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把信紙捏得發皺，抬頭瞪了梁平一眼，語氣裏卻沒多少火氣，反倒帶著點哭笑不得：“你小子也太貪心了！這是倆都想要的節奏啊？”
    曉冉低頭看著信上“台燈和陽光從來不是仇人”那句話，指尖輕輕劃過字跡，心裏那點擰巴的勁兒，不知怎麽就鬆了些。她想起梁平每次查資料時，總會順手幫她記下感興趣的文獻；想起他畫圖紙到深夜，會把林薇遞來的咖啡先給她端一杯——其實他早就在用自己的方式，把她們倆的痕跡揉進了日子裏。
    “貪心歸貪心。”曉冉輕聲開口，聲音裏帶著點釋然，“但他說得沒錯，想起以前的事，確實都是暖的。”
    林薇愣了下，轉頭看她。路燈的光落在曉冉臉上，沒了之前的緊繃，反倒有種少見的柔和。
    “你想啊，”曉冉抬眼看她，“不管最後怎麽樣，他沒騙我們，沒藏著掖著，連自己那點‘心動’都攤開來說了。以後回憶起來，至少不用猜來猜去，不用怨他裝模作樣。”
    林薇捏著信紙的手慢慢鬆開了。她向來討厭含糊不清，可梁平這封把“貪心”寫得明明白白的信，竟比“選她”更讓她覺得踏實。至少他沒把她當傻子，沒說那些“我隻愛你”的空話。
    “行吧。”林薇哼了一聲，嘴角卻悄悄勾了勾，“看在他還算坦誠的份上，就……先按他說的試試。不過說好，要是敢偏心，我照樣掀他桌子。”
    曉冉忍不住笑了，點了點頭：“嗯，我也會提醒他，別總把我的書借去給你墊畫板。”
    梁平站在旁邊，看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懸了一路的心終於落了地。他知道這不是一勞永逸的答案，未來肯定還有磕磕絆絆，可至少此刻，路燈下的三個人，眼裏都沒了之前的劍拔弩張。
    夜風輕輕吹過，帶著點初夏的暖。梁平突然覺得，薑八爺說的“連山”真義，或許就是這樣——不用斬斷哪條線，而是讓那些纏繞的牽絆，慢慢長成能彼此支撐的樣子。
    至於以後會怎樣？誰也說不準。但至少現在，他們都願意相信，那些藏在坦誠裏的暖意，能撐過往後的風風雨雨。
    林薇把信紙折好塞進兜裏，抬頭看向梁平離開的方向，眼裏又燃起了熟悉的光亮，帶著點不服輸的韌勁：“要追上這男人的腳步，我還真是有點費勁。”
    曉冉愣了下，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梁平正站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下等她們，身影在路燈下被拉得很長。
    “他腦子裏裝著那些古書，手裏畫著那些圖紙，一天到晚琢磨的都是些我看不太懂的東西。”林薇撇撇嘴，語氣裏卻藏著點認真，“以前總覺得喜歡就追，現在才發現，光靠橫衝直撞不行，得跟他站在差不多的地方才行。”
    她轉頭看向曉冉，眼神突然亮了：“我決定了，跟他考一個地方的研究生。他不是喜歡泡圖書館嗎？我就天天跟他待在一塊兒，他看古籍，我看建築史，不信趕不上他的步子。”
    曉冉看著她眼裏的鬥誌，突然笑了：“那你可得加油，他準備了很久了。”
    “放心，我林薇想做的事，還沒成不了的。”林薇揚起下巴，又恢複了那副自信的樣子，“到時候咱們仨，一個查文獻，一個畫圖紙，一個做模型，說不定真能搞出點像樣的東西來。”
    曉冉沒接話，隻是心裏突然覺得，這樣的畫麵好像也不錯。沒有爭搶，沒有猜忌，隻是三個人朝著同一個方向使勁，像梁平信裏說的那樣，做彼此團隊裏的夥伴。
    林薇已經掏出手機開始查招生簡章，手指飛快地滑動屏幕：“你看，他報的那個導師，研究方向正好跟我的課題能搭上，說不定……”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語氣裏滿是興奮，曉冉安靜地聽著，晚風把兩人的聲音吹向梧桐樹下的梁平。
    梁平遠遠看著，沒走過去打擾。他知道，真正的“守護”不是停下腳步等誰，而是帶著彼此的期待一起往前走。或許這條路會比想象中難，但至少此刻，他能看到前方有兩束光，正朝著他的方向，慢慢靠近。
    曉冉聽著林薇興奮地規劃著考研的事，心裏也悄悄冒出一個念頭，像顆種子似的，瞬間就發了芽。
    她低頭看著自己手裏的書，書頁上還留著梁平幫她標注的筆記。以前總覺得，隻要安安穩穩守在原地等他就好，可剛才讀那封信時，看到他寫“台燈和陽光都不能少”，突然就想跟著往前走走看。
    他喜歡古籍，她可以陪他一起查；他要畫圖紙，她可以幫他整理文獻裏的佐證。林薇能追著他的腳步往前衝，她也能站在他身邊，做那個最懂他故紙堆裏樂趣的人。
    “我也……”曉冉抬起頭，聲音輕輕的，卻很堅定，“我也想考去他在的地方。至少，得在一個城市。”
    林薇正對著招生簡章激動，聞言愣了一下，隨即挑眉笑了：“喲，這是要並肩作戰啊？行啊，多個人多分力，省得他偷懶。”
    曉冉沒笑，隻是心裏那點猶豫徹底散了。她不想再做那個隻在圖書館等他的人，也想走進他說的那個“廣闊天地”裏看看，看看是什麽樣的風景，能讓他眼裏有那樣亮的光。
    或許將來還是會有說不清的情緒，或許“團隊夥伴”的說法終究要麵對現實的考驗，但至少現在，她想和他們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遠處的梁平像是察覺到什麽，往這邊望了一眼，眼神裏帶著點疑惑。曉冉和林薇對視一眼，都沒說話，隻是朝著他的方向，輕輕點了點頭。
    夜風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悄悄變了。不再是劍拔弩張的對峙，而是多了點心照不宣的默契——不管將來會怎樣，先一起往前走走看。至少在同一個城市，同一個校園裏，把那些沒說透的話，沒做完的事，慢慢理清楚。
    路燈把三個人的影子拉在一起，像一幅剛剛起筆的畫，未來還有很多空白，卻已經有了溫暖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