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揭穿樊稠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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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命我討伐曹操,若不成,則殺我們。
所以,我們與曹操之間,必有一亡!”張繡直言。
眾人震驚。
“什麽?讓我們去對付曹操?這不是送死嗎?”
“這圖有什麽意義?咱們破甲營連雜役都幹不好,還談什麽打仗?這不是開玩笑嗎?”
“怎麽會這樣?彭將軍,難道你早就知曉什麽內幕?”
“我都五十八了,還能上陣殺敵,嗬……”
對於顧天二人來說,眼前這一幕毫不稀奇。
破甲營不過是一群被樊稠當作炮灰卻不自知的可憐人。
顧天看向身旁若有所思的王永,問道:“你害怕嗎?”
王永是破甲營中少數立場明確、主動靠近顧天和張繡的人。
回過神後,王永本想否認害怕,但對上顧天的目光,還是如實說道:“怕。”
“怕就好!你當兵幾年了?何時加入破甲營?這營裏的情況你也清楚吧?”
察覺顧天並無責備之意,王永稍感意外,隨後一一作答。
據王永所述,顧天大致了解到破甲營的現狀。
破甲營並非樊稠專門組建針對某人,而是早已存在,成員皆是從各營淘汰而來。
以王永為例,十七歲,十六歲時初上戰場,雖見過敵人卻無功而返,狼狽逃下戰場,之後便來到破甲營,這些過往糗事已是公開的秘密,甚至成為笑談流傳於各營之間。
王永對此毫不避諱,因為即便他不說,顧天也能從他人處得知,在破甲營裏,眾人常互相嘲諷取樂。
當然,唯獨千夫長彭茂是個例外,他是貨真價實的六品武官。
顧天這才得知彭茂的身份,之前彭茂不過淡淡招呼,並未炫耀自己的千夫長身份。
當然,他對張繡與顧天而言,也並無值得誇耀之處。
“彭老大和咱們不同,我們因犯錯被發配至此,而彭老大卻是因抗命殺頭之罪活下來才來這破甲營。”王永言辭間對彭茂充滿敬意。
顧天點頭,如此說來,彭茂確實有些本事,連抗命都能活命,提前知曉些消息也就不奇怪了。
破甲營雖名號響亮,實際卻如垃圾場般徒有虛名。
不過,顧天隱約察覺到一些別的意味,輕啜一口酒。
一旁,王永直視顧天,猶豫許久,終於鼓足勇氣問:“顧大人,你不覺著這事很可笑嗎?”
顧天愣住:“可笑什麽?”
“以前我跟別人講這些,他們聽了都會笑得流淚。”王永說道。
“可在我眼中,這些都是平常之事,戰場拚殺,誰不害怕?”顧天意識到,王永仍在意自己曾怯戰的事。
王永的眼神微變。
顧天繼續道:“若讓你重新上戰場,你還怕嗎?”
“不怕!”王永沉聲回答,語氣無比篤定。
或許,他一直等待有人這樣問他,能讓他再次上陣殺敵,他已無所畏懼。
王永的話蓋過所有雜音,喧嘩的眾人頓時安靜,齊刷刷看向他。
麵對眾人的目光,王永下意識後縮,肩上卻忽然多了一隻手。
王永心中一顫,再無絲毫膽怯,目光堅毅地回望眾人。
“我真的不怕!”他又一次強調。
“自然,誰都不必懼怕,但不懼怕是一回事,貿然送死又是另一回事。
若有人執意要走,絕不會強留!”
“不僅如此,還會提供路費。若有人無家可歸,或因州府割據無法歸鄉,我會為你們尋覓安身之地,確保有飯可吃、有田可耕。至於娶妻之事,那便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了。”顧天繼續說道。
此話一出,所有人再次陷入沉思。
“這是哪門子狂妄自大!”彭茂忍不住諷刺。
“敢問大人,這般行事,倘若上麵追究下來?”營帳中一位老卒沉默許久後開口問道。
“由我承擔!”張繡附和道。
顧天接續說道:“樊稠留下你們破甲營的名號,不過是虛報軍餉而已,將你們當作擺設閑置於此,以前或許還能蒙混過關。”
“然而如今,還想繼續虛報軍餉,已是不可能的事,自然也無需強求你們留下。”
此言一出,連張繡在內的所有人都神情凝重,氣氛驟然緊張。
如同捅破一層窗戶紙,一旦揭開便成大事。
破甲營的人沒想到顧天膽識如此驚人,竟敢直言此事。
張繡心中疑惑,自己對與顧天同行的破甲營知之甚少,顧天是如何知曉的?
這正是顧天從王永的話語中察覺到的些許端倪。
顧天與張繡剛到破甲營大半天,午飯平淡無奇,晚飯卻讓所有人都徹夜難眠。
次日,終於有一位老卒鼓起勇氣向張繡請辭,張繡果斷批準。
辦妥手續,拿出禦賜的破甲營大印,蓋章完畢後,短短一天內,破甲營六十八人中有四十三人離開,剩下二十五人中還有一些在猶豫。
時局艱難,返鄉不易,離營者多聽從顧天建議前往五裏莊。
原本簡陋的軍營愈發破敗,甚至不如普通寨子,實在令人難以直視。
彭茂終於按捺不住,待顧天與張繡送走最後一名求辭者後,徑直走進大帳。
張繡端坐於主位,手中把玩著破甲營的將印,竟對著印文嗬氣,仿佛對蓋章樂此不疲。
另一邊,王永正為顧天研墨,顧天執筆撰寫公文。
每有請辭者上門,顧天隻消將人名添入名單,張繡蓋下大印,便算完事。
自昨夜那場飯局後,王永儼然成了顧天的隨侍,一副效忠到底的姿態。
至於老黃,則拿出破甲營僅剩的錢糧,為請辭的同袍發放盤纏。
盡管破甲營從未真正上過戰場,但袍澤之情猶存。
顧天抬頭見彭茂到來,說道:“彭將軍也要遞辭呈?此事我們無法決斷,彭將軍需自行書寫辭呈,送往樊將軍處,由他裁定。”
彭茂眉頭緊皺:“你們這是破罐子破摔?”
“不止如此,還有‘破而後立’之說。”顧天回道。
副將馬廖無疑為樊稠安插之人,但彭茂的立場尚不明朗。
不久,又有人探頭探腦地進來,遞交辭呈。
至此,本就寥寥無幾的破甲營再減一人。
彭茂愣了一下,隨即冷笑:“你們這是想趕盡殺絕,好直接從張濟將軍那裏拉一支隊伍過來?”
“看來你消息很靈通啊!”顧天略顯驚訝。
“張家出了這樣的敗家子,真是禍根!”彭茂冷嘲熱諷。
張繡臉色陰沉,拳頭緊握。
就在此時,營地中再次傳來馬廖的聲音:“人都跑哪兒去了?”
一路闖過三四頂營帳,終至張繡大帳。
“姓張的,軍令我已取來,你還有何話可說?”馬廖怒氣衝衝地將新軍令拍在張繡案前桌上。
張繡毫不猶豫地站起,連軍令都未細看,便直接吩咐:“即刻拔營,傳令所有人盡快準備,午飯後出發,前往泛水關!”
馬廖聽得目瞪口呆,完全摸不清狀況。
環視大帳中其他將領,卻依舊不明所以。
直到又有軍官請求離開,馬廖才恍然大悟,趕忙奔至各營尋找。
回來時,他怒不可遏,指著張繡質問:“你瘋了不成?如今破甲營隻剩十二人了?”
“不對,是十一個。”張繡揮動手中的大印,又遣走一人。
此時留在營中的僅剩十一人,其中包括張繡本人、副將馬廖、千夫長彭茂、通糧官黃老漢,以及不屬於軍籍的顧天。
這些頭銜雖顯赫,但實際人員寥寥無幾,形同虛設。
馬廖氣急敗壞,憤然轉身離去。
午飯時刻,樊稠匆匆趕到破甲營。
如昨日顧天來訪時一般,顧天捧著一碗米飯,站在營地中央對樊稠說道:“樊大人,要嚐一口嗎?”
樊稠惱火至極,未等張繡開口,徑直闖入大帳質問:“張繡,你想做什麽?”
張繡遞上軍令,平靜地說:“奉命調防泛水關,即刻動身。”
“胡鬧!”樊稠一拳擊桌,震得桌麵險些掀翻張繡的餐具。
“全給我出去!”樊稠喝令眾人離開,隻留張繡單獨談話。
最後,他指向顧天命令道:“你留下。”
大帳內僅剩顧天三人。
樊稠怒極而笑:\"好得很!你們兩個年輕人,倒是有幾分膽色。別以為如此便能讓我退縮。\"
\"即便你們鬧得再凶,最後不過濺我一身血罷了,可你們必死無疑。
若肯領兵前往泛水關,打幾場小仗,勝了,太師高興之下,未必沒活路可尋。\"
\"所以,別耍什麽花招,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城東五裏莊我也看過,看似屯田養民,實則不堪幾次騎兵衝擊。\"
顧天聽完,說道:\"讓馬跑卻不喂草,這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若是我們贏了,全是樊將軍的功績;若是我們輸了,便是該死。好處怎能獨享?\"
樊稠稍作遲疑,再次開口:\"給你們千人兵馬,去泛水關駐守至少一月,之後隨你們處置。\"
樊稠已將話挑明,帳中卻許久無人回應。
顧天先看手指,再盯腳尖,百無聊賴地用腳尖撥弄地上的枯草,仿若未聞。
張繡被樊稠目光所迫,不得不搭腔,但他不確定這交易是否劃算,想問顧天意見。
於是頻頻向顧天使眼色,但顧天始終低頭未見,張繡反而泰然自若。
氣氛愈發緊張,樊稠握拳,胸中怒火難抑,終究壓下。
他再度開口:\"我已派人核查,朝堂上有幾位姓顧的,但無一人與你相關。\"
\"我很疑惑,你是哪家子弟,竟能讓張家少爺言聽計從,倒是頗有手段!\"
山野之輩,承蒙樊將軍掛懷,想以離間之計動搖我等,實屬不易。
顧天直言相告,毫不留情地揭穿樊稠的意圖。
“原以為你會繼續裝傻充愣,既然如此,不妨直說,我開出的條件你覺得不足,那就由你們提個滿意的價碼。”樊稠搬來椅子,在軍帳正中坐下,擺出今日必有結果的姿態。
顧天仰頭含笑問道:“不知將軍何時接管右軍?”
樊稠不解地看著他:“這與你何幹?”
話鋒一轉,顧天說道:“破甲營本該三千人馬,我不會向樊將軍索要士兵,但三千套刀甲必須配備齊全,至於三千戰馬,想必樊將軍舍不得,至少也得提供五百匹。”
“最後便是糧草,三千人份量一個都不能少,至少保證三個月所需。”
話音未落,樊稠臉色愈發陰沉,額上青筋暴起,顯然已接近怒極。
顧天忙補充道:“樊將軍暫且息怒,我方承諾十日內拿下掖城,而非如您所說,僅在泛水關虛耗時日。”
虎牢關、泛水關皆位於嵩嶽山脈深處,地勢險要,是董卓與曹操勢力的分界線。
兩地關隘交錯,其中虎牢關、泛水關由樊稠把守,掖城、鬆城歸曹操所有,尤為關鍵。
曹操若想西進洛陽,須先突破虎牢關與泛水關,虎牢關尤為重要;董卓若欲東征曹操,則需奪取掖城與鬆城。
掖城尤為關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