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侯爺問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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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申時,侯府正廳的銅胎琺琅香爐飄出沉水香,與窗外的梧桐葉一同在涼風中打旋。薑婉跪在青石板上,脊背挺得筆直,望著上座的侯爺——父親的堂兄李崇山,他指間的翡翠扳指正一下下叩擊著酸枝木扶手,發出細碎的響。
"薑婉,你可知罪?"侯爺的聲音像簷下冰棱,帶著刺骨的冷。
她垂眸盯著地麵的金磚縫,那裏卡著半片枯黃的梧桐葉:"請叔父明示。"
"明知故問!"王管家從侯爺身後轉出,藏青色緞麵馬褂上繡著三房的菊花族紋,"城西七十二家商戶聯名狀告你壟斷布帛生意,李家主更是遞來拜帖,說你拒絕他收購米鋪的合理請求,導致市麵糧價波動!"
薑婉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鎏金袖扣——那是鎮南王府的樣式。她福身行禮,袖中賬冊的邊角硌著掌心:"叔父,所謂"聯名狀"可有商戶手印?又有幾家商戶親自遞狀?"
侯爺皺眉,伸手示意王管家呈上文書。薑婉掃過那疊宣紙,果然見多數簽名歪歪扭扭,末尾蓋著的指印模糊不清,有幾個名字分明是城西乞丐的筆跡。
"啟稟叔父,"她從袖中取出另一本賬冊,封麵蓋著城西商會的朱紅大印,"這是今日上午商會會長親遞的證詞,三十二家商戶均稱從未參與聯名,且有人收到過恐嚇信。"
王管家的瞳孔驟縮,向前半步:"你、你這是偽造!"
"是否偽造,叔父差人去城西問便知。"薑婉翻開賬冊,露出夾著的恐嚇信原件,"至於李家主的"合理收購"——"她指向其中一頁,"他開出的價格僅為市價三成,分明是趁火打劫。"
侯爺的臉色漸漸沉下來,目光轉向王管家。後者卻突然撲通跪地,額角撞在青磚上:"侯爺明鑒!薑婉與陸景淵勾勾搭搭,才故意阻撓商戶合作!她這是要把侯府產業拱手送給靖遠將軍府啊!"
廳內空氣驟然凝固。薑婉攥緊帕子,指甲掐進掌心:"王管家血口噴人!我與陸世子乃清白之交,他協助侯府查案,皆因看不慣旁支勾結清王府暗樁!"
"清王府?"侯爺猛地坐直,"你是說興隆布莊..."
"正是鎮南王府在京城的暗樁。"薑婉示意丫鬟呈上婚書,"這是旁支三房嫡女嫁給鎮南王府側妃的賀禮單,二十匹蜀錦與綢緞莊失竊數目一致,且..."她翻開最後一頁,"送親隊伍裏有王管家的親筆簽押。"
王管家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喉間發出含混的嗚咽。侯爺盯著婚書上的朱砂印,突然拍案而起,震得茶盞裏的茶水潑出:"好個旁支!好個鎮南王府!竟敢拿我侯府當棋子!"
"叔父息怒。"薑婉趁熱打鐵,"王管家勾結外賊、偽造文書、煽動下人,樁樁件件皆有證據。至於我與陸世子..."她取出陸府小廝的證詞,"每日卯時三刻,陸府護衛便會來侯府協助巡院,此事門房周大叔可作證。"
侯爺的目光軟了幾分,卻仍盯著她腕間的鴛鴦玉鐲:"即便如此,你一個姑娘家拋頭露麵,終究不合規矩..."
"侯爺!"正廳外忽然傳來急切的女聲,薑柔扶著門框喘息,素色襦裙上沾著露水,"請聽我一言!"
她身後的丫鬟捧著紅木箱,掀開時露出一疊賬冊,封皮上"李氏"二字赫然在目。薑柔跪地叩首,發間銀簪掉在地上:"這是母親的私房賬冊,裏麵記著她與旁支合謀的細節,還有...還有當年父親病逝的蹊蹺。"
薑婉猛地抬頭,與侯爺驚恐的目光撞在一起。王管家突然發出尖利的笑聲:"薑柔,你以為背叛母親就能贖罪?侯爺,您忘了嗎?當年老爺突然咳喘而亡,正是因為有人在藥裏..."
"住口!"侯爺抓起茶盞砸向王管家,青瓷碎裂聲中,他額角青筋暴起,"把這老東西拖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提當年之事!"
護衛架起王管家時,他忽然朝薑婉露出怨毒的笑:"薑婉,你以為能逃得過鎮南王府?他們早晚會..."
話未說完,他便被拖出正廳。薑婉望著滿地碎片,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緊抓著她的手,反複呢喃"賬目...三房..."的場景。她深吸一口氣,從袖中取出半塊玉佩——那是今早從王管家住處搜到的,背麵刻著"崇山"二字。
"叔父,"她將玉佩輕輕放在案上,"這是父親臨終前緊握的東西,與您的表字同音。"
侯爺盯著玉佩,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伸手想碰,卻又像被燙到般縮回:"你...你從何處得來?"
"王管家的暗格裏。"薑婉直視著他的眼睛,"叔父可知,父親的藥渣裏為何會有相克的藥材?為何三房的人能隨意出入父親的藥房?"
侯爺突然起身,袍角掃翻了腳邊的香爐:"夠了!此事容後再議!你先回去,即日起...即日起暫代管府中事務,但須每日向我匯報!"
薑婉知道這是逐客令,卻也不敢多言。她福身退下,剛出正廳,便見陸景淵的護衛阿福候在回廊拐角,遞來個油紙包便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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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紙包裏是塊糖霜杏仁,還有張字條:"王管家已被鎮南王府劫走,小心李氏餘黨。"薑婉捏緊字條,望著漫天飄落的梧桐葉,忽然想起父親書房暗格裏的密信——那封未寫完的"關於三房通敵"的彈劾狀。
是夜,薑婉坐在暖閣裏核對賬冊,綠蘿忽然舉著燭台驚呼:"姑娘,您手腕上怎麽青了?"
她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磕出的烏青正爬在鴛鴦玉鐲旁,像朵開敗的墨菊。她輕笑一聲:"不妨事,明日讓廚房燉些山藥排骨。"
話音未落,窗外傳來瓦片輕響。她吹滅燭火,躲在屏風後,隻見個黑影躍進院子,直奔庫房而去。當黑影掏出鑰匙打開庫門時,她提著銅燈 stepping out:"周門房,這麽晚了,你拿庫房鑰匙做什麽?"
周門房渾身一顫,鑰匙串掉在地上:"姑、姑娘,我...我是來巡查的!"
"巡查需要帶三房的鑰匙?"薑婉示意護衛點亮燈籠,照出他腰間的菊花玉佩,"王管家給了你多少好處?"
周門房撲通跪地,哆哆嗦嗦掏出兩錠銀子:"是、是李氏夫人,她說隻要燒了庫房賬本,就給我一百兩銀子贖身..."
薑婉盯著銀子底部的"隆"字,忽然輕笑:"可惜了,興隆布莊的銀子,你沒福消受。"她轉向護衛,"押去祠堂,明日送官。"
處理完周門房,已是子時。薑婉站在窗前,望著陸府方向的燈火,忽然想起白天侯爺見到玉佩時的神情。那不是驚訝,而是恐懼——恐懼當年的真相被揭開。
綠蘿捧著棉被進來,輕聲道:"姑娘,陸世子讓人送了新製的暖爐過來,說是比炭盆安全。"
"替我謝謝他。"薑婉摸著暖爐上的麒麟紋,忽然輕笑,"對了,明日給薑柔姑娘送些補血的阿膠,她今日跪得久了。"
月過柳梢時,她終於在賬冊裏找到關鍵一頁:三房每年向鎮南王府輸送糧食十萬石,卻記在侯府名下。她握緊筆,在旁批注:"此乃通敵鐵證。"
侯府外,鎮南王府的暗樁正加急送出密信:"薑婉已查到三房舊事,速滅口。"而此刻,薑婉吹滅燭火,將父親的玉佩放在枕邊,任由月光照亮枕邊的鴛鴦錦帕——那是陸景淵送的,上麵繡著"生死契闊"四個字。
她知道,侯爺的問責隻是開始,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麵。但隻要有這些證據,有陸景淵的支持,她便有底氣與鎮南王府周旋到底。畢竟,深宅裏的陰詭手段永遠敵不過人心向背,而她與陸景淵的感情,終將在這場浩劫中,煉就成比金堅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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