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薑柔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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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三刻,汀蘭院的湘妃竹簾被晚風撕出一道口子,薑柔盯著鏡中自己青白如紙的臉,忽然抓起描金胭脂盒砸向青銅鏡。珊瑚色的胭脂如血珠飛濺,在青磚上洇開不規則的紅斑,恰似她此刻支離破碎的心境。鏡中倒影與母親李氏的話重疊:“庶女要出頭,就得比嫡女多揣十副心腸。”可如今,她的十副心腸卻換來滿盤皆輸。
“碧月!”她的聲音裏帶著刺骨的冷意,“任瑤與柳如煙在蘇府鬧得人盡皆知,你竟連個屁都探聽不到?”
碧月渾身發抖,前額重重磕在青磚上,髻間的木樨花掉落一地:“奴婢試過翻牆,可蘇府的護院……”
“廢物!”薑柔抓起桌上的汝窯茶盞砸過去,滾燙的龍井潑在碧月右頰,頓時起了一片紅腫。茶盞碎成三瓣,恰如她此刻的心境——任瑤母親在她素齋下避子藥,柳明借她手除去任瑤,而她自以為在操控全局,實則是任人擺弄的傀儡。
碧月顫抖著遞上半封焦黑的密信,信紙邊緣蜷曲如枯蝶:“柳公子說,任瑤夫人在慈雲寺的事……已被薑小姐知曉。”
薑柔猛地奪過信紙,“避子藥粉”四字刺得她眼眶生疼。原來任瑤母親每月初七的“禮佛”,竟是用十兩銀子買通她的乳母;柳明三日前的“香料”,不過是想借她除去任瑤這個絆腳石。她忽然想起昨夜夢見的場景:自己穿著太子妃的華服,卻在冊封禮上被薑婉扯下鳳冠,台下滿是貴女的譏笑。
“小姐,柳如煙姑娘求見,說有急事……”碧月的聲音打斷思緒。
“讓她滾進來!”薑柔起身時,赤金步搖重重撞在鏡麵上,發出刺耳的脆響。她盯著門口,像盯著一隻送上門的獵物——柳如煙腕間的紅珊瑚手串,正是任瑤前日送的“姐妹信物”,此刻卻成了背叛的證據。
柳如煙進來時腳步虛浮,鬢角的珍珠花歪向一邊,眼圈紅得像熟透的櫻桃:“柔妹妹,任瑤那賤人在蘇府說我兄長給你送避子粉,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薑柔盯著她腕間的珊瑚珠,忽然輕笑出聲:“做主?你兄長三日前從汀蘭院帶走的波斯錦盒裏,除了青鸞香,是不是還混著避子粉?”
柳如煙臉色驟白,帕子在掌心絞成一團:“那是母親怕我……”
“怕你搶先有孕,擋了任瑤的路?”薑柔猛地拍案,鎏金香爐裏的沉水香濺出,“你們一邊在我素齋下藥,一邊在任瑤的香粉裏動手腳,當我是瞎子?”她逼近半步,眼中閃過狠厲,“實話告訴你,任瑤母親給靜玄師太塞銀子的事,我三個月前就知道了。”
柳如煙踉蹌著撞翻花架,一盆素心蘭摔在地上,根須上還沾著未幹的藥粉。她忽然想起詩會上薑柔被薑婉諷得啞口無言的模樣,此刻眼前的少女哪裏是“柔柔弱弱”的庶女,分明是藏著毒牙的毒蛇。
“原來你一直在利用我們!”柳如煙後退半步,“任瑤若沒了身孕,太子選你做側妃;我若被扳倒,柳家隻能依附你——好狠的心!”
“狠?”薑柔抓起硯台砸過去,墨汁在柳如煙月白裙裾上綻開猙獰的花,“在這京城貴女圈,不狠怎麽活?你以為薑婉真的清白無辜?她早就在太子麵前告了我們的狀!”
夜幕四合時,薑柔獨坐梳妝鏡前,燭火將她的影子投在牆上,像一具搖搖欲墜的傀儡。她打開螺鈿妝匣,取出那半封未寫完的信,“薑婉並非完璧之身”的字跡在燭光下泛著陰詭的光。母親李氏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必要時,就得往她名聲裏潑髒水。”
“碧月,”她忽然開口,“去把柳明叫來,我要他寫份證詞,就說薑婉與外男私通。”
碧月麵露難色:“小姐,柳公子今日被任瑤兄長堵在西街,打斷了兩根肋骨……”
“廢物!”薑柔猛地起身,卻碰倒妝匣,避子藥瓶滾落在地,玻璃碎片劃傷手背。她望著滲血的傷口,忽然笑出聲——連個男人都掌控不了,她還能靠誰?
子時初刻,薑柔站在花園的桂花樹下,將信紙丟進火盆。火苗舔舐著字跡,“薑婉”二字最先卷曲消失,恰似她對“姐妹情分”的最後幻想。火星濺在她臉上,燙出細密的紅點,卻比不上心中的灼燒——她看見薑婉在詩會上從容吟詩的模樣,看見蘇明月為薑婉拍手叫好的場景,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小姐,”碧月的聲音帶著顫抖,“侯爺讓您明日去前廳,說要過問太子選秀的事。”
薑柔渾身一震。定北侯極少過問內宅之事,此刻召見,必是聽說了她與柳家、任瑤家的糾葛。她望著火盆裏的灰燼,忽然想起薑婉腕間的青玉鐲——那是母親留給嫡女的遺物,而她隻有這滿手的血汙。
“備轎,”她輕聲道,“明日一早,我要去慈雲寺祈福。”火光映著她勾起的唇角,那抹笑比夜色更冷,“既然陰謀不成,那就讓太子看看,誰才是真正的‘賢良淑德’。”
夜風卷起滿地胭脂,薑柔踩著碎紅轉身,裙裾掃過滿地狼藉。她知道,太子選秀那日,將是她與薑婉的最後一戰——要麽踩著嫡姐上位,要麽墜入塵埃永無翻身之日。而她,絕不允許自己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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