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土泣血:廿載夙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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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水埗夜市的霓虹在阿青的銀簪上碎裂成星芒,這個總把短刀藏在旗袍開衩處的姑娘,此刻正對著玻璃櫥窗整理珍珠耳墜。白芷握著絹帕的手微微發顫,二十年前在澳門賭場替梁平擋下的槍傷又開始隱隱作痛,而麵前西裝革履的男人遞來的婚帖,燙金字在路燈下泛著溫潤的光。
    梁平倚著"榮記商行"的雕花門框,看著兩個姑娘被紅綢花轎接走。龜甲在袖中裂出細密紋路,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血雨腥風的夜——阿青用染血的匕首割開綁住他的繩索,白芷含著淚為他吸出傷口的毒血。那時她們眼裏隻有"救老大"的決絕,而今花轎簾幕落下的瞬間,他分明看見同樣熾熱的光,卻已屬於他人。
    "您的氣色..."青蘅扶住丈夫搖晃的身軀,觸到他掌心黏膩的血漬。梁平望著漸漸消失在街角的花轎,嘴角揚起釋然的笑。為了這兩段姻緣,他耗盡七魄三魂布下的"三生石陣",昨夜已在驚雷中化作齏粉。地天泰卦最後的爻辭在眼前消散時,他終於讀懂了"損己成人"的真意。
    銅鑼灣的海風裹著喜炮碎屑撲來,梁平摸出懷中泛黃的平安符——那是阿青和白芷初入江湖時,用邊角布料拚給他的。符咒邊角的針線早已磨損,卻仍倔強地係著二十年前的生死羈絆。他仰頭吞下喉間腥甜,對著漫天煙花輕聲道:"值了..."
    當夜,榮水鎮老宅的送子陣突然迸發金光,與遠方花轎上的紅綢遙相呼應。青蘅腹中的胎兒輕輕胎動,而梁平掌心龜裂的龜甲,在月光下滲出一滴晶瑩的水珠,像極了他沒能落下的淚。
    銅鑼灣的鞭炮聲被警笛聲撕裂的刹那,梁平正扶著喜燭踉蹌後退。阿青與白芷的紅蓋頭在穿堂風裏翻飛,嫁衣上的金線繡著的並蒂蓮,此刻卻被潑灑的血漿暈染成猙獰的血色。他望著玄關處荷槍實彈的警探,喉間湧上腥甜——為布姻緣陣損耗的精氣尚未恢複,掌心龜裂的紋路正滲出黑血。
    "梁先生涉嫌操控地下賭場、走私違禁品。"警長晃著鋥亮的手銬,製服口袋露出半截泛黃的卷宗,"二十年前澳門那場大火,也該算總賬了。"話音未落,宴會廳的水晶吊燈突然爆裂,玻璃碴如雨墜落。鐵臂熊抄起太師椅砸向衝來的警員,椅背上的龍鳳雕花瞬間崩裂:"狗娘養的!大喜日子也來攪局!"
    暗處傳來陰森的冷笑,霍金斯的得力助手戴著黑曜石麵具現身,身後簇擁著紋滿撒旦圖騰的打手。"梁老板虛弱成這副模樣,還想護著你的新娘們?"他甩出的飛刀釘在喜字中央,刀刃上刻著顛倒的泰卦符號,"風水局反噬的滋味,好受嗎?"阿莎和月娘的丈夫們抄起婚宴上的菜刀、酒瓶,卻在靠近敵人時突然僵住——對方袖口飄出的符咒,正是西方黑巫師的詛咒印記。
    青蘅挺著孕肚擋在梁平身前,腕間乾卦玉鐲迸發出刺目白光。她咬破指尖在虛空中畫出鎮魔符,卻因氣力不足化作點點血霧。梁平強撐著摸出殘存的龜甲碎片,卦象紋路黯淡如將熄的燭火。否卦的威壓籠罩全場,他突然想起卦辭"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原來這場看似巧合的突襲,竟是各方勢力算準他油盡燈枯的致命殺局。
    婚宴淪為戰場,紅綢與鎖鏈糾纏,喜糖混著子彈殼散落滿地。梁平看著阿青揮劍斬斷逼近的警繩,白芷用發簪抵住敵人咽喉,兩位新娘臉上的胭脂被血染紅,卻依然保持著二十年前替他擋刀時的決絕。他怒吼著將龜甲碎片擲向咒陣核心,在劇烈的爆炸中,否卦的陰霾深處,竟隱約透出一絲泰卦重生的微光。
    墟土泣血:卦象深處的文明之殤靈竭魔臨)
    梁平的後背重重撞在喜燭台旁,融化的蠟油順著脖頸淌進衣領,灼燒感卻不及丹田處翻湧的劇痛。他望著祭壇上緩緩升起的黑色霧氣,其中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臉,耳畔傳來阿莎用母語發出的驚恐尖叫——那團黑霧中,赫然纏繞著非洲部落最古老的詛咒圖騰。
    “為了那幾個女人的破姻緣,你強行逆轉二十八宿方位。”黑曜石麵具下傳來陰冷的嗤笑,霍金斯的助手揮動手杖,杖頭鑲嵌的紅寶石滲出黑血,“現在連龜甲都碎成渣,拿什麽抵擋黑魔法?”話音未落,十二名黑袍巫師魚貫而入,他們手中的骨杖敲擊地麵,發出類似巫毒儀式的詭異鼓點,與警笛聲、喊殺聲交織成死亡序曲。
    青蘅的裙擺已被鮮血浸透,她艱難地護住腹部,突然抓住丈夫的手腕:“還記得地天泰卦的變陣之法嗎?我們可以...”話未說完,一道黑影如毒蛇般纏住她的腳踝。幽冥引女子的黑霧驟然暴漲,卻在觸及黑魔法的瞬間發出淒厲哀鳴,化作絲絲縷縷的青煙消散。
    鐵臂熊揮舞著斷裂的太師椅腿,竟被黑袍巫師隨手一道咒文震飛。他撞碎雕花屏風時,瞥見巫師們腳下的陣圖——那是用活人鮮血繪製的六芒星,中心位置赫然擺著阿莎和白芷的生辰八字。兩位新娘雖奮力反抗,卻在接觸黑霧的刹那,雙目翻白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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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平踉蹌著拾起龜甲殘片,指尖剛觸到否卦紋路,體內靈力便如決堤之水瘋狂外泄。他忽然想起推演時忽略的凶兆——否卦九五爻“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係於苞桑”,此刻竟成了最殘酷的預言。黑魔法凝成的巨手向他抓來,掌紋間流轉的咒文,與當年澳門祭壇上的邪惡符號如出一轍。
    “老大!接著!”陳阿水擲來的水師令牌劃破血霧。梁平接住令牌的瞬間,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雨夜,正是這枚令牌帶著海水的鹹澀,將他從鬼門關拽回。他咬破舌尖,將心頭血噴在令牌與龜甲碎片上,卦象殘紋與令牌上的海水圖騰竟產生共鳴,在一片混沌中亮起微弱的金光。
    墟土泣血:卦象深處的文明之殤天火焚魔)
    當黑魔法凝成的巨手即將掐住梁平咽喉,宴會廳穹頂突然灑下萬千金芒。身著月白道袍的清夢踏著梅花卦步破窗而入,手中的文王卦盤懸浮半空,六十四卦紋路流轉如星河倒懸。"天火同人,柔得位得中而應乎乾,此乃群策群力之象!"她的聲音混著清脆的銅鈴聲,震得黑袍巫師們手中的骨杖寸寸龜裂。
    青蘅望著清夢腰間晃動的梅花吊墜,恍惚間想起邙山腳下流傳的傳說——易經梅花派傳人能以萬物起卦,借天地靈氣化險為夷。隻見清夢指尖輕撚,落地的喜糖竟化作漫天火蝶,撲向黑魔法陣;碎裂的水晶吊燈殘片懸浮空中,自動排列成離火卦象。"梁兄,快引同人卦九三爻"伏戎於莽"之勢!"她擲出的銅錢嵌入地麵,瞬間燃起三昧真火。
    阿莎在昏迷前突然睜眼,用非洲古語念出古老的守護咒。她頸間銅鈴與清夢的卦盤共鳴,兩股力量交融成金色鎖鏈,纏住黑巫師們的手腕。月娘的丈夫們抄起婚宴上的紅綢,按照清夢指引的方位結成縛魔陣,綢帶翻飛間,竟在虛空中勾勒出同人卦的卦象輪廓。
    霍金斯的助手瞳孔驟縮,揮動骨杖召喚出更濃重的黑霧。黑霧中浮現出猙獰的非洲魔神,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吞噬眾人。清夢咬破指尖在卦盤上疾書,"同人於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貞"的卦辭化作流光沒入魔神體內。梁平強提最後一絲靈力,將水師令牌與龜甲殘片拋向空中,天火同人卦象與令牌上的海水圖騰轟然相撞,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光芒。
    強光消散時,黑袍巫師們化作飛灰,黑魔法陣寸寸崩解。清夢收起飛旋的卦盤,鬢角已染霜白:"同人卦雖破敵,但否極未泰來。"她望向梁平夫婦,眼中閃過憂慮,"西方黑巫師的幕後之人,遠比想象中強大..."此時,阿青和白芷悠悠轉醒,她們緊握的雙手間,不知何時多了兩枚刻著梅花印記的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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