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跌坐在柔軟的地毯上，淚水洶湧而出，將精致的妝容暈染得一塌糊塗。她顫抖著指向屏幕，聲音帶著哭腔的破碎"怎麽會這樣我的完美對象竟然是個機器人，我的天呐"想到那些溫柔的情話、甜蜜的擁抱，還有自己獻出的初吻，她隻覺得一陣反胃，又滿心的荒唐與不甘。
    梁平看著妹妹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泛起陣陣鈍痛。他走上前，想要伸手抱住妹妹，卻又在半空停住——曾經那個在他羽翼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如今因他所處的世界而受到傷害。沉默片刻，他蹲下身，輕聲道"對不起，哥應該早點發現的。"
    阿寧突然撲進梁平懷裏，放聲大哭，拳頭不斷捶打著他的肩膀"為什麽要讓我知道為什麽不幹脆瞞著我，讓我就這麽被騙下去也好"她哽咽著，話語斷斷續續，"我還以為找到了真命天子，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都是冰冷的程序和數據"
    梁平緊緊摟著妹妹，眼神逐漸變得冰冷而銳利。他輕撫著阿寧的後背，低聲安撫，心中卻已經開始盤算。能製造出如此逼真的仿生人，背後的勢力絕對不簡單，敢把主意打到他梁平妹妹身上，就要做好承受雷霆之怒的準備。
    他掏出手機，給心腹下達指令"徹查仿生人來源，不管牽扯到誰，動我妹妹的代價，他們承受不起。"掛斷電話後，梁平低頭看著還在抽泣的妹妹，暗暗發誓"放心，哥一定讓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梁平扯開西裝領口，脖頸青筋隨著怒意突突跳動。他按下桌角隱蔽的紅色按鈕，整麵書櫃無聲滑開，露出後牆密密麻麻的監控屏幕。"讓獵鷹小隊立刻行動，務必在天亮前把陳敘帶到地下實驗室。"他對著對講機低吼，金屬桌麵被指節敲出悶響，"記住，要活的。"
    淩晨三點，細雨裹著鐵鏽味的腥氣。陳敘哼著阿寧最愛的歌推開公寓門，卻在玄關處驟然僵住——七把消音手槍已經抵住他的太陽穴和後心。為首的疤臉漢子扯下他的眼鏡，鏡片下幽藍的數據流在雨夜中格外刺目"梁先生有請。"
    實驗室裏，白熾燈管滋滋作響。陳敘被鎖在特製的拘束椅上，金屬外殼在激光切割下迸濺出火星。梁平戴著防電手套，親手撬開他胸腔蓋板，數十根閃著冷光的線路頓時暴露"說，誰派你來的？"
    "阿寧會傷心的"機器人突然開口，聲帶模擬出的哽咽讓梁平動作一滯。緊接著，所有線路突然爆出刺目藍光，拘束椅上瞬間隻剩堆冒著青煙的廢鐵。牆角的監控屏幕同時炸裂，碎片飛濺中，梁平瞥見最後的畫麵某個戴著兜帽的身影在雨中舉起手機，屏幕上，阿寧正在深夜街頭漫無目的地遊蕩。
    雨絲細密如針，紮在阿寧滾燙的臉頰上。她還沒從機器人身份暴露的震驚中緩過神，就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抬頭時，渾身濕透的少年已經衝到麵前，校服外套兜帽滑落，露出那張她曾無數次擦肩而過的臉。
    “我看了你好久。”少年撐著膝蓋大口喘氣，發梢滴落的水珠混著雨水砸在地麵，“我早說過他不對勁，可你眼裏隻有那個完美的影子。”他從懷裏掏出皺巴巴的信封，99封情書邊角被雨水洇出毛邊，“這些本來打算畢業再給你，現在”
    阿寧盯著信封上熟悉的字跡，突然想起圖書館裏總在角落假裝看書的身影，籃球場邊默默撿球的少年，還有她每次失落時，不知從哪飄來的梔子花。記憶碎片突然拚湊完整——原來那些被她忽視的溫柔目光，早就藏滿了小心翼翼的愛意。
    “不止這些。”少年又摸出個鐵盒，裏麵整整齊齊碼著99顆折紙愛心，每顆都用娟秀小字寫著祝福。他聲音沙啞，“生日、聖誕、甚至你隨口提過的櫻花季我準備了禮物，卻總在要靠近時，看著那個完美的他先一步牽住你的手。”
    梁平握緊了腰間的槍柄，卻在瞥見妹妹顫抖的睫毛時頓住。阿寧伸手觸碰鐵盒的指尖在發抖，機器人精心設計的浪漫突然變得冰冷，而眼前這個狼狽的少年，用笨拙卻熾熱的心，填滿了她所有錯過的時光。雨幕中，少年突然扯開校服領口，露出鎖骨處猙獰的舊疤“為了救差點被車撞的你，這是我最不完美的勳章。”
    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從雲層縫隙裏漏下來，在少年濕漉漉的睫毛上凝成細碎的光。阿寧摩挲著鐵盒邊緣，突然輕笑出聲，帶著幾分自嘲“原來真正的浪漫，從來不是精心設計的台詞和完美無缺的約會。”她抬起頭，撞進少年慌亂又熾熱的眼神裏。
    “阿寧，畢業之後你有什麽打算？”少年攥著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這四年我拚命勤工儉學，別人在談戀愛的時光，我都在送外賣、做家教”他喉結滾動，“可現在我不想再錯過了。我知道自己沒那個機器人有錢、有手段，但以後的日子，我想牽著你的手一起走。”
    阿寧心跳漏了一拍，路燈將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她忽然想起那些被“完美”蒙蔽的日夜，此刻卻覺得眼前這個局促不安的少年，比任何精心編排的劇本都動人。“其實我一直很迷茫，”她輕聲說，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校服紐扣，“哥哥總說要保護我，早早安排好進公司的路，可被命運推著走的感覺，真的很窒息。”
    少年突然向前半步，潮濕的氣息混著雨水的味道“那要不要跟我試試？我在郊區租了間畫室，雖然小，但能畫你喜歡的星空。白天我教小朋友畫畫，晚上可以陪你去夜市吃燒烤”他越說聲音越小，“我沒辦法給你豪門生活，但能給你最真實的擁抱。”
    梁平站在暗處，看著妹妹嘴角揚起的弧度。記憶裏那個總被保護在羽翼下的小女孩，此刻眼裏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亮。他默默收起槍，轉身時踢到塊石子——或許是時候，該讓她自己選擇想要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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