜——
“吱呼。”
雪被壓實踏鬆的聲音,極其微弱,但仍然被一陣疾風從後方帶了過來,鑽入了靈敏的耳朵裏。
同樣帶過來的,還有一絲凜冽的氣息。
——和一道風一般疾迅的白色身影。
轉瞬之間,已經到了咫尺之距!
“!”生物本能讓毛兔子拔腿就跑,肌肉健碩的後腿一蹬,已經離開原地一大截。
“呼——!”
破風之聲也立刻緊隨那逃離的路線而去,早於兔子半秒來到。
噗嗤一聲。
寒鐵刺入兔子伸長的脖頸,阻止了這隻小動物的逃跑,血和掙紮漏氣的聲音一起溢出。
“吱、吱、吱。”
輕飄飄的腳步聲終於放心地重重踩了下去,那道白色身影伸出帶著灰手套的手撤下偽裝的白色披風,露出半臉,另外半臉,被遮擋在防護服兜帽下。
微微上挑的雙眼掃了一眼地上還沒斷氣的雪兔,閃過滿意。
他走到附近,利落彎腰拾起兔子,拔下藏刀,單手環著脖子一掐——“哢嚓。”
兔子脖子一歪,徹底斷了氣。
溫熱的觸感透過手套傳到指尖,蕭見信滿意地眯了眯眼睛,彎而上挑的弧度讓他看起來像個打獵成功的狐狸。
抬手將兔子塞進了腰間掛著的袋子後,他又順手提起藏刀,握住長刀柄插在雪地裏,彎腰,抬起腿踩住,用靴子底部的凹槽將結冰的血漬哢哢磨了下去。
還沒直起腰,身後的針葉林裏忽然響起一陣梭梭聲,由遠及近正往他這邊靠近過來。
蕭見信下意識拔刀警惕,剛轉過身,視野裏就閃過一抹亮眼至極的黑色。
他定睛一看,鬆了口氣,卸了力道,低頭將藏刀塞入大腿上綁著的刀鞘裏。剛塞進去,眼前一黑——
“啊!”
他被一頭巨狼猛地衝倒在地,滾了兩圈天旋地轉,忍不住哼哼。
蕭見信差點吃了滿嘴的雪,呸呸一吐,睜眼一看,狼的巨爪好好護著他的腦袋和腰,趴在他身上嗅了好幾秒,確認血腥味並非來源於他身上後才起來。
蕭見信剛坐起身又被湊過來的巨大狼頭拱進懷裏拱倒。
狼頭似乎又變大了一些,抱在懷裏的份量已經超出他能理解的大型猛獸——除了象——至少遠超狼類,蕭見信躺在雪地上,搭在狼頭兩側的手忍不住在狼的耳骨附近摸了兩把,順著臉頰上的毛插入,摸索頭骨的大小,比籃球大多了,驚異三分:
“你又長大了?”
旦增沒有回應他,濕潤的鼻子拱在他的脖頸旁。
蕭見信推開他,“幹什麽?”
狼頭立刻褪毛,化作半人形,湊到近處說:“捕獵完了,快回去,外麵冷。”
蕭見信在他的攙扶下起身,拍了拍腿上的血,將甩出來的兔子重新撿起。
旦增已經徹底變成了人形,見到那隻毛發異常蓬鬆的兔子,有些訝異:“這類兔子是最謹慎的,我一般都抓不到。”
蕭見信聞言甩了甩手中的已經開始變涼的一對兔耳朵,“那你很笨重了。”
旦增點頭,“嗯,對。”
“……”蕭見信將兔子摔進他懷裏,“你的獵物呢?這點不夠吃。”
旦增轉身,“拖到家附近了,快回去吧。”
蕭見信看了眼天,根據太陽位置判斷出現在是快中午了,點頭往前走去。
等走到別墅附近了,蕭見信遠遠看見那隻巨大的生物,無語了。
一隻變異方向明確的長毛野豬,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傷口就在脖頸上,一擊斃命的,沒有多餘傷口和掙紮痕跡,肉質肯定不錯。
這頭豬,夠他們吃了,接下來一周應該都不用打獵了。
蕭見信率先開門回屋,留下一句:“自己處理了凍外麵。”
他關上門,在玄關處摘下白色的偽裝外套掛上,順便將這身保暖防護服給脫掉了,換上了衣帽架上掛著的日常防護服。
剛將防護服穿到肩膀,背後門一開,寒風呼呼直追他赤裸的背部,蕭見信凍得一個哆嗦,側頭道:“旦增!”
哢一聲門迅速關上,隔絕了冰寒。
暖氣重新覆蓋,蕭見信立刻將防護服拉到肩上,反手準備拉拉鏈。
旦增溫暖的身體立刻壓了過來,重重的腦袋擱在他的耳邊,“見信,打野豬的時候,我好像受傷了……”
蕭見信躲開他,側身,眼皮一掀,大眼睛裏全是質疑,“哪裏?”
旦增健碩的身體就在眼前,可不像哪裏受傷的樣子。
聽見懷疑,旦增積極地彎腰低頭,把腦袋伸到他眼皮底下,展示自己所謂的傷口。
蕭見信定睛一看——
耳下的位置,的確有一道傷口。
一條劃痕,冒出了些許血絲。甚至和外麵那隻野豬毫無關係,大概就是他自己飛速穿越針葉林的時候被掛到的。
蕭見信立刻怒了,眉毛一豎張嘴就罵:
“你是不是腦子有——”
“腦子有泡”的某人在蕭見信還未來得及說完一句話之前,便已經伸出手來,五指鑽入他再度長長一些的黑發,有力的手指觸到後頸的瞬間立刻扣緊,輕而易舉地鎖住了這對他而已無比纖細的脖頸,而後,視線緊盯著近在咫尺舞動的唇和若隱若現的齒,直奔而去——
“嗯、旦、唔!”
蕭見信一張嘴,旦增就趁虛而入了。
“咕唔。”
蕭見信眯起雙眼,眼裏閃過憤怒,手掌立刻握成了最具有攻擊力的拳頭,高高提起胳膊往旦增膀子上一砸。
旦增察覺到他的憤怒,最後刮了一圈,戀戀不舍地離開,鬆開手收回,輕輕摸了摸膀子,“……謝謝,傷好了。”
蕭見信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他冷著臉進廚房,不一會兒,裏麵就響起了叮叮哐哐做飯的聲音。
旦增摸了摸耳後,傷好得不能再好了,他也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走到廚房門口,探頭,“見信,刀——”
“哐!”
寒光一閃,刀被一甩,淺淺刺入門框。
旦增一看,蕭見信頭也沒回,他一聲不吭,拔下刀就去外麵砍野豬了。
室外,旦增坐在木樁上,一邊剖豬,一邊暗樂,嘴角的弧度克製地翹了一些些。
距離那次寒潮巔峰夜裏的“意外”過去已經快二十天了。
原本以為隻有一周左右的寒潮沒想到會持續這麽久。但,也恰恰是這樣長久的雙人相處,讓經曆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他和蕭見信依然可以如此親密相處。
不,比以前更為親密了。
因為,冷戰過後,總會變得更親密。或許一天兩天,蕭見信會不自在,會尷尬,但相依為命被困在無人的冰雪之中長達一個月……蕭見信已經完全縱容他了。
原本曾經旦增就時常在冬天為蕭見信暖床暖手腳,如今,他為蕭見信取暖的手段隻會更多,
旦增知道,他們離不開對方,哪怕他貪心地越過那條線大吃特吃,用拙劣的借口再度貪戀於他纖細的身軀,蕭見信甚至不會說什麽,隻是第二天發點無足輕重的火。
那晚醒來過後,脫離了性命攸關的情景,蕭見信或許是反應過來了,情緒湧現,昨晚解決危機後溫和脆弱的他消失了,突然變得棱角分明,冰冷沉默。
足足有三天,蕭見信一句話沒跟他說,自顧自地洗漱吃飯睡覺。
這種狀態的蕭見信旦增是清楚的。
冷戰。
這才是蕭見信真正生氣的模樣。
曾經他有一次化形追敵人,因為沒有聽命令追敵太深入,被埋伏墜海,消失了三天才回去,回家的當天晚上,蕭見信還極盡溫柔地對他,差點喜極而泣,連很久不許上的床都讓他上去睡。
結果一夜好眠的旦增第二天一醒,就被麵無表情的蕭見信踹了下去。
旦增那時候還笨拙,隻會寸步不離地跟著不理他的蕭見信。蕭見信進書房他坐門口,蕭見信睡覺他坐門口,蕭見信打車上班他尾隨……就這麽幾乎不算哄的哄了好幾天,蕭見信氣才消。
自那之後旦增就更為了解蕭見信的脾性了。
他吃軟不吃硬。
所以,麵對這樣的蕭見信,他一句話也不敢說。
但氣消後——
旦增啪的一聲砍斷野豬頸骨,血液噴在下巴,他抬起嘴角。
那,就任由他胡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