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篝火劈啪炸開的火星濺在他手背上，燙出細密的灼痛。他忽然想起星際時代那些懸浮在營養液裏的機械義肢，要是此刻能有一副，哪怕是最基礎的型號，也能撕開這困局。"可這裏連電都沒有。"他自嘲地笑出聲，驚飛了樹梢棲息的夜鳥。
    阿瑤突然伸手按住他顫抖的肩膀，偽裝的皺紋下透出銳利目光："別犯傻。縣城西南十裏有座廢棄礦洞，據說藏著前朝秘寶。要是能找到......"她故意頓住，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匕首上的鏽跡。梁平瞬間捕捉到她眼底閃過的貪婪——那和星際黑市商人討價還價時的眼神如出一轍。
    夜風裹挾著腐葉氣息掠過營地，梁平的納米機器人突然在血管裏躁動起來。他按住胸口發燙的疤痕，想起家族檔案室裏關於古文明的記載。傳說這片大陸曾有過能操控元素的神秘力量，若阿瑤說的秘寶與此有關......
    "去。"梁平突然攥住她的手腕，"但得按我的規矩來。"他指著阿瑤佝僂的背，"先把這累贅卸了，進礦洞需要靈活的身手。"少女露出狡黠笑容，駝背支架應聲落地，露出纖細卻緊繃的脊背，"早該這麽幹了。"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濃稠，兩人踩著露水朝礦洞進發。梁平故意走在前方，靴底碾碎枯葉的聲響在寂靜山林格外刺耳。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他們終於看見山壁上歪斜的"禁入"石碑——碑麵布滿爪痕，像是某種巨獸留下的印記。
    阿瑤正要抬腳跨過警戒線，梁平突然拽住她後領。納米機器人在他太陽穴突突跳動，預警著某種無形的危險。他彎腰撿起塊碎石擲向洞口，黑暗深處立刻傳來鐵鏈拖曳的聲響，腥風裹著腐肉氣息撲麵而來。
    "看來秘寶的守護者，比我們想象的更棘手。"梁平扯開領口，露出泛著藍光的月牙疤痕，納米機器人在皮下凝成尖銳刺狀，"準備好，阿瑤。這次，我們要做獵人。"
    梁平的木棍剛攥緊，阿瑤已經抄起半人高的青石。她發絲被晨風吹散，偽裝用的枯草假發早不知甩到何處，露出一張滿是狠戾的少女麵容。石塊裹挾著破空聲直取為首的灰狼，那畜生竟靈巧側身，狼牙在朝陽下泛著冷光，呼哧呼哧的喘息聲裏混著腐肉氣息。
    "別愣著！"阿瑤的聲音裹著怒意，第二塊石頭又飛了出去。梁平這才反應過來，納米機器人在血管裏沸騰，讓他想起星際戰場上的神經刺激劑。他握緊木棍橫掃，卻在觸及狼腹時被對方利爪拍開，粗糙的木刺紮進掌心，火辣辣的疼。
    三頭惡狼呈三角陣型逼近，中間那頭狼王體型尤其壯碩，脖頸處還掛著半截生鏽鐵鏈——正是礦洞外石碑上抓痕的主人。阿瑤突然扯開衣襟，從夾層裏抽出卷油布，裏麵赫然是套精巧的投石索。她手腕翻轉，石彈破空的尖嘯聲中，狼王左眼頓時炸開血花。
    "這才像話！"梁平大笑，納米機器人在肌肉中遊走，竟讓他短暫獲得了爆發力。他瞅準狼王吃痛的間隙，木棍狠狠戳向其喉間致命處。但剩下兩頭惡狼已經撲來，利爪撕開了他的衣袖，在手臂上留下三道血痕。
    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阿瑤的投石索越來越快，石彈雨點般砸在狼身上。梁平趁機翻身騎上受傷的狼王，納米機器人凝成尖刺刺入獸首。當最後一聲狼嚎消散在山林間時，他才發現阿瑤正倚著樹幹劇烈喘息，偽裝的老年斑下，是潮紅的年輕麵龐。
    "你這身手......"梁平扯下衣襟包紮傷口，目光掃過她因發力而繃緊的手臂肌肉。阿瑤抹了把臉上的血汙，將染血的投石索甩在他腳邊："少廢話，趕緊扒狼皮烤肉。記住——"她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他耳畔，"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比秘密更致命的，是讓別人知道你藏著秘密。"
    梁平脖頸青筋暴起，指節捏得木棍咯吱作響。烤肉的焦香混著血腥味在喉頭翻湧，眼前十幾個蒙著麵巾的漢子手持彎刀，刀刃上還凝結著暗紅血痂。為首那人獨眼泛著凶光，一腳踩在烤架上，油脂濺起的火星燙紅了梁平手背。
    “看什麽看？”獨眼漢子突然揪住梁平衣領，腐臭的酒氣撲麵而來，“老子問你話呢！”梁平正要發力，腰間猛地一緊——阿瑤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後，冰涼的手指掐住他腰側軟肉，指甲幾乎陷進皮肉。
    “幾位大哥消消氣。”阿瑤瞬間換上諂媚笑臉，扯下還在滋滋冒油的狼腿遞過去，“山裏野物腥氣重，我們正愁烤不好呢！”她手腕翻轉，藏在袖中的碎骨劃破掌心，血珠滴在狼腿上，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獨眼漢子狐疑地盯著她，卻被身後小弟催促：“老大，趕緊吃完趕路！那礦洞的結界快撐不住了！”梁平渾身一震，納米機器人在血管裏劇烈震顫——結界？難道和古文明力量有關？他正要開口，阿瑤突然踉蹌著撞向他，壓低聲音 hissed：“別犯渾！他們腰間都纏著同色布條，是‘血牙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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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獨眼漢子已經將啃剩的骨頭砸在梁平臉上：“滾遠點！再敢靠近礦洞，老子把你們做成肉幹！”梁平攥著嵌入額頭的骨頭，看著那群人踢翻烤架揚長而去。阿瑤蹲下身，指尖蘸起地上混著泥土的肉渣，突然塞進嘴裏咀嚼：“別浪費，蛋白質是保命的關鍵。”
    梁平攥緊拳頭，指甲刺破掌心。納米機器人在傷口處迅速凝結成止血層，卻止不住心底翻湧的怒火。阿瑤突然扯住他衣角，往他手裏塞了塊帶血的碎肉：“記住，在這，牙齒再鋒利，也得先學會裝成瘸腿的狗。”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目光投向礦洞方向，“等他們觸發結界陷阱......咱們的機會就來了。”
    梁平聽見這話，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阿瑤察覺到他的異樣，死死拽住他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他的皮肉裏，低聲警告：“別衝動！”但梁平眼前已經浮現出記憶裏的畫麵——星際時代，那些被戰爭機器碾碎的村莊，婦女和孩子絕望的哭喊。
    血牙幫的笑聲在山穀中回蕩，獨眼老大抹了把嘴，將骨頭隨意一扔：“走！等找到礦洞的寶貝，老子要把整個村子都踏平！”眾人扛起武器，浩浩蕩蕩地朝著礦洞方向走去，留下滿地狼藉和還在冒煙的篝火殘骸。
    等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山霧中，梁平猛地甩開阿瑤的手，“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納米機器人在血管中瘋狂湧動，胸口的月牙疤痕燙得像塊烙鐵。
    阿瑤卻冷笑一聲，撿起地上半塊焦黑的狼肉：“就憑我們？拿什麽去對抗十幾個武裝到牙齒的土匪？”她將肉塞進梁平手裏，“別犯傻了，我們連自保都難。”
    “那你說怎麽辦？看著他們去禍害無辜的人？”梁平咬牙切齒。
    阿瑤沉默片刻，目光突然變得銳利：“等。等他們觸發礦洞結界，兩敗俱傷的時候，我們再動手。”她從腰間掏出一卷破舊的獸皮地圖，上麵用鮮血標著礦洞的位置和幾個神秘符號，“而且，我知道礦洞裏藏著什麽。那是足以改變這個世界的力量......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梁平盯著地圖，納米機器人突然發出尖銳的預警。他抬頭望向礦洞方向，隻見山霧中隱隱透出詭異的藍光，仿佛有什麽遠古的巨獸正在蘇醒。阿瑤迅速收起地圖：“他們已經進去了，我們得跟上。但記住——現在不是英雄救美的時候，活下去，才能改變一切。”
    兩人小心翼翼地朝著礦洞潛行，梁平握緊了手中的木棍。他知道，一場生死之戰即將來臨，而這一次，他絕不能再讓無辜的人因自己的軟弱而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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