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賓客名單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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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花暖閣裏,薑婉的狼毫在宣紙上頓出墨團。她望著麵前堆成小山的名帖,揉了揉眉心:“景淵,照這個數目,城西的太液樓根本坐不下。”
    陸景淵放下手中的《禮記》,指尖劃過名單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三房叔父想請他的門生,五姑母要帶娘家侄兒,就連遠房的表舅公,都想把茶莊的生意夥伴塞進來。”他突然冷笑,“說是擴大人脈,不如說拿我們的婚禮當交易場。”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通報:“三老爺、五姑奶奶到!”
    薑婉連忙起身,正撞上三房陸明遠通紅的臉。他晃著手中的名帖,珊瑚珠串撞在紫檀木桌上:“侄媳婦,我那二十個門生都是秀才底子,將來都是要入仕的,這等場合不讓他們露露臉,像什麽話?”
    五姑母捏著帕子插話,金鐲子在燭火下泛著冷光:“我的娘家侄兒剛從江南回來,帶了不少奇珍異寶,說是要給你們添妝。這麽懂禮數的孩子,哪能不請?”
    薑婉剛要開口,陸景淵先一步攔住:“三房叔父的門生若真想結交,不如改日在陸府設個文會?至於姑母的侄兒……”他掃了眼名單,“江南商會的名錄上,似乎沒有此人。”
    五姑母臉色微變,帕子絞得更緊:“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不過是個座位而已,太液樓多添幾張桌子便是!”
    “添桌子?”薑婉突然輕笑,從匣中取出太液樓的平麵圖,“各位請看,正廳最多容納二百人,如今名單已達三百。若再添桌,不僅擋了喜婆引路,連皇上賜的珊瑚屏風都沒地方擺。”
    陸明遠梗著脖子:“屏風重要還是人脈重要?當年你父親在世時,哪次宴客不是坐滿三條街……”
    “三房叔父。”陸景淵突然提高聲音,“父親當年宴客,可曾讓無關人等混進喜宴?可曾在天子賜禮的地方擺菜市場般的桌椅?”他轉向薑婉,語氣緩和,“婉娘,把皇上的賜婚詔書拿來。”
    薑婉會意,從樟木箱中取出明黃卷軸。五姑母見狀立刻噤聲,陸明遠也下意識後退半步——那是皇上親賜的婚書,若因賓客問題褻瀆聖物,可是大罪。
    “並非我等不近人情。”薑婉收好卷軸,語氣軟下來,“這樣吧,正廳隻擺至親與朝廷命官,東西跨院設流水席,專供各位親友。既不失了體麵,又能周全人情。”
    陸明遠還想爭辯,卻被匆匆趕來的大夫人打斷。她扶著鎏金拐杖,目光掃過眾人:“都在吵什麽?明日就是婚禮,當這是菜市場?”她轉向薑婉,“婉娘的主意不錯,就按這個辦。三房,你若再鬧,就去祠堂陪你兄長思過!”
    三房恨恨地瞪了眼陸景淵,甩袖而去。五姑母嘟囔著“不懂變通”,也跟著離開。暖閣裏隻剩兩人時,陸景淵突然握住薑婉的手:“辛苦你了。這些旁支向來眼高於頂,若不是看在父親的麵子上……”
    “無妨。”薑婉反握住他的手,“我擔心的不是人數,而是……”她翻開另一本名冊,上麵用紅筆圈著十幾個名字,“這些人,都是近三月突然與陸家親近的,其中有幾個,曾出現在醉仙居的謠言現場。”
    陸景淵瞳孔驟縮,接過名冊:“你是說,他們可能與薛家或薑柔有關?”
    “暫時不能確定。”薑婉取出周先生連夜整理的密報,“但周先生查到,其中一個叫王順的綢緞商,半月前曾出入薑柔的院子。”她望向窗外的月色,“婚禮當日人多眼雜,不得不防。”
    陸景淵沉思片刻,突然起身:“我去太液樓走一趟,看看場地有沒有可加固的地方。你留在府裏,繼續核查名單。”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目光柔和,“別怕,有我在。”
    寅時三刻,太液樓後廚。
    掌勺的劉師傅正指揮學徒搬蒸籠,突然被黑影抵住後腰。來人壓低聲音:“明日巳時,把這個放進新娘的喜糕裏。”他遞出個油紙包,裏麵是褐色粉末。
    劉師傅渾身發抖:“這、這是……”
    “別問!”黑衣人警告,“做好這事,賞你三百兩。若敢泄密——”他亮出袖中匕首,在月光下劃出冷光。
    與此同時,侯府閨房。
    薑婉對著燭火查看名帖,突然發現張名帖邊緣有淡淡黴味。她皺眉湊近,隻見“王順”二字下方,隱約有朵殘梅印記——正是薛家的標記。
    “綠蘿!”她猛地起身,“立刻去請周先生,再派人通知世子爺,王順果然有問題!”
    綠蘿剛要出門,窗外突然飛來支羽箭,釘在立柱上。薑婉快步上前,見箭尾綁著紙條:“賓客名單已換,小心流水席。”字跡潦草,卻透著急迫。
    “換名單?”薑婉喃喃自語,突然想起什麽,抓起名冊衝向庫房。打開存放備用名帖的木箱,卻發現裏麵空空如也,隻剩下半片撕碎的喜帖,上麵印著“流水席”字樣。
    “不好!”她轉身衝向陸景淵的書房,卻在回廊撞見神色慌張的大夫人。
    “婉娘,出事了!”大夫人抓住她的手,“剛才有人來報,說流水席的名帖被人調換,現在正廳坐的都是……都是些江湖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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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婉隻覺眼前一黑,扶住廊柱才站穩:“怎麽會這樣?明明下午才核對過……”
    “來不及說了!”大夫人拽著她就走,“景淵已經去了太液樓,你快跟我去正廳穩住局麵,別讓賓客看出端倪!”
    太液樓正廳內,陸景淵握著劍柄,盯著台下衣著怪異的眾人。本該坐著三品大員的席位上,此刻坐著賣糖葫蘆的張老漢、打把式賣藝的李三,甚至還有個和尚在啃肘子。
    “世子爺,這是咋回事?”張老漢抹著嘴,“俺早上突然收到請帖,說侯府請俺吃席,還有銀子拿!”
    陸景淵臉色鐵青,突然注意到張老漢手中的請帖——雖是侯府樣式,印泥卻用了廉價的朱砂,與正品的金箔印截然不同。他正要開口,薑婉和大夫人匆匆趕來。
    “抱歉各位,今日出了些誤會。”薑婉福了福身,示意綠蘿捧出銀盤,“這些是賠禮,還請各位先去跨院休息,待正廳清理完畢,再請大家入席。”
    李三掂了掂銀子,咧嘴一笑:“成!反正有酒有肉,坐哪兒不是吃!”他招呼眾人起身,卻在經過薑婉時,袖中掉出個紙團。
    綠蘿眼疾手快撿起,展開後臉色驟變——上麵寫著“巳時三刻,喜糕下毒”,落款是朵殘梅。
    薑婉與陸景淵對視一眼,後者立刻示意侍衛封鎖後廚。她則轉向大夫人,低聲道:“請伯母幫忙招待賓客,我和景淵去處理些急事。”
    後廚裏,劉師傅正抖著手往喜糕裏撒粉末,突然被陸景淵按在案板上。薑婉奪過油紙包,嗅了嗅:“不過是瀉藥,倒不是劇毒。”
    劉師傅癱軟在地,哭著把黑衣人交代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說出。陸景淵皺眉:“殘梅標記、調換名單、瀉藥喜糕……這不像薛家的作風,倒像是……”
    “薑柔。”薑婉接口,從袖中取出那支帶“柔”字的銅錢,“她知道正麵交鋒已無勝算,便想在婚禮上鬧出笑話,讓我們淪為笑柄。”
    陸景淵突然冷笑:“既然她想玩,那就讓她玩個夠。”他轉向劉師傅,“你去告訴那個黑衣人,就說喜糕已經備好,隻等吉時上桌。”
    劉師傅瞪大雙眼:“可、可這是瀉藥啊!”
    “照做便是。”薑婉拍拍他的肩,“放心,不會讓你有事。”
    巳時,婚禮如期開始。薑婉身著華服,在喜婆的引領下走向正廳。經過流水席時,她特意看了眼角落的王順,那人正對著喜糕搓手,眼神中透著急切。
    “一拜天地——”
    喜婆的聲音剛落,陸景淵突然咳嗽一聲。後廚方向,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王順臉色大變,捂著肚子衝向茅房,身後跟著十幾個同樣臉色慘白的人——正是收了薑柔銀子的混混。
    賓客們麵麵相覷,薑婉趁機開口:“今日有歹人企圖破壞婚禮,在流水席喜糕中下了瀉藥。所幸及時發現,才未釀成大禍。”她望向臉色鐵青的薑柔,“二妹妹,你說是不是?”
    薑柔渾身發抖,剛要辯解,卻見陸景淵拿出劉師傅的口供:“有人指認,是你買通後廚,企圖讓賓客腹瀉,羞辱侯府和陸家。薑柔,你還有何話說?”
    “我沒有!”薑柔尖叫著後退,卻被任瑤帶人攔住。任瑤晃了晃手中的銀票:“這是從你院子裏搜出來的,上麵還有你親自蓋的私印。怎麽,現在想不認賬?”
    賓客中響起一片嘩然。大夫人搖搖頭,示意侍衛將薑柔帶走。薑婉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與陸景淵對視——一切危機,終於在吉時前化解。
    “二拜高堂——”
    喜婆的聲音再次響起。薑婉望著堂上的陸家先祖牌位,想起這一路的艱辛,眼眶微濕。陸景淵悄悄握住她的手,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別怕,以後的路,我都會陪你走。”
    她抬頭看他,見他眼中映著燭火,比任何寶石都璀璨。這一刻,所有的風波都成了背景,唯有眼前人,是她餘生的答案。
    婚禮繼續進行,沒有人注意到,遠處的屋頂上,有個灰衣人放下望遠鏡,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他摸了摸懷中的密信,上麵寫著:“婚禮越盛大,暗流越洶湧——這不過是開始。”
    但此刻的薑婉和陸景淵並不知道,他們隻知道,當“夫妻對拜”的聲音響起時,握住彼此的手,比任何時候都更堅定。而這場賓客名單引發的風波,終將成為他們婚姻中,最微不足道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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