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堅持後,終於見到了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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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的黴味混著墨香撲麵而來,梁平的手電筒光束在堆積如山的古籍間遊走。羊皮卷泛黃的邊角擦過他結痂的手背,檀木書櫃上的銅鎖映出他疲憊的麵容。當指尖觸到《鬼門玄音針法》古樸的封皮時,他忽然聽見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原來又熬到了淩晨。
    推開臥室門,月光將蘇晚棠的影子拉得很長。她倚在床頭,膝上攤開的日記本扉頁,夾著張泛黃的舊照片——穿白大褂的男人攬著穿芭蕾舞裙的少女,笑得肆意張揚。梁平下意識遮住手臂上新添的針孔,卻見蘇晚棠的目光早已落在他一瘸一拐的步態上。
    “過來。”她的聲音難得溫柔,伸手撫過他結痂的手背。梁平順從地蹲下,聞到她發間若有若無的苦茶香。預想中的齒痕沒有落下,柔軟的唇卻輕輕印在最猙獰的那道傷口上,驚得他渾身一顫。
    “我們的婚姻就是場笑話。”蘇晚棠的呼吸掃過他的皮膚,“我不是沒想過,用婚約廢了你的四肢,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她指尖劃過他淤青的小腿,聲音突然哽咽,“可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這都兩年多了,再有九個月,你就自由了。我不想在那之前,真的把你也拖進深淵。”
    梁平抬起頭,看見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凝成的水珠。曾經那個驕縱的蘇大小姐,此刻眼底盛滿脆弱與掙紮。他忽然想起初見時她摔碎的水晶杯,想起她在深夜咬他時顫抖的肩膀,終於明白那些尖刺下,藏著的不過是害怕被拋棄的靈魂。
    “如果我說,我不想走了呢?”他握住她冰涼的手,將臉埋進她掌心,“我的腿也好,命也好,從你把我從拳台救回來那天起,就都是你的了。”窗外的風掀起紗簾,拂過兩人交疊的影子,在寂靜的夜裏,織就一張比合約更牢固的網。
    清晨的陽光穿透薄霧,斜斜灑進雕花窗欞,在蘇晚棠緋紅的臉頰鍍上一層柔光。她慵懶地倚在床頭,指尖摩挲著絲綢床單上那抹刺目的紅,唇角勾起一抹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梁平慌亂地扣著襯衫紐扣,喉結上下滾動,目光始終不敢與她對視。
    "梁平,我越界了。"他聲音沙啞,打破了一室旖旎的寂靜,"合同裏確實規定我不能與你..."話語戛然而止,昨夜失控的纏綿畫麵在腦海中翻湧,他想起她顫抖著環住自己脖頸時,輕聲呢喃著"別走"。
    蘇晚棠轉動輪椅靠近,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強迫他迎上自己的目光。晨光中,她眼底的防備盡數褪去,隻剩從未有過的溫柔與狡黠:"現在知道怕了?"她的拇指輕輕擦過他嘴角的吻痕,"可合同裏也沒說,違約要付出什麽代價。"
    梁平呼吸一滯,看見她無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那是他們"結婚"時,她隨手從首飾盒抓出戴上的,此刻卻莫名顯得鄭重。蘇晚棠突然輕笑出聲,將臉埋進他懷裏,聲音 uffed 卻清晰:"梁平,這次換我說...我不想放你走了。"
    窗外,鳥鳴聲漸起。梁平終於伸手環住她,感受著懷中真實的溫度,忽然覺得那些布滿傷痕的歲月,那些藏在心底的白月光與愧疚,都在此刻的晨光中悄然褪色。或許命運的齒輪,早已在某個深夜的痛哭與救贖裏,悄然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梁平溫熱的掌心覆上蘇晚棠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喉結滾動著輕笑出聲:“我說親愛的妻子,你每天夜裏都想這樣,我哪還有精力去研究針法,怎麽給你紮針治好腿?”他故意板起臉,眼底卻漾著藏不住的笑意,指腹輕輕摩挲著她腕間的翡翠鐲。
    蘇晚棠仰頭看著他,指尖勾住他鬆開的領口,眼尾泛起瀲灩的水光:“原來在梁醫生心裏,治好瘸子的腿比滿足妻子更重要?”她話音帶著幾分嬌嗔,嘴角卻噙著得逞的笑,忽然轉動輪椅拉開距離,“那從今天起,我不配合治療了。”
    梁平一愣,隨即單膝跪地與她平視,握住她冰涼的手貼在自己心口:“重要,都重要。”他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但你先得讓我把傷養好,才能用最穩的手給你施針。”說著晃了晃布滿針眼的手臂,新結的痂在晨光裏泛著淡紅。
    蘇晚棠的目光突然變得柔軟,伸手輕輕觸碰那些傷痕,聲音不自覺放輕:“疼嗎?”話出口又覺得多餘,這些傷哪有不疼的,不過是他從不喊疼罷了。梁平順勢將她的手按在臉頰,蹭了蹭:“給你治好腿那天,這些疼就都不算什麽了。”
    晨光將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蘇晚棠忽然覺得,或許比起重新站起來,此刻被他珍視的溫度,才是自己真正渴望的救贖。她佯裝不耐煩地推開他:“少貧嘴,快去換藥,下午陪我去地下室再找些古籍,鬼門玄音針法還差最後一卷。”轉身時,嘴角卻怎麽也壓不下去那抹笑意。
    梁平扶著酸痛的腰推開書房門,晨光裏攤開的《鬼門玄音針法》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墨跡未幹的批注上還沾著昨夜的汗漬。樓下傳來蘇晚棠慵懶的呼喚,尾音帶著鉤子似的:"梁醫生,該給病人"複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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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著銀針的手一抖,針尖在羊皮紙上戳出個小洞。自從那夜之後,蘇晚棠像是變了個人——曾經雷厲風行的蘇總,如今把集團事務全甩給助理,整日窩在別墅裏。白天纏著他探討針法時,總要以"檢驗學習成果"為由,拉著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深夜更是變本加厲,絲綢睡衣散落在地毯上,月光透過紗簾,將兩人的影子印在滿牆的古籍上。
    "再這樣下去,別說治好你的腿,我自己先成殘廢了。"梁平無奈地把藥碗推過去,卻被蘇晚棠拽著領帶拉近。她仰起頭,眼尾泛著春意:"梁平,你不是說要"全方位"照顧病人?"指尖劃過他鎖骨處的咬痕,突然狡黠一笑,"不如我們研究下,運動對神經恢複有沒有幫助?"
    話音未落,梁平的手機在褲兜裏瘋狂震動。他瞥了眼屏幕,臉色瞬間煞白——是妹妹主治醫生的來電。蘇晚棠察覺到他的僵硬,笑容凝固在臉上:"怎麽了?"
    "醫院...說妹妹情況不好。"梁平喉結滾動,攥著手機的手不住顫抖。蘇晚棠的輪椅猛地後退,金屬輪軸在地板上劃出刺耳聲響。她抓起外套甩在肩上,聲音冷得像冰:"備車。"轉頭看向梁平時,眼底卻閃過一絲慌亂,"還愣著幹什麽?你妹妹需要你。"
    梁平怔在原地,看著蘇晚棠迅速將輪椅轉向衣帽間,金屬輪椅與地板摩擦出尖銳聲響。她伸手去夠衣架上的西裝外套,卻因用力過猛扯落了整排衣物,綢緞與皮革墜地的聲音裏,她頭也不回地說:“愣著幹什麽?幫我換衣服。”
    他蹲下身時,蘇晚棠冰涼的手指突然扣住他的手腕:“不,這次我要跟你一起去。”她的目光灼灼,映著窗外搖晃的樹影,“我們現在既有夫妻之名,又有夫妻之實,既辦過婚禮拜過天地,也情感交融過,而且感情如此之好,應該讓天下都知道我們的幸福。”尾音帶著幾分自嘲,卻不容置疑。
    梁平張了張嘴,想勸她留在家裏,又想起她獨自在深夜痛哭的模樣。蘇晚棠已經抓起口紅補妝,鏡麵裏她揚起嘴角,指尖卻在顫抖:“怎麽?怕我這個瘸子丟你的臉?”
    “說什麽胡話。”梁平接過她手裏的口紅,俯身替她描繪唇形,薄荷氣息掠過她發燙的臉頰,“隻是醫院消毒水味重,怕你聞不慣。”
    蘇晚棠別過頭,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少假惺惺。”可當梁平將她抱上輪椅時,她還是不自覺地環住他的脖頸,聽見他胸腔裏擂鼓般的心跳,突然輕聲說:“你妹妹...一定會沒事的。”
    晨光穿透雲層,灑在並排坐進後座的兩人身上。蘇晚棠的手悄悄覆上梁平緊繃的手背,翡翠鐲與他腕間的繃帶輕輕相碰,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某種無聲的承諾。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的輕響混著引擎嗡鳴,車內沉香嫋嫋。司機識趣地拉上隔斷簾,暗色天鵝絨將後座隔成隱秘天地。蘇晚棠指尖纏繞著梁平襯衫的紐扣,翡翠鐲不經意滑落在真皮座椅上,叮咚一聲驚破寂靜。
    梁平俯身時帶起的風掀起她鬢邊碎發,他身上淡淡的藥香與她發間的苦茶味絞纏。車窗外梧桐影斑駁掠過,車身每一次輕顫都似命運的鼓點,震得少女耳尖發燙。絲綢裙擺被揉皺的窸窣聲裏,蘇晚棠忽然咬住他肩頭,悶哼散在他頸側,如同春夜將綻未綻的花苞。
    晨光穿透半掩的車窗,在交錯的指縫間流淌成金河。蘇晚棠垂眸整理歪斜的珍珠項鏈,鏡中倒影裏,梁平替她別好耳後的發絲,指尖擦過泛紅的耳垂時,她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與車外漸密的蟬鳴,一同碎在發燙的臉頰。
    車身緩緩減速,司機通過對講設備傳來聲音:“蘇總,到醫院了。”蘇晚棠理了理微亂的發絲,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發燙的耳垂。梁平喉結滾動,伸手去夠車門把手,卻被她一把拽住。
    “這麽快就到了?不說是得半個多點嗎?”她倚在真皮座椅上,眼尾泛著未褪的春意,“已經過了將近40分鍾了...”話音未落,梁平便讀懂了她眼底的羞澀與倔強。
    “繞著醫院開幾圈。”蘇晚棠對著對講設備說道,聲音帶著慣有的清冷,卻難掩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我說停的時候再停到醫院門口。”
    車子重新啟動,窗外的景色再次流動起來。梁平看著身旁局促整理裙擺的蘇晚棠,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泛紅的臉頰像沾了晨露的芍藥。他不禁莞爾,伸手輕輕將她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不用緊張。”
    “誰緊張了?”蘇晚棠別過頭,卻悄悄往他身邊靠了靠,“隻是...隻是不想這麽狼狽地見你家人。”
    車輪碾過柏油路的聲響有節奏地傳來,車內的空氣漸漸恢複平靜,卻又彌漫著一種別樣的溫柔與繾綣。梁平握住她冰涼的手,暗暗發誓,無論妹妹的情況如何,他都要守護好生命中這兩個最重要的人。
    蘇晚棠指尖捏著領口處撕裂的蕾絲,粉頰燒得滾燙,翡翠鐲隨著動作在腕間輕晃:“還不是都怪你,剛才不管不顧的把我的妝容全弄亂了。”她睨著梁平襯衫上歪斜的紐扣,還有自己裙擺上幾道可疑的褶皺,“你看現在還得換衣裳,衣服也被撕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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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平喉結滾動,伸手想替她整理發間歪斜的珍珠簪子,卻被她偏頭躲開。車窗外掠過的路燈光影在她臉上明明滅滅,映得那雙含嗔帶羞的眸子愈發瀲灩。“我讓人送套新的來。”他嗓音發啞,指腹擦過她耳後尚未消退的紅痕,“不過...確實是我的錯。”
    蘇晚棠別過臉咬住下唇,瞥見後座散落的絲綢碎片,想起方才車身搖晃時糾纏的體溫,心跳又快了幾分。她抓起手包抽出小鏡子,對著鏡麵補口紅的動作卻總失了平日的利落,豔麗的朱砂紅不小心暈染到唇角。梁平忽然傾身靠近,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別動。”
    不等她反應,他已用拇指輕輕拭去那抹豔色,指腹殘留的溫度燙得她睫毛輕顫。“再鬧,妹妹該等急了。”梁平低聲笑道,卻在觸到她小鹿般慌亂的眼神時,喉頭發緊地別開了頭。車外夜色漸深,第三次繞回醫院時,後車廂終於傳來助理焦急的叩門聲——帶著兩套熨燙妥帖的正裝,和蘇晚棠藏在暗格裏的備用首飾盒。
    蘇晚棠對著車內後視鏡反複調整珍珠耳釘的角度,指尖在頸間的碎鑽項鏈上摩挲片刻,忽將搭在膝頭的羊絨披肩又緊了緊。梁平握著門把手欲言又止,她卻已恢複了往日冷豔的神色:“我在這裏等醫生一會兒,你先進去看妹妹。”她瞥向他襯衫上重新係好卻仍顯歪斜的領帶,“等下打電話你再把我抱上輪椅,我們再一起進去。”
    梁平喉頭滾動,想說什麽卻被她輕輕搖頭打斷。車外夜風卷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息滲進縫隙,蘇晚棠望著他快步走向住院樓的背影,攥緊手包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後視鏡裏,她看見自己泛紅的眼角和微微發顫的唇色,突然自嘲地輕笑——原來在見他最重要的人之前,自己竟也會這般患得患失。
    手機在腿上震動時,蘇晚棠深吸一口氣,指尖撫過裙擺的褶皺。車門打開的瞬間,梁平帶著暖意的懷抱裹著病房特有的氣息將她攏住,她順勢環住他的脖頸,在他耳畔低語:“你妹妹...情況如何?”感受到他微微僵硬的身軀,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卻在落地坐上輪椅的刹那,挺直脊背揚起下巴,翡翠鐲撞出清脆聲響,宛如她此刻故作鎮定的決心。
    病房門推開時,梁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妹妹半倚在病床上,蒼白的臉上泛著久違的紅暈,床頭的輸液架上空空如也。看到他呆立在門口,妹妹笑著朝他招手,腕間的輸液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哥哥你這次來,我是要告訴你個驚喜,我的病有救了!”
    梁平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握住妹妹冰涼的手:“真的?醫生怎麽說?”
    “我的病情開始好轉啦!”妹妹調皮地眨眨眼,忽然瞥向門外,壓低聲音道,“也許是最近看到你的笑臉多了,我的心情也好了。結婚以後我發現你變得更加自信了,就不再那麽累了。”她的指尖輕輕戳了戳梁平的掌心,“所以啊,我的快樂殺死了好多不愉快的細胞!”
    梁平喉嚨發緊,正想追問,卻聽見妹妹狡黠的笑聲:“騙到你了吧?其實是新藥臨床試驗起效果了。不過……”她的眼神突然黯淡下去,“為什麽我總說病情惡化?因為每次我不說惡化,你總是來不到我的身邊。”
    病房陷入寂靜,隻有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梁平感覺眼眶發燙,妹妹卻突然指著門口驚呼:“嫂子!”
    蘇晚棠坐在輪椅上,由護工緩緩推進病房。她精心盤起的長發垂落幾縷碎發,淡粉色的披肩蓋住膝頭,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怎麽把我家梁平弄哭了?”她轉動輪椅靠近病床,從手包裏取出精致的小盒子,“聽說有乖孩子病好了,這是獎勵。”
    妹妹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是一對小巧的珍珠耳釘。她抬起頭,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哥哥,我現在才懂,你不是變得自信了,是有了想保護的人,才變得更強大了。”窗外的月光悄然爬上窗台,映著三人相視而笑的模樣,將病房裏的暖意釀成了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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