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溪攥著手機，躲在安全通道的角落裏，眼淚掉得凶，聲音裏滿是委屈，對著電話那頭的父親哽咽“爸！我早就說過不想去國外念書，您非逼著我去！要是我一直跟在阿默哥哥身邊，怎麽會出這種岔子？現在他……他為了那個女生，跟我翻臉了！”
    電話那頭的李父沉默了片刻，聲音沉得像壓著塊石頭“哭什麽？這點事就受不住了？陳家那小子就是被外麵的野花迷了眼，等他回過神就知道誰才是最合適的。”
    “可他剛才說得那麽絕！”李若溪吸了吸鼻子，語氣裏帶著不甘，“他說不認兩家的約定，還說喜歡那個叫梁想娣的……爸，我現在怎麽辦啊？我不想輸給她！”
    “急什麽。”李父的聲音緩了些，帶著點算計的冷靜，“一個沒背景的小姑娘而已，能翻起什麽浪？你先回來，這事爸給你處理。陳家那邊，我會親自去說。他陳默是陳家唯一的繼承人，婚事哪能由著他胡鬧？”
    李若溪咬著唇，心裏的委屈漸漸被不服氣取代“可是……”
    “沒有可是。”李父打斷她，“你是京城李家的大小姐，什麽樣的人配不上？一個小地方來的丫頭，掀不起風浪。你先回來，別在那兒丟人現眼。”
    掛了電話，李若溪站在原地，眼淚還在掉，眼神卻慢慢變了，從委屈變成了執拗。她看著宴會廳的方向，那裏隱約傳來音樂聲，心裏恨恨地想梁想娣是吧？咱們走著瞧。
    而此時的觀眾席裏，五姐始終沒再跟陳默說一句話。舞台上的歌聲依舊動聽，可她總覺得心裏像蒙了層灰，怎麽也亮不起來。陳默坐在旁邊，看著她沉默的側臉，手心全是汗——他知道，真正的麻煩，可能才剛剛開始。
    “我不管！國外的書我不念了！”李若溪對著電話喊，眼淚還掛在臉上，語氣卻帶著股不容置喙的執拗，“我要回省城，跟阿默哥哥一個班！這個高中你必須給我安排好，明天我就要去報道！”
    電話那頭的李父顯然被她氣到了，聲音陡然拔高“你才上高中，心思不用在學習上，淨想著追你那個哥哥？像什麽樣子！”
    “我不管像什麽樣子！”李若溪跺了跺腳，把心裏的委屈全撒了出來，“當初是你們非要我出國，現在他身邊有了別人，我再不回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爸，你就幫我這一次行不行？我保證，隻要能跟他在一個學校，我肯定乖乖的，絕不惹事！”
    她知道父親最疼她，也最看重李家和陳家的關係。果然，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傳來一聲無奈的歎息“你這孩子……真是被慣壞了。行吧，我讓人去安排，但你給我記住，到了學校安分點，別給我惹出什麽亂子，尤其不能讓陳家覺得我們李家的姑娘上趕著……”
    “知道了知道了！”李若溪連忙應著，不等父親說完就掛了電話，臉上的淚痕還沒幹，嘴角卻已經揚了起來。她對著安全通道的鏡子理了理頭發，眼裏閃著勢在必得的光——梁想娣，你以為這樣就能贏了嗎？等我進了學校，有的是辦法讓阿默哥哥看清，誰才是能站在他身邊的人。
    第二天一早，省重點高中的校長辦公室裏，李父托人送來的轉學手續就擺在了桌上。校長看著文件上“李若溪”三個字，又想起昨晚接到的那個不容拒絕的電話，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讓人把新學生領到了陳默所在的班級。
    當班主任領著穿著嶄新校服、妝容精致的李若溪走進教室時，全班的目光都投了過來。李若溪的視線第一時間就鎖定了靠窗的位置——陳默正低頭幫五姐講解習題，側臉溫柔得刺眼。
    她深吸一口氣，揚起一個標準的微笑，聲音清亮“大家好，我叫李若溪，從今天起就是這個班的一員了。”說著，她的目光越過人群，直直地看向陳默，帶著毫不掩飾的宣告意味，“希望能和大家……尤其是陳默同學，成為好朋友。”
    陳默握著筆的手猛地一頓，抬頭看向門口，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五姐也抬起頭，看著那個站在講台旁、明豔得像朵帶刺玫瑰的女生，手裏的橡皮“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教室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卻暖不了那瞬間蔓延開的、無聲的緊繃。
    課間操的隊伍剛解散，幾個男生就湊在教學樓的角落裏，眼睛還直勾勾地盯著走廊盡頭——李若溪正被一群女生圍著問東問西，她穿著量身修改過的校服，襯得身姿格外挺拔，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舉手投足都透著股和周圍環境不太一樣的精致。
    “看見沒？新來的那個李若溪，也太漂亮了吧？”一個男生撞了撞同伴的胳膊，語氣裏滿是驚歎，“尤其是那身材，看著比咱們班女生都要……成熟點，跟發育得格外好似的。”
    “可不是嘛，”旁邊的人接話，眼睛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聽說還是從國外回來的，剛才聽她說話，那股子勁兒，跟電影裏的大小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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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才瞅見了，她好像老往陳默那邊看。”有人壓低聲音，“你們說，她跟陳默是不是認識啊？”
    “不能吧？陳默平時跟個悶葫蘆似的，除了梁想娣，也沒見他跟誰走得近啊。”
    議論聲不大不小，剛好飄到路過的五姐耳朵裏。她腳步頓了頓，沒回頭，隻是攥緊了手裏的課本，加快腳步往教室走。剛到門口，就看見李若溪正拿著一本習題冊，站在陳默桌前，笑盈盈地說“阿默哥哥，這道題我不太懂，你能給我講講嗎？”
    陳默皺著眉，還沒開口，五姐已經徑直走過去，把自己的書包往桌上一放，發出“咚”的一聲輕響。她沒看李若溪，隻是對陳默說“剛才老師讓你去辦公室拿一下咱們組的作業。”
    陳默像是得了救星，立刻站起來“好，我這就去。”
    李若溪看著兩人之間那股不言自明的默契，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卻還是維持著禮貌，轉向五姐“你就是梁想娣吧？常聽阿默哥哥提起你。”
    五姐抬眼看她，目光平靜“是嗎？我倒沒聽他提起過你。”
    周圍的空氣瞬間有點僵，幾個看熱鬧的同學都屏住了呼吸。李若溪臉上的血色褪了點，很快又笑了“可能是他忘了吧，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小時候可喜歡跟在我後麵跑了。”
    五姐沒再接話，隻是低頭整理著課本，指尖劃過書頁，發出沙沙的輕響。她知道，有些風浪，躲是躲不掉的。窗外的陽光明明很好，落在書頁上，卻像是蒙了層淡淡的陰影。
    陳默從辦公室回來時，李若溪還在座位旁等著，手裏捏著那本沒問出結果的習題冊。他歎了口氣，拉著她走到走廊僻靜處，聲音放得很軟，卻帶著不容錯辨的認真“若溪，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李若溪別過臉，眼圈有點紅，“我隻知道，小時候你說過要永遠對我好。”
    “那是哥哥對妹妹的好。”陳默的語氣很輕，卻像錘子敲在心上，“我們之間，真的就隻是哥哥和妹妹的情誼，從來都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看著她，眼裏帶著無奈，“你把學都轉到這兒來了，讓我怎麽說才明白？你該好好讀書，而不是把心思放在這些事情上。”
    李若溪猛地轉頭看他，聲音發顫“我就是太喜歡你了啊！阿默哥哥，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你，你怎麽能裝作不知道？”
    “喜歡不是強求來的。”陳默的喉結動了動，聲音澀得厲害，“我心裏已經有人了，是想娣。我對她的感覺，和對你完全不一樣，是想一輩子跟她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他怕話說得不夠明白，又補了一句，語氣裏帶著懇求“若溪，算我求你了，別再這樣了。不然……不然咱們連兄妹都沒得做，這關係就真的沒法處了。”
    李若溪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眼裏的堅定，那裏麵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一點可以回旋的餘地。她一直以為，隻要自己回來，隻要像小時候那樣纏著他，總能把他拉回自己身邊，卻沒想到，他的心已經硬得像塊石頭。
    走廊裏的風穿過去，帶著點涼意。李若溪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卻倔強地別過臉，沒讓他看見。陳默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心裏也不好受，卻知道此刻心軟就是對所有人的傷害。
    他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往教室走。陽光落在他身上，卻暖不了心裏那點沉甸甸的滋味——有些告別，總是要來得這樣傷人。
    李若溪把自己關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包間裏，指尖死死攥著手機，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窗外的陽光明明很亮，她卻覺得渾身發冷，剛才陳默那句“一輩子跟她在一起”像根針，紮得她心口發疼。
    她顫抖著手撥通了哥哥的電話，剛接通，眼淚就決堤了“哥……”
    電話那頭的李哲聽到妹妹帶著哭腔的聲音，皺起了眉“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沒人欺負我，是我自己沒用……”李若溪吸著鼻子，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我是李家大小姐啊！是京城李家的大小姐！我想要什麽沒有？名牌包、限量版首飾，爸媽從來沒虧待過我……可我最想要的，偏偏得不到！”
    “你說陳默？”李哲的聲音沉了沉，“我早就跟你說過，那小子心思重，認準的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你偏不聽。”
    “可我就是喜歡他啊！”李若溪帶著哭腔喊，“小時候他明明跟我最好的，會把奶奶給的糖偷偷塞給我，會在我被別的小孩欺負時擋在我前麵……怎麽我出國念了兩年書，一切就都變了？那個梁想娣到底哪裏好？不就是會唱兩首歌嗎？”
    “感情的事哪有那麽多道理可講。”李哲的語氣緩和了些，帶著點兄長的無奈，“你要是實在委屈，就回來吧，哥帶你去吃你最愛的那家烤鴨，別在那兒受氣。”
    “我不回！”李若溪抹了把眼淚，語氣裏突然生出股執拗，“他越不喜歡我，我偏要留在這兒。我倒要看看，那個梁想娣到底有什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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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了電話，她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地哭。包間裏很安靜，隻有她壓抑的哭聲在回蕩。陽光透過玻璃窗，在她精致的裙擺上投下光斑，卻照不進她心裏那片又委屈又不甘的陰影。
    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擁有了全世界，卻偏偏留不住那個小時候總跟在她身後的少年。
    李哲掛了電話，眉頭還沒鬆開。他太了解這個妹妹了，看著驕縱，其實心裏藏不住事，受了委屈隻會往死裏鑽牛角尖。聽筒裏那哽咽的聲音，聽得他心口發緊。
    “張叔，”他拿起內線電話，語氣沉了沉，“你讓人去趟省城，看看若溪那邊到底怎麽回事。”
    “是要把大小姐接回來嗎？”張叔在那頭問。
    李哲頓了頓，想起妹妹剛才那句“我不回”，無奈地歎了口氣“她那性子，你們怕是帶不回來。去了先別硬來，就跟著她，保護好她的安全。”他叮囑道，“她脾氣倔，別讓她在外麵受了欺負，更別讓她做什麽傻事。有什麽情況，隨時跟我匯報。”
    “明白。”張叔應下。
    掛了電話，李哲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他這個妹妹，從小被家裏寵著，想要什麽就沒有得不到的，唯獨在陳默這件事上栽了跟頭。他不是沒勸過，可情之一字，哪是旁人能說通的。
    “希望別鬧出什麽亂子才好。”他低聲自語，指尖在窗沿上輕輕敲著。陳家那小子，他也打過交道，看著溫和，骨子裏比誰都強。若溪這次，怕是真要吃點苦頭了。
    而此時的省城，張叔派去的人已經悄悄摸到了學校附近。兩個穿著便服的男人守在教學樓對麵的樹蔭下，目光時不時瞟向校門口，像兩尊沉默的石像——他們不會打擾大小姐的“計劃”，隻會在她需要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擋掉所有可能的麻煩。
    教室裏，李若溪還在偷偷抹眼淚，餘光瞥見窗外那兩個熟悉的身影，心裏先是一暖，隨即又湧上股不服氣。她知道是哥哥派來的人，卻偏不想就這麽回去。
    她抬起頭，看向陳默和五姐的方向——兩人正湊在一起討論題目，陽光落在他們交疊的手上，像一幅刺眼的畫。李若溪咬了咬唇，心裏的委屈慢慢被一股勁取代她才不會輸。
    午休時間，李若溪把五姐堵在了樓梯間。她從包裏掏出一張黑色的銀行卡，“啪”地拍在五姐麵前的扶手上，語氣帶著股居高臨下的傲慢“說吧，你要怎樣才能把阿默哥哥讓給我？”
    五姐愣了一下，看著那張卡，又看了看李若溪精致卻帶著戾氣的臉，皺起了眉“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李若溪抬了抬下巴，像是在打發什麽麻煩，“這張卡裏有一千萬，夠你家一輩子衣食無憂了。拿著錢，從阿默哥哥身邊消失，別再出現在我們麵前。”
    樓梯間裏很安靜，風吹過窗戶，帶著點燥熱的氣息。五姐看著她，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生氣，聲音冷了下來“李若溪，你是不是瘋了？”
    “我沒瘋！”李若溪提高了聲音，“我隻是不想浪費時間！像你這樣的人，不就是圖點錢嗎？一千萬還不夠？你開個價，隻要我能辦到，都給你！”
    五姐拿起那張卡，塞進她手裏，眼神裏滿是疏離“首先，陳默不是東西，不能拿來讓。其次，我喜歡他，跟錢沒關係。最後，”她頓了頓，看著李若溪錯愕的臉，一字一句地說，“我們還在上學，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你最好想清楚。”
    說完，她轉身就走，沒再回頭。陽光從樓梯間的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五姐的背影挺得筆直，像株迎著風的野草，倔強又挺拔。
    李若溪攥著那張卡，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她沒想到五姐會是這個反應，更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籌碼”，在對方眼裏竟然如此可笑。樓梯間的風灌進來，吹得她有點冷，心裏那股驕縱的氣焰，第一次被澆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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