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玉匠出身的董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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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是顧公子的朋友?”蔣年突然打量起張繡。
    意思是想確認張繡是否可靠,在這樣的緊要關頭,絕不能掉以輕心,否則所有人都會受牽連。
    顧天笑道:“放心,我這‘少爺’是假的,但他可是貨真價實的。”
    蔣年帶顧天至董家時,董八爺正於會客廳接待賓客。
    不巧撞個正著,董八爺見顧天欲上前寒暄。
    然而,受邀前來的客人忽然上前,對張繡單膝跪地行禮:“屬下郭巡,拜見張少爺!”
    董八爺見郭巡竟主動提及軍械被扣之事,心中驚異。
    他深知請郭巡來不易,為此耗費不少心血。
    他本以為對郭巡的投入會成泡影,卻在此刻看到了希望。
    張繡凝眉打量郭巡,略顯窘迫。
    他對郭巡有所印象,卻想不起具體場合。
    郭巡先開口道:“張少爺曾隨張將軍造訪郭將軍府邸,我與少爺有過幾麵之緣。”
    張繡恍然,問道:“你是郭世叔麾下的裨將?”
    郭巡謙遜回應:“少爺過譽,我隻是郭將軍帳下一介護軍。”
    護軍雖階位六品,不算低職,但相較張家而言仍遜色許多。
    郭巡對張繡格外謙恭,而他的上司郭將軍,正是與張繡叔父張濟齊名的車騎將軍郭汜。
    同為董卓部屬,兩家關係密切,張繡在郭巡麵前頗有分量。
    “原來董八與張少爺相識,早該相告。
    此事包在我身上。”郭巡態度轉變,果斷承諾。
    董八爺本就因在街坊間得“董八爺”之稱,此時見張繡站定,便知無需多言,勝過千言萬語。
    郭巡心思敏銳,察覺張繡另有要事,便知趣地告退。
    董八客氣送別。
    客廳隻剩顧天與張繡,顧天笑言:“郭巡必視你為董八的靠山,故而如此禮遇。”
    張繡眉頭微蹙,心中不悅。
    顧天繼續道:“莫要多慮,身處亂世,想要獨善其身不過是空談。
    販賣軍械本就是重罪。”
    “可你難道能確保張家旗下無人如此行事?”張繡神情微動,他確實無法保證,這突如其來的指責讓他感到莫名不適。
    “放寬心,若令叔有所責難,我自會為你辯解。”顧天寬慰道。
    “你竟識得我叔父?”張繡疑惑發問。
    顧天搖頭:“並不相識,但為你說話並無不可。”
    張繡稍安,他知道這並非難事,即便顧天不出手,隻需丘臨淵開口便足夠。
    董八送走郭巡後歸來,笑容滿麵地向顧天與張繡致謝。
    此前隻聞張繡之名,如今終於得以相見。
    “顧仙師與張少俠恩德深重,小人無以回報,無以回報啊!”董八言辭誠懇。
    多年混跡洛陽街巷,他雖結識不少人物,卻鮮有人賞識他的價值,更別說主動為他撐腰。
    顧天這般強勢又講義氣的,更是前所未有。
    “無需客套,今日召你前來確有要事。”顧天直入主題。
    “仙師但說無妨,小人定當遵從。”董八答得幹脆利落。
    張繡隨即表明來意,直言隻要董八能找到優質的和田玉,價格不成問題。
    “何須談錢?張少俠出手相助已是莫大恩惠,此番權當孝敬。”董八答得爽快。
    此時談及金錢實屬多餘,保住顧天這條重要人脈,些許花費不足掛齒。
    “如此說來,你是胸有成竹?”張繡追問。
    要知道,和田玉雖常見,但如天子信璽般大小的,實屬罕見,堪稱有價無市。
    除大小外,質地亦有優劣,恰似傳承千年的天子六印,皆由藩國所貢之珍品製成。
    每一件均屬世間罕有之寶,縱使萬金亦難求。
    然而,顧天並無苛求,隻盼尺寸達標,質地愈佳愈妙;若無法達成,則尋常之物亦可。
    “並非毫無把握,實不相瞞,家中即藏有此物,我即刻取來!”董八言罷,請顧天二人稍待片刻。
    他匆匆離去,直奔書房。
    張繡與顧天互視一眼,本以為需費時費力尋覓,不想竟這般順利。
    “看來這老兄藏品不少啊!”顧天笑語。
    上次龍紋羊脂玉佩,此次玉料,董八確讓顧天驚喜連連。
    未幾,董八攜諸多物件歸返,除顧天所需的一塊和田玉雕外,尚有其他字畫及珍寶。
    皆欲作為贈禮,悉數呈上,其情不可推辭。
    這些寶物,令張繡目眩神迷。
    顧天對財物興致缺缺,僅挑中符合尺寸的玉雕,問董八道:“可知識得技藝精湛、守口如瓶且膽識過人的玉雕匠?”
    董八一怔,隨即自薦道:“閣下何不試我?”
    顧天頗感詫異:“汝亦擅此道?”
    董八輕笑:“早年曾在宮中為玉匠,由此起家。”
    豈非巧合?
    顧天始料未及,董八竟有此技。
    既曾供職於宮中,手藝定然不凡。
    玉匠出身,難怪其人雖粗獷,內心卻極細致縝密。
    “甚好,便由你負責,我提供圖樣與印文,以這塊和田玉雕製印章。”顧天邊說邊從懷中取出事先繪好的圖樣。
    董八拍拍胸膛信誓旦旦:\"一枚印章而已?小事一樁,仙師稍候,半日足矣。\"
    但當他接過顧天遞來的圖樣時,差點被嚇癱在地上。
    董八額頭直冒汗,擦也擦不完。
    此刻他終於明白了顧天為何特意叮囑要找膽子大的人。
    這事若無膽量,根本無法完成!
    \"規矩我知道,知了就得做,可這個恐怕半天完不成,得準備準備。
    \"董八一咬牙說道。
    此時隻能硬著頭皮上陣,否則,他可能連明天都看不到。
    \"別急,慢慢來。\"顧天安撫道。
    其實,若董八真不願幹,顧天絕不會強迫,更別說滅口。
    這毫無必要,誰要是腦子不清醒,把這種事往外傳,那才是蠢。
    即便顧天否認,吃虧的也是他自己。
    這點道理董八這樣的聰明人都懂。
    盡管如此,董八還是接下了任務,他知道隻要辦好此事,便能攀上顧天這棵大樹。
    顧天將圖樣留給董八後,兩人離開他的家。
    張繡對顧天說:\"丘世叔找的造紙匠這兩天就到,造紙地點定在城外五裏莊,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顧天思慮片刻:\"我想先去太常寺,造紙的事不急。\"
    張繡點頭同意。
    剛到太常寺門口,尚未下馬,就被一名差役攔住。
    \"請問這位可是張繡張少爺?\"差役滿麵喜色問道。
    張繡不明所以,顧天搶先回答:\"是的,這位便是張繡張少爺,宮裏有好消息?\"
    \"恭喜張少爺!這位大人所言不假,奉司徒令,請張少爺入宮,還請隨我來。
    \"差役恭敬說道。
    張繡滿是疑惑,忽然被顧天踢了一腳,聽他說:\"喜事當前,賞錢呢?\"
    張繡迅速掏出身上的賞錢遞過去,同時追問:\"到底啥事?我怎麽不清楚?\"
    顧天笑道:\"要給你謀個官職,一直想當官的人,這不是遂願了嗎?\"
    張繡驚疑不定:\"你怎麽知曉?難道早有預謀?\"
    顧天搖頭:\"簡單得很,你最近與呂布交戰之事傳遍四方,我當時隨口和賈詡提了句,這般人才若不被錄用,豈不可惜?\"
    張繡頓時明悟,一切皆因顧天周旋。
    滿懷感激,張繡拱手道:\"若得富貴,請勿相忘。\"
    \"廢話少說,不然你以為我閑著沒事幹?先看看給個啥職位吧!\"顧天打趣道。
    跟在丘臨淵身邊半年,也沒撈到一官半職,而顧天卻輕而易舉辦成。
    張繡內心震撼。
    丘臨淵雖在太常寺坐鎮,但顧天查找檔案也非難事。
    隻是太常寺檔案雜亂無章,尋找涉及太廟搬遷的記錄不易。
    這並非丘臨淵之過,他接任時便如此混亂。
    當時宦官專權,皇權式微,太常寺亦遭冷遇,內部一片混亂。
    丘臨淵上任後,雖盡力維持,但仍危機四伏,尤其董卓的威脅始終存在。
    不論宦官擅權,還是外戚幹預朝政,太常寺的官員確實不好當。
    除非皇帝能有所作為,否則太常寺難以獲益。
    然而,從當前局勢看,這樣的機會似乎不大。
    借助飛升之門的幫助,顧天才從堆積如山的文書裏找到相關記錄。
    否則,他每過三五天都難以見到完整記錄。
    這些記錄非常詳盡,讓顧天很滿意。
    大致瀏覽後,他確認原本設於長安的太廟,在遷都時被徹底搬空,什麽都沒留下。
    這意味著,原本陳列在太廟中的天運之物,必然是到達長安後遺失的。
    這樣一來問題簡單了不少。
    在這個交通不便的世界,沒有車,也不能飛翔,隻能依靠步行或騎馬。
    從洛陽到長安往返至少需要半月,耗時太久。
    於是顧天將搜索範圍限定在洛陽,根據記錄,太廟曾臨時搬遷五次,最後一次搬到了現址。
    他摘錄出前四次的位置,揉揉眉心,範圍相當大,更麻煩的是,其中一些地方如今成了朝廷官員的宅邸。
    若要到別人家中挖寶,未免過於顯眼。
    即便挖不到也罷,要是真挖到,該歸誰?
    一塊象征官員身份的符節擺在顧天麵前,張繡滿臉得意。
    “我任靖縣縣令,正七品,今後靖縣大小事務均由我說了算!”張繡笑嗬嗬地說。
    從未做過官,一上任便是正七品的實權縣令,這確實是前所未有的事。
    “靖縣縣令?”顧天喃喃,心裏想著靖縣在哪裏。
    想了半天才明白,這不是在武威郡下張繡的老家嗎?
    “這是誰定的?董卓還是王司徒?他們這不是戲耍人嗎?”
    “即便沒有這個官職,靖縣不也還是由你們張家掌控嗎?整個武威郡都在你們手中。”顧天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你張繡到底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張繡原以為此次回鄉能風光無限,卻聽顧天這麽一說,笑容頓時凝固。
    他為何從未意識到這一點?
    “聽說是王司徒的主意,這老家夥竟將我當作無知小兒。
    難怪叔父看起來毫無喜色,原來如此。”張繡憤憤說道。
    “那老狐狸啊,難怪會這般行事,確實夠狠。”顧天笑言。
    王司徒是劉家最後的忠誠臣仆,為劉家付出良多。
    可惜大廈將傾,他雖有心匡扶,卻無力回天。
    “接下來該怎麽辦?”張繡向顧天問道。
    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就這樣被糟蹋了。
    這個縣令職位,既不願接受,又不能放棄。
    左右為難,張繡十分苦惱。
    原以為是大好機遇,結果卻如嚼蠟,連一絲甜頭都沒嚐到,反惹一身厭煩,還來自自家門戶,讓他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