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績單貼在公告欄上，圍了一圈同學，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名次。五姐的名字赫然掛在最頂端，紅筆寫的“第一名”格外顯眼；往下數一行，是陳默的名字；再往下，第三名才輪到李若溪。
    李若溪擠在人群裏，盯著那張紙，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她從小在國外念貴族學校，成績向來拔尖，轉來這所高中，本就帶著幾分“降維打擊”的傲氣，沒成想竟然落在了五姐和陳默後麵。
    “憑什麽啊？”她攥緊了拳頭，聲音不大，卻帶著股憋不住的火氣，“我才不是什麽第三名！就算不是第一，第二也行啊，憑什麽排第三？”
    旁邊有同學沒聽清，隨口接了句“李同學你這成績已經很厲害了，咱們班好多人都羨慕呢。”
    “羨慕？”李若溪猛地回頭，眼裏還帶著點紅，像是被氣狠了，“我才不稀罕！”她一邊說，一邊往教室走，腳步又急又重，差點撞到走廊裏的垃圾桶。
    剛進教室，就看見五姐正被幾個女生圍著道賀，陳默站在旁邊，手裏拿著本錯題集，眼神溫柔地看著五姐，嘴角還帶著點笑意。那畫麵落在李若溪眼裏，像根火柴點燃了她心裏的炸藥桶。
    她幾步衝過去，把書包往桌上一摔，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全班瞬間安靜下來。
    “梁想娣，”她盯著五姐，語氣衝得很，“你是不是故意的？就為了壓我一頭？”
    五姐愣了愣，放下手裏的成績單“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聽不懂？”李若溪冷笑一聲，“考試的時候我就看你不順眼，果然搶了我的第一！還有陳默，你是不是故意讓著她？不然憑你的本事，怎麽會屈居第二？”
    陳默皺起眉“若溪，成績是憑實力考的，別胡說。”
    “我胡說？”李若溪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又氣又委屈，“你們就是一夥的！合起夥來欺負我一個新來的！”她越說越激動，抓起桌上的筆就往地上摔，“我才不要當第三！我才不要！”
    教室裏鴉雀無聲，誰也沒想到平時看著精致驕傲的大小姐，會突然發這麽大的火。五姐看著她失控的樣子，心裏歎了口氣——原來被寵壞的孩子，輸一次就這麽受不了。
    陳默彎腰撿起那支筆，放在李若溪桌上，聲音平靜卻帶著距離“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真的學到東西。如果你覺得不甘心，下次可以再努力。”
    李若溪看著他，又看了看旁邊始終平靜的五姐，突然覺得一陣無力。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她卻不想被人看見，捂著臉跑出了教室。
    走廊裏傳來她壓抑的哭聲，教室裏的同學麵麵相覷。五姐望著窗外，輕輕歎了口氣——這場莫名其妙的較量，好像還遠沒結束。
    放學時，五姐抱著書本往宿舍走，剛拐進宿舍樓後的僻靜小路，就被兩個穿著黑夾克的男人攔住了。他們沒說話，隻是往她麵前一站，眼神裏帶著刻意的凶狠，一步步逼近。
    這兩個正是李若溪找來的人。剛才李若溪躲在不遠處，咬著牙對他們吩咐“就嚇唬嚇唬她，讓她別再跟阿默哥哥走那麽近，不許出什麽事。”男人起初猶豫，說李哲少爺不會同意，卻被她一句“出事我擔著”頂了回去。
    五姐心裏一緊，往後退了兩步，聲音發顫卻強作鎮定“你們想幹什麽？”
    就在這時，路盡頭傳來一聲怒喝“住手！”
    是林野。他剛訓練完回宿舍，一眼就看見被堵在巷子裏的五姐，想都沒想就衝了過來。這體育生渾身是勁，上來就推了其中一個男人一把，拳頭跟著就揮了過去“光天化日的耍流氓？”
    可他那點打架的力氣，在專業打手麵前根本不夠看。另一個男人側身躲過，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擰，林野就疼得“嗷”了一聲。兩人幾下就把他摁在地上，拳頭落在他背上、臉上，沒幾下就打得他鼻青臉腫。
    “別打了！”五姐急得想上前，卻被其中一個男人攔住。
    林野被打得暈頭轉向，嘴角淌著血，卻還是掙紮著抬頭，對著五姐吼“快跑！別管我！”
    他一邊喊，一邊用盡全力往旁邊一撞，趁著男人分神的瞬間，死死抱住其中一個人的腿，給五姐爭取時間。
    五姐看著他被打得蜷縮在地上，眼淚一下子湧了上來，可她知道自己留下來隻會添亂，咬著牙轉身就往宿舍樓跑，一邊跑一邊喊“陳默！林野被打了！”
    小路上，林野被一腳踹在肚子上，疼得說不出話，卻還是咧開嘴笑了——至少，她跑掉了。夕陽的光斜斜地照過來，落在他淌著血的臉上，那笑容裏，竟帶著點少年人獨有的傻氣和勇敢。
    被林嘯揪住衣領的打手還想狡辯，梗著脖子說“我們就是看那小姑娘長得漂亮，想找她聊幾句，沒別的意思……”
    話沒說完，就被林嘯一巴掌扇在臉上，打得他嘴角冒血。“聊幾句？”林嘯眼神狠戾，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幾分，“聊幾句需要堵在僻靜地方？聊幾句需要動手打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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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個打手見狀，悄悄往旁邊挪了挪，想趁機溜走，卻被林嘯一腳踹在膝蓋彎，“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混江湖的？”林嘯蹲下身，拍了拍那男人的臉，語氣帶著嘲諷，“就你們這兩下子，也敢出來當打手？”
    他混社會這些年，打架鬥毆的事見得多了，身上的功夫都是實打實練出來的，一拳一腳都帶著狠勁。那兩個所謂的“專業打手”在他麵前，就像紙糊的一樣，剛才若不是急於救林野，根本不會讓他們討到半分便宜。
    “大哥，誤會，都是誤會……”跪在地上的打手疼得齜牙咧嘴，終於不敢再嘴硬，“是有人雇我們來的，讓我們嚇唬嚇唬那個女生，我們也是拿錢辦事……”
    “雇你們的人是誰，當我沒看見？”林嘯抬眼掃了掃不遠處臉色慘白的李若溪，冷哼一聲，“不過我今天沒興趣跟女人計較，先收拾你們這兩個跑腿的。”
    他說著，起身一腳踩在那男人的手背，疼得對方嗷嗷直叫。周圍的壯漢們見狀，也圍了上來，摩拳擦掌的，眼看就要動手。
    “住手！”陳默上前一步，擋在中間，“警察馬上就到，該怎麽處理，讓警察來定奪。”
    林嘯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被扶起來的林野，終究是收斂了些火氣“行，看在你剛才攔著的份上，就交給警察。但這賬，不算完。”
    那兩個打手癱在地上，麵如死灰。他們這才明白，今天是真遇到硬茬子了——原以為隻是對付個學生，沒想到牽扯出這麽個狠角色，這錢真是太不好掙了。
    警笛聲越來越近，林嘯扶著林野，眼神冰冷地掃過全場“以後誰再敢動我林家的人，或者動我弟弟在乎的人，掂量掂量自己的骨頭夠不夠硬！”
    話音剛落，警車就停在了路口，警察快步走了過來。李若溪看著越來越近的警察，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她怎麽也沒想到，不過是想嚇唬個人，竟然鬧到了這個地步。
    警察把人帶走做筆錄時，李若溪嚇得渾身發抖，一個勁地往陳默身後躲。陳默看著她蒼白的臉，眉頭緊鎖，終究還是歎了口氣，上前跟警察低聲交涉了幾句。
    他沒明說李若溪是主使，隻說她是路過的，不清楚具體情況，又不動聲色地讓管家聯係了警局的熟人。一番周旋下來，李若溪沒被帶去警局，隻是做了簡單的筆錄就被放行。
    “阿默哥哥……”李若溪看著他，眼裏滿是依賴，“謝謝你。”
    陳默沒看她，語氣冷淡“這是最後一次。”他掏出手機，撥通了李哲的電話，“你妹妹的事，我幫你處理了，但你最好管好她，別再讓她惹事。”
    掛了電話，他才轉向林嘯，微微頷首“林野的醫藥費和賠償，我來承擔。這事……給你們添麻煩了。”
    林嘯挑眉看著他，眼神裏帶著探究“你跟那丫頭什麽關係？值得你這麽維護？”
    “她家裏跟我家是世交，我不能看著她出事。”陳默說得坦誠，“但這次是她不對，我代她向林野道歉。”
    林嘯哼了一聲，沒再追問，扶著林野往醫院走。五姐站在旁邊，看著陳默忙前忙後地處理這一切，看著他對李若溪那無法完全割舍的“維護”，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悶悶的。
    等人群散去，陳默才走到五姐麵前，臉上帶著疲憊和歉意“想娣，對不起，又讓你受委屈了。”
    五姐搖搖頭，聲音很輕“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畢竟……她是你世交家的妹妹。”
    陳默看著她眼裏的疏離，心裏一慌，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他確實動用了陳家的關係護了李若溪，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兩家盤根錯節的關係，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李家因為這點事鬧得難堪——可這些複雜的緣由，他該怎麽跟單純的五姐說清楚？
    “我跟她真的沒什麽。”他隻能重複這句話，語氣裏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以後我不會再讓她打擾你了。”
    五姐抬頭看他，眼裏像蒙了層霧“陳默，你到底……是誰啊？”
    這個問題，像根針，猝不及防地刺中了陳默。他張了張嘴，第一次在她麵前感到了失語。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中間卻像隔著一道無形的牆，怎麽也靠不近。
    李若溪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對著電話那頭的父親哭喊“爸！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必須把阿默哥哥弄回我身邊！他現在眼裏隻有那個農村丫頭，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
    電話那頭的李父沉默片刻，聲音帶著幾分沉穩“姑娘，咱們李家在京城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陳家雖說在地方上有些實力，但終究沒法跟咱們比。可這事是小輩的感情糾葛，搞得太難看，傳出去對兩家都沒好處。”
    “我不管好看不好看！”李若溪帶著哭腔喊，“我就要他！從小到大，我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陳默也一樣！”
    李父歎了口氣，語氣裏帶著無奈，卻也藏著不容置疑的強硬“你這孩子……罷了。陳默這孩子確實不錯，穩重懂事，我也挺喜歡。這樣吧，給你兩年時間，你好好讀書，先考上好大學。等上了大學，那小子跑不了。”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幾分“你放心，隻要你認定了他，就算是把陳家搞破產，我也會把他推到你身邊。李家的女兒，想要的人，沒道理得不到。”
    李若溪聽到這話，眼淚一下子止住了，眼裏重新燃起光“爸，你說的是真的？”
    “爸什麽時候騙過你？”李父的聲音緩和下來，“但這兩年，你得安分點，別再惹事，好好準備高考。剩下的，交給爸來處理。”
    掛了電話，李若溪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沉沉的夜色，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兩年就兩年，她有的是耐心等。梁想娣又怎麽樣？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所有的感情都不堪一擊。
    而她不知道的是，這番話被門外的李哲聽得一清二楚。他靠在牆上，眉頭緊鎖，心裏隱隱覺得不安。父親為了妹妹，竟然真的打算動陳家？這場由妹妹的執念掀起的風波，恐怕隻會越來越大。
    遠在省城的陳默，此刻正坐在書桌前，看著五姐白天落在他這裏的筆記本，上麵記著密密麻麻的歌詞。他輕輕摩挲著紙頁，心裏一片沉重——他原想守護這份簡單的喜歡，卻沒料到，背後牽扯的家族勢力，早已悄然布下了一張無形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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