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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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 樊稠聽後,此言在他耳中宛如天方夜譚。
    除非調動麾下三萬大軍全力進攻,否則十日內絕不可能攻下掖城。
    “我們若無法攻克,大人豈非正可借機行事?”顧天稍作停頓後再次開口。
    此語猶如點睛之筆,令樊稠神情微變。
    “若我不允呢?”樊稠思慮再三後問道。
    顧天笑著回應:“樊將軍定會答應,因您乃明智之士。”
    樊稠眯著眼打量顧天許久,忽而哈哈大笑:“好!你的條件,我接受。明日未時前,貨物必至泛水關府庫,靜候佳音。”
    “此外,莫耍花樣,我事務繁忙,除捷報外,不願聽聞更多你們之事。”
    “樊將軍盡可安心,隻要您履約,我等絕不會煩擾您。”顧天答道。
    樊稠站起,指向張繡又指顧天,叮囑道:“記清今日所言。”
    送走樊稠,張繡立刻靠近顧天,疑惑道:“這般輕易便同意了?”
    樊稠比預想中爽快許多,此點甚為異常。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顧天忽憶起詩句,頗為貼切。
    張繡蹙眉:“何意?”
    “所見因視角而異,你我所見非樊稠所見,亦非董卓所見。”顧天釋疑。
    張繡細思片刻,似懂非懂。
    顧天繼續道:“在我等眼中,丁和與樊稠欲置你我於死地;在丁和心中,則是借此泄憤;於樊稠而言,卻是在懲處之餘,還欲解決破甲營空餉隱患。”
    “此乃一舉兩得,想必令尊定不會坐視不理,必會竭力相救。”
    “如此一來,樊稠未必不能從中獲利,董卓是否另有圖謀,逼迫令尊屈服或達成其他目的?”
    “所謂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你或許僅為誘餌,他們真正的目標,實為令尊。”
    顧天的話如當頭棒喝,讓張繡恍然大悟,頓時瞪大眼睛盯著他。
    他一直專注於自身困境,卻從未想到朝堂上的複雜局麵。
    “世間之事環環相扣,絕非你我所見這般簡單。
    置身於這天下,誰能不被眼前迷霧遮蔽?又有誰真能擺脫他人操控?”
    “想太多無益,身處何地,觀何風景。
    他人自有考量,我們隻需守好自己的職責即可。”
    “至少目前來看,我們的價值確實不小。
    樊稠既已應允,便不會在此事上生事端。
    至於他日如何謀取私利,那不是我們需要擔憂的。”
    顧天拍了拍張繡的肩說道。
    張繡性情爽朗,並未糾結於此,聽後展顏一笑,不再多慮。
    如今糧草武器皆備,該著手招募士兵了。
    兩人目光齊齊投向五裏莊。
    上次離莊時,戲誌才曾提及,他們應當組建自己的軍隊。
    這段時間努力卓有成效,雖無法立即湊齊三千精銳,但構建一支基礎部隊毫無問題。
    通糧官老黃是最後一位辭行的人,年事已高,在軍營度過大半生涯,終歸到了破甲營。
    這並非榮耀之事,但他總算混了個七品小官職。
    無論是否光宗耀祖,老黃覺得值得。
    這些年積蓄了些養老錢,往後生活可稍顯寬裕。
    至於能否回鄉,他心中沒底。
    在外漂泊多年,回去也恐無人識得,原打算終老於破甲營,可如今營中局勢動蕩不安。
    已然成為是非之地,若年輕二十歲,或許尚可一搏,但如今這把老骨頭實在吃不消。
    於是,決定離開。
    “先生若無去處,不妨去五裏莊看看。”顧天送別老黃。
    雖僅相識兩日,顧天覺老黃為人尚可,心中雖有計劃,卻不懷惡意。
    他識文斷字且擅長算數,做私塾先生綽綽有餘。
    五裏莊半大孩子眾多,理應建學堂教書明理。
    隻是老黃若不願,強求之事顧天絕不會做。
    “顧小子,實不相瞞,在你們接管破甲營前,營中盡是些廢物,唯有一人例外。”老黃臨行前對顧天傾訴心聲。
    目光移向彭茂,彭茂眉心緊鎖,一臉不悅。
    “既是禍,亦是福,人生難得幾回這樣的機遇!”老黃朝彭茂喊道。
    “呸!”彭茂啐了一口,“那你還不走?”
    老黃笑答:“老了!”
    從馬鞍上取下水囊拋給彭茂:“這是最後一壺酒,送給你了。
    話雖刺耳,但我無兒無女,一直將你視作兒子。”
    “滾!”彭茂接住水囊,打開,發現是酒。
    “這小子確實不錯!”老黃臨走仍向顧天舉薦。
    待顧天回首時,彭茂已轉身離去,留給顧天一個冷漠的背影。
    顧天笑了笑,不予理會,耗著吧,看看誰先撐不住。
    ——
    前往泛水關的官道上,八百士兵身著統一軍服,整齊排列,英武之氣迎麵而來。
    顧天首次見到威名遠揚的張濟。
    五品修為的五色靈運者,與張繡相比,實力遜色不少,在這片天地間稱不上傑出,僅屬平常。
    兩鬢微白,全身並無特別之處,就像普通長輩一般。
    想到因己連累叔父分心,張繡內心愧疚,不敢直視這位情同父子的叔父。
    恰似家中刀子嘴豆腐心的長輩,見頑皮闖禍的子孫一般,張繡雖給張家招致大難,卻……
    但張濟怎能坐視不理,任由張繡獨自掙紮?
    這八百親兵並未登記在朝廷的軍籍中,而是他親自從雍州招募的私兵,也是張家的重要根基。
    弓馬技藝嫻熟,人人皆為精銳中的精銳,培養這樣一支軍隊殊為不易,但張濟依然將其交付給了張繡。
    張繡心中滿是愧疚,實在無顏麵對叔父。
    最終,顧天拱手致謝,說道:\"張老將軍盡可安心,絕不會讓您虧本經營。\"
    \"張家的基業隻會愈發穩固,無論如何,張兄絕非敗家之輩。\"
    張濟的目光始終若有若無地落在顧天身上。
    目送叔父與顧天策馬登坡,遠處,張繡不知兩人即將談論何事。
    目光掠過叔父帶來的八百親兵,許多麵孔對他而言並不陌生。
    所有人訓練有素,整齊列隊,唯有隊尾一人刻意避開張繡的視線。
    縮著頭躲在他人身後,這反引起了張繡的注意,他驅馬靠近。
    眼看即將暴露,那人突然跳出隊列,縱身一躍,試圖將張繡拉下馬。
    結果自然失敗,反而被張繡製住雙臂,押至麵前。
    “哎喲,好痛!”一聲女子的嬌呼傳來。
    張繡分神之際,被那女子掙脫,甚至如願以償地被拽下馬背,纖手掩住他的口鼻。
    女子轉過身來,容貌雖不及絕色佳人,卻自帶英氣。
    “噓!”她示意張繡噤聲。
    張繡短暫怔愣後推開女子,問道:“張薇,你為何在此?”
    這女子正是張濟的嫡女張薇,張繡的堂妹。
    因父母早逝,張繡由張濟撫養長大,二人情同親姐弟。
    “小點聲,小點聲!”張薇又要捂住張繡的嘴。
    張繡閃開了,皺眉問:“又是偷偷跑出來的?”
    張薇嘻嘻笑著撒嬌:“二哥,我想你了嘛!”
    張繡哪會不知道她的伎倆,根本不買賬:“別裝了,等會兒跟我回府,聽見沒!”
    “喲,給臉不要是吧?這次闖了這麽大的禍,按家規,打你都不算重。
    乖乖聽話,回頭我去爹那兒替你求情,說不定還能免你一次責罰,不然……”
    張薇瞬間收起笑臉,換上強硬的態度,一般人早就被她唬住了。
    可從小到大,張繡見過太多這樣的戲碼,根本不受影響。
    “該哭鼻子了吧?沒用的,這事沒得商量。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麽嗎?很危險的,你一個姑娘家。”
    話未說完,張薇直接打斷:“別找借口了,不想帶我出去就直說,囉嗦這麽多幹嘛?我可憐的大哥被囚在武威郡,不然能不來嗎?”
    說著,淚水順著臉頰流下。
    張繡雖早有準備,卻仍覺得頭疼,最怕女人哭,想不理,但張薇哭得更凶,身體也跟著顫抖。
    嘴裏嘟囔著大哥的事,張繡知道,自己上麵確實有個親大哥,年紀比他還大,不愛軍務,隻愛讀書,如今留在武威郡。
    張薇提起大哥施壓,張繡嘴上拒絕,最終還是妥協。
    “好好好,我認輸,帶你去,但到了泛水關,你得聽規矩,不能胡來。”
    “嘻嘻,還是二哥最好,知道你會心疼我的。”
    張薇立刻止住眼淚,笑容再現,完全不理會張繡的叮囑。
    張繡按住額頭,忽覺後悔湧上心頭。
    此刻,八百壯丁現身官道,領頭者正是手持雙戟的典韋。
    這些人來自五裏莊,是典韋最初挑出的精銳,曾多次抵禦流寇,守護家園,稱得上身經百戰的老兵。
    單論個人實力,雖不及張濟帶來的八百人,但也是訓練有素的勁旅,絲毫不遜於樊稠麾下的士卒。
    若五裏莊再加八百人,也不是難事,隻是後續參戰者皆為未經磨煉的新兵,實戰經驗匱乏。
    顧天深知“兵在精而不在多”的道理,因此這八百人已足夠。
    八百加八百,加上張濟所帶的兵力,顧天部下瞬間擴充至一千六百人,這股力量不容小覷,超出了他的預期。
    張濟與顧天調轉馬頭,張薇見狀迅速隱入隊列,不敢麵對張繡的目光。
    她雖敢對張繡耍賴,卻不敢在父親麵前胡鬧。
    “叔父!”張繡上前欲語還休。
    張薇混在人群中,焦慮地注視著張繡,若他告密,未來一月,她都不會理會這個二哥。
    “讓她待在家裏也不安寧,整日吵得我心煩,她走了倒讓我清淨幾天。”張濟直言不諱。
    此話令張繡震驚,隨即恍然大悟,剛想開口,卻被張濟製止:“行了,不用送了,不成事便帶薇兒回去,無需顧慮。”
    回家?回哪裏?
    張繡聽明白,是返回武威郡,那裏才是他們的歸宿,而非洛陽。
    心中震動,他凝視叔父離去的身影,雙手緊攥馬鞍。
    叔父允許妹妹隨行,說明什麽?說明他認為洛陽不再安全,是因為董卓嗎?
    典韋不僅為顧天帶來了八百兵馬,還捎來了五裏莊的消息。
    “戲老二統計後發現,如今五裏莊的人口已超過一萬,刨去工匠、老人、婦孺,即使不算新招募的這八百人,重新組建一支隊伍也不是難事。”典韋眉開眼笑地說道。
    顧天找來的這對鐵戟稱手無比,比起五裏莊那些鐵匠打造的刀槍棍棒,強了不知多少倍。
    即便過了數日,典韋依舊興致高昂。
    典韋口中的戲老二,正是戲誌才。
    那時,兩人曾在柳鎮共事。
    典韋自恃武力過人,盡管年紀比戲誌才小不少,卻執意要當大哥。
    戲誌才讀書人出身,既鬥不過典韋,也不想多費力氣,最終典韋成了老大,戲誌才做了老二,落得個戲老二的綽號。
    大致詢問了五裏莊近況,得知柴浦到訪後並未立即離開,仍逗留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