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魂魄凝實的國王送回寢殿後，陷入沉思的猴子回到了客棧，空無一人的房間裏還帶著些小娃娃身上的奶香。
    衣架上整齊擺放著一件小小的雲錦翻領長袍，繡著精美的刺繡，綴著精巧的珠子，瑩白的月華透過紗窗照進來。
    坐在椅子上的孫悟空隻覺得恍惚間好像又聽見了可可愛愛的小奶音，乖乖地喊著“哥哥”，甜滋滋的，總是帶著笑。
    “喔喔喔~”
    清晨寂靜的城鎮傳來高亢、嘹亮的叫聲，驚醒了窗邊不知在想什麽的猴子，更深露重，垂到腳踝的袈裟沁涼。
    起身的孫悟空換了架子上的同款翻領長袍，推開了房門，遠處的黑頸鶴身姿優雅，頭頂前端裸露部分呈暗紅色，看上去就像戴了一頂紅色的小帽子，正在覓食。
    睡得正香的豬八戒感覺身前落下一道頎長的黑影，猶猶豫豫地睜開了眼睛，看見了踩著晨露走進來的孫悟空。
    手裏的釘耙又放了回去，被子下的大掌悄摸地從小娃娃圓滾滾軟綿綿的肚子上收了回來，惋惜地咂摸了嘴。
    沙悟淨放下手裏已經舉起來的寶杖，冷靜地翻了個身麵朝牆壁睡了。
    兩人中間的奶團子白白軟軟一小隻，麵團似的小臉掛著兩坨顯眼的紅，小嘴微微張著，發出小豬崽一樣的呼嚕聲。
    門外走進來的猴子附身抱起熟睡的小娃娃，寬大的外袍裹住離了被子的小孩兒，小人兒嚶嚀一聲，嗅到了熟悉的甜香，更進一步往裏拱去。
    顫著的嘟嘟肉已經貼上了那身冷白的皮肉，軟乎乎的細小絨毛掃過小肥臉，奶團子睡夢中滿足地笑笑。
    籠著奶團子舒舒服服睡了一覺，孫悟空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家小糊塗蛋正撅著小屁股狗狗祟祟，兩隻小胖爪揪著寢衣上的寶相花不知在研究什麽。
    “小寶，餓了嗎？”
    “哥哥！”
    整個腦袋瓜都埋在孫悟空胳膊上的人唰的抬起頭來，小小一隻看上去很是驚喜，臉上的嘟嘟肉看上去軟綿綿的。
    “不餓吖，花花，漂釀。”
    小人兒舉起手裏質感極好的寢衣袖子，向孫悟空展示上頭精美的花紋，特殊的刺繡工藝，讓這件寢衣摸上去手感順滑，看上去更為美觀。
    兄弟倆同款的寶相花紋刺繡寢衣，奶團子摸著摸著，嘿嘿笑起來，傻兮兮的。
    四方桌上，一行人圍坐，桌上擺著各色早食，孫悟空掰開饢餅沾著哈爾瓦放到軟軟糯糯的小孩兒手中。
    將將把頭露出桌麵的小孩兒手裏捏著大半張餅子，白玉的臉蛋子微微鼓起。
    “師傅，滅法國事宜我已有對策，今日我們出城，下午回來便能得個結果。”
    見眾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孫悟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緩緩說道。
    其餘幾人隻知道他昨夜出去了一趟，具體做了什麽卻是半點不知，不過既然他這麽說了，必然是有個大概的結果了。
    於是乎，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買了各色水果和糕點，款著幾個包袱離開了客棧。
    如同被綠色絨毯覆蓋的草地上，點綴著五彩斑斕的野花，紫色的龍膽花、黃色的金蓮花，各種各樣的禽鳥在這裏嬉戲、覓食。
    鋪開的草席上，一隻圓滾滾的奶團子手裏四仰八叉地躺在孫悟空腿上，被靠著的人雙手撐在背後，腰腹處放著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瓜。
    “哥哥，介係什麽？”
    仰著一張小胖臉的奶團子看向河岸邊正在低頭尋找咀嚼小蟲子的鳥，一隻短胖的小爪子拍拍身下的猴子。
    藍灰色的體羽，背部和翅膀上的羽毛紋理細膩，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淡淡的光澤，翅膀收攏時，覆蓋在尾部上方，羽色較深，與身體主體的藍灰色形成過渡。
    最特別的是它頭頂兩側各有一束黑色長毛組成的羽冠，像豎起的小辮子，會隨著它的動作輕輕晃動。
    “蓑羽鶴，好看嗎，小寶想不想走近些看看？”
    眨巴著大眼睛的小孩兒噌地一下坐起來，小胖腰一扭，整個團子以不符合身形的靈活趴在了孫悟空的身上，蹭蹭他的衣袍。
    “可以嗎？小寶乖乖的，輕輕吖。”
    被一顆胖團子壓著的猴子用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站起身牽過白嫩的小爪子往河岸走去，溪水潺潺，十幾隻蓑羽鶴姿態優雅。
    修長而有力的大長腿呈黑色，較短的尾羽卻是灰色的，頸部細長，前頸黑色，羽枝分散下垂如蓑衣，踱步的時候下垂的羽毛隨風飄動。
    矮墩墩小小一隻，五頭身的小崽崽站在身高腿長的猴子身邊看上去圓潤又可愛，覓食的鳥群沒有感覺到惡意，順從地在原地休憩。
    小人兒極有分寸，雖然感興趣，也隻是揪著孫悟空的衣擺站在幾步開外觀察。
    “哥哥，漂釀，衣胡上，小寶也有。”
    知道自家小糊塗蛋說的是衣服上的刺繡，孫悟空空著的一隻手揉揉那張小肉臉，語氣和緩，“哥哥知道，小寶的漂亮衣服上也繡了羽鶴。”
    草席邊，和煦的陽光懶洋洋地照在幾人身上，驅散了莫名其妙染上的陰寒之氣，讓人心情暢快，通體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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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悟淨架起了火堆，正在熬煮野菜湯，溫熱的湯水在鍋裏咕嘟咕嘟地響，豬八戒仰躺著，唐玄奘手裏捏著佛珠打坐，白龍馬捏著哈爾瓦吃得正香。
    滅法國，文武百官下了朝會，隻覺得這日子越來越沒有盼頭了，先是兩年前萬歲無緣無故開始捕殺和尚，今日又下令興修寺廟，善待來往和尚。
    個個臉上掛著苦笑，隻覺得莫名其妙。
    天庭上，聽完了閻羅來報的玉帝通知了遠在閉關的佛祖，降龍羅漢領了調令負責解決滅法國的邪魔之氣。
    河岸邊，看了蓑羽鶴的奶團子又把目光轉向了黑頸鶴，體型較大的禽鳥在淺水區遊走，頸部的黑色羽毛從頭部下方一直延伸至胸部，與身體其他部位的灰白色羽毛形成鮮明對比。
    整整一個上午，被迫圍觀了好幾種鳥類進食的孫悟空表示，有些無聊，但是因為手裏牽著一隻奶團子，一切就顯得有趣了。
    尤其是矮墩墩年紀小，站在黑頸鶴旁邊還沒有一隻鶴高，小孩兒甚至偷偷踮腳，兩隻小腳丫踩在草地上，搖搖晃晃的。
    一整個上午都在奶聲奶氣的小人兒隻覺得今天天氣真好，草地上好多鳥，好像在青陽爺爺家裏一樣熱鬧。
    在河邊吃過了午飯，一行人打道回府，經過街道的時候，不少行人正在討論滅法國國王的新律法。
    “你們說，萬歲這是什麽意思？”
    “誰知道了，說不定哪天又變了。”
    “那還殺不殺和尚了？我大舅子的遠房表親家的兒子還說想要皈依佛門，怕被砍頭才一直沒去。”
    “??”
    嘈雜的聲音闖進唐玄奘耳朵裏，捏著念珠的人麵上表情變了又變，迫不及待回到廂房的人開口問道。
    “悟空，這是你做的嗎？”
    頭上戴著奶團子特意編的花環的猴子歪過頭，瞥了一眼樓下吵吵囔囔的人群，點點頭。
    “師傅，那國王身上染了魔氣，怕是被人控製了，現下已經解決了，下午便可入朝倒換官文。”
    還沒有被天降驚喜砸暈的和尚淺淺皺起眉頭，“魔氣？”
    豬八戒、沙悟淨也看向猴子，等待解釋，白龍馬跟在最後，鎖上了房門。
    被幾人用殷切的目光盯著的猴子不慌不忙地放下手裏一臉吃瓜模樣的小孩兒，倒出一杯清茶潤喉，揚手給地上的矮墩墩施了個靜音咒。
    “哥哥，小寶壞了，米有聲音哇，聽不見，耳朵壞了。”
    趴在孫悟空腿上的矮墩墩，小胖臉空白，一雙大眼睛著急又茫然，明明看見幾人的嘴唇開開合合，可是周圍一片寂靜。
    小胖爪扯著孫悟空的大掌往自己耳朵上摸，試圖讓自家哥哥幫幫自己。
    三兩句講完滅法國事情的猴子撤掉了咒語，抱起著急忙慌的小團子放在自己懷裏，捏捏小人兒臉上的軟肉。
    “沒有壞掉，小寶很健康，剛剛是一個咒語，小寶長大一些就教你。”
    小糊塗蛋把腦袋瓜靠在猴子身上，鬆了口氣，大眼睛忽閃忽閃，打了個哈欠，懨懨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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