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多個精英,全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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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幫總堂的氣氛比往常凝重了十倍。紅木桌上攤著幾張情報,上麵畫著歪歪扭扭的記號,旁邊還壓著枚帶血的袖章——那是巡捕房的人昨天在虹口碼頭撿到的,上麵繡著個小小的太陽旗。
陳嘯林背著手站在窗前,指尖夾著的煙燃了半截,煙灰搖搖欲墜。聽到手下通報“薑山到了”,他沒回頭,隻淡淡道:“讓他進來。”
薑山走進來,身上還帶著碼頭的塵土味。他看了眼桌上的情報,又瞥見那枚袖章,眉頭瞬間皺緊。
“陳先生找我,是為了日本人?”
陳嘯林轉過身,臉上沒了往日的笑意,眼神沉得像江底的石頭:“你消息倒靈通。”他拿起一張情報,“最近日本特務在上海鬧得厲害,虹口、閘北的碼頭都出事了——前天有批西藥被搶,昨天有個商人因為不肯跟他們合作,直接被沉了江。”
薑山的手猛地攥緊。西藥、商人……這些都是碼頭最常接觸的,他想起倉庫裏剛到的一批救濟糧,是要運往災區的,要是被搶了,不知多少人要挨餓。
“他們的目標是碼頭?”
“不光是碼頭,是整個上海的貨運線。”陳嘯林敲了敲桌麵,“他們想控製物資,逼商戶跟他們合作,還在碼頭安插了不少眼線,專挑咱們這種紅火的碼頭下手。”
他盯著薑山:“你那碼頭現在是上海灘的‘香餑餑’,商多貨多,最容易被盯上。我找你來,是想跟你商量——怎麽保住碼頭,保住那些商人,保住咱們的人。”
薑山沉默片刻,問:“需要我做什麽?”
“你碼頭的人多,眼雜,最容易發現異常。”陳嘯林道,“從今天起,讓刀疤臉他們多盯著點,看有沒有生麵孔頻繁出入,有沒有人打聽貨箱裏的東西,尤其是西藥、糧食、軍火這些敏感物資。一旦發現可疑的,別驚動,直接報給我。”
他頓了頓,語氣加重:“日本人狠辣,不像黑虎幫那些混混,他們動起手來,是要人命的。你和弟兄們都得當心,必要時……可以用點硬手段,出了事,我擔著。”
薑山點頭:“我明白。碼頭的工人裏有不少是北方逃難來的,恨日本人恨得牙癢癢,讓他們盯著,肯定上心。”他想起那個斷了腿的老兵,總說“隻要能打鬼子,這條腿沒白斷”,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還有,”陳嘯林遞給他一把小巧的手槍,“這玩意兒比你的拳頭管用,拿著防身。沈清辭懷著孕,你得護好家。”
薑山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揣進懷裏。他不喜歡用槍,但知道這時候不能逞強。
“放心,碼頭不會出事。”他看著陳嘯林,眼神堅定,“我會讓弟兄們輪班巡邏,倉庫加兩道鎖,貨箱卸下來先驗三遍,保證一根針都不會被他們拿走。”
陳嘯林笑了笑,這才找回點往日的樣子:“我就信你。你那碼頭是大夥的指望,不能毀在日本人手裏。”
薑山沒再多說,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他停下腳步:“要是他們敢來硬的……”
“那就打回去。”陳嘯林的聲音冷了下來,“上海灘是中國人的地盤,還輪不到他們撒野。”
走出總堂,江風帶著涼意吹過來,薑山摸了摸懷裏的槍,又摸了摸腰間的龜甲。他抬頭看向碼頭的方向,夕陽正落下去,貨箱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一道道屏障。
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平了。但他不怕——身後有三百多個願意跟他一起扛事的弟兄,有等著他回家的妻兒,有陳嘯林這股暫時能聯手的力量,就算是豺狼來了,他也能領著大夥,把碼頭守得像塊鐵。
回到碼頭時,他沒聲張,隻悄悄把刀疤臉和老兵叫到一邊,低聲吩咐了幾句。兩人聽完,臉色都變了,卻沒說一個“怕”字,隻咬著牙說:“山哥放心,隻要鬼子敢來,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夜色漸深,碼頭的燈亮了起來,比往常多了幾倍,照得每個角落都清清楚楚。巡邏的工人腳步更勤了,手裏的扁擔換成了鐵棍,眼裏的光卻比燈還亮。
薑山站在倉庫門口,望著江麵。遠處隱約有日本軍艦的影子,像潛伏的野獸。他握緊了懷裏的槍,腰間的龜甲溫溫的,像在說:別怕,守好這裏。
薑山剛把最後一批貨清點完,刀疤臉就急匆匆跑過來,臉色凝重:“山哥,青幫那邊派人來,說陳老大讓你立刻過去,說是……有緊急事。”
趕到青幫總堂時,裏麵燈火通明,十幾個堂主模樣的人圍坐在桌前,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陳嘯林見他進來,直接拍了拍桌子:“都別繞圈子了,說正事。”
一個穿中山裝的男人站起來,打開手裏的文件袋:“根據可靠情報,日本特務最近在上海的活動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他們不僅在租界裏安插眼線,還打算對幾個重要碼頭動手,目的是控製上海的物資運輸線。”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我們得到消息,他們的目標裏,就包括薑山的碼頭。”
薑山心裏一沉,難怪最近總覺得碼頭附近有生麵孔徘徊,原來是日本特務。
陳嘯林看向薑山,眼神銳利:“我找你來,是想跟你說個事。”他指了指桌上的箱子,打開,裏麵全是嶄新的步槍,“這些是我通過關係弄來的,一共一千二百支,還有三萬發子彈。”
他盯著薑山:“你碼頭現在有一千多工人,我想把這些槍發給他們。這個月青幫和你碼頭的所有盈餘,全拿去買槍和子彈,不夠的我來補。”
滿堂的人都驚呆了,一個堂主忍不住開口:“老大!這太冒險了!把槍發給一群工人,要是走漏風聲,日本人不會放過我們的!再說,這個月的錢全買槍,弟兄們的餉銀怎麽辦?”
“餉銀往後拖!”陳嘯林拍案而起,“日本人都要騎到我們脖子上了,還在乎這點餉銀?薑山的碼頭是上海貨運的咽喉,要是被他們占了,我們所有人都得喝西北風!”
他看向薑山:“你敢不敢接?”
薑山看著那些槍,又想起碼頭上一張張熟悉的臉——老趙的駝背,小順子的笑,刀疤臉如今踏實的眼神,還有沈清辭懷著孕卻總說“放心”的模樣。他深吸一口氣,聲音鏗鏘:“我接!”
“山哥!”刀疤臉不知什麽時候跟了過來,此刻急得滿臉通紅,“一千多支槍!發給工人?他們大多連槍都沒摸過啊!再說,這個月的錢全買槍,弟兄們的工錢……”
“工錢我來想辦法!”薑山打斷他,“日本人要的是碼頭,是我們的命!要是碼頭沒了,命都保不住,要錢有什麽用?”他看向陳嘯林,“槍我要,但有個條件——教工人打槍的事,得請青幫的弟兄幫忙。”
陳嘯林笑了,拍他肩膀:“這個沒問題,我讓槍法最好的弟兄過去。”
回到碼頭時,天已經蒙蒙亮。薑山立刻召集所有工人,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所以,這個月的工錢可能要晚發,所有的錢都要拿去買槍和子彈。”他看著眾人,“我知道這很難,但日本人就在眼前,我們不想被他們欺負,不想像牲口一樣被宰,就隻能拿起槍,自己護著自己的家,自己護著這個碼頭!”
人群沉默了片刻,突然,老趙拄著拐杖站出來:“山哥,我雖然老了,扛不動槍,但我能給大夥看倉庫,給傷員包紮!錢我不要,隻要能打跑小日本!”
“我也不要工錢!”小順子舉著胳膊,“我爹就是被日本人炸死的,我早就想報仇了!”
“算我一個!”
“我們都幹!”
一千多號人,沒一個退縮的。刀疤臉看著眼前的景象,眼眶一熱,猛地捶了下自己的腦袋:“媽的,是我糊塗了!山哥,你說咋幹就咋幹!”
接下來的日子,碼頭徹底變了樣。白天照常卸貨,晚上就燈火通明地練槍。青幫派來的教官嗓門洪亮,手把手地教工人瞄準、上膛、拆槍。起初還有人手抖,打偏了子彈,但練著練著,眼神越來越穩,槍聲也越來越齊。
沈清辭帶著女人們煮了一鍋又一鍋的薑湯,送到練槍的工人手裏,八能也學著大人的樣子,舉著個小木槍,在旁邊“砰砰”地喊。
月底發工錢的日子,沒人提錢的事。大家看著倉庫角落裏堆得越來越多的槍支彈藥,看著彼此曬黑的臉上多出來的堅毅,心裏都明白——這些槍,比銀元更能讓人踏實。
有天夜裏,薑山看著工人們練槍的身影,刀疤臉湊過來說:“山哥,我以前總覺得混社會得靠狠勁,現在才明白,靠的是大夥一條心。”
薑山沒說話,隻是握緊了手裏的槍。槍身冰涼,卻讓他心裏滾燙。他知道,這場仗不好打,但隻要這一千多號人的心還在一起,這碼頭就還是他們的,這日子就還有盼頭。
虹口日軍據點的燈光慘白,映著佐藤美穗那張鐵青的臉。她剛審閱完一份情報,指尖還沒離開文件,就見一個士兵跌跌撞撞闖進來,軍帽歪在一邊,褲腿上還沾著泥。
“少、少佐!”士兵聲音發顫,幾乎站不穩,“派去襲擊碼頭的……80名特工……全、全沒了!”
佐藤美穗捏著鋼筆的手猛地收緊,墨水滴在文件上,暈開一團黑漬。她緩緩抬起頭,眼神像淬了冰的刀:“你說什麽?”
“80名精英特工,全被打死了!”士兵哭喪著臉,幾乎要跪下去,“我們在江邊發現了他們的屍體,有的中了槍,有的被鐵棍砸中了頭……現場還有很多彈殼彈殼,一看就是經過激烈交火!”
“不可能!”佐藤美穗猛地站起來,軍靴在地板上踩出刺耳的聲響,“那是我親手訓練的特工,每個人都能以一當十,別說一個碼頭,就是攻進巡捕房都綽綽有餘!你說什麽玩意兒去了?全被打死了?!”
她幾步衝到士兵麵前,手按在腰間的軍刀上,指節泛白:“一群碼頭工人,拿著扁擔鋤頭的苦力,怎麽可能全殲我的精英?你在撒謊!”
“是真的!少佐!”士兵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我們在現場找到了幾個沒被帶走的貨箱,上麵有‘薑記碼頭’的標記!而且……而且根據幸存的暗線傳回的消息,對方早有準備,好像早就知道我們要動手,連巡邏的路線都變了,火力又猛又準,根本不像是臨時拚湊的隊伍!”
佐藤美穗的呼吸粗重起來,胸口劇烈起伏。80名特工,是她花了三年時關東軍東軍裏精挑細選出來的,每個人都經過格鬥、射擊、暗殺的魔鬼訓練,是她在上海立足的底牌。她本想借著夜襲碼頭,搶下那批救濟糧,再給青幫和那些“不聽話”的商人一個警告,沒想到竟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廢物!一群廢物!”她猛地拔出軍刀,刀鞘“哐當”落地,寒光映在她猙獰的臉上,“連一群扛貨的都對付不了,還敢自稱精英?!”
旁邊的副官趕緊上前少佐少佐息怒!或許……對方有青幫的人幫忙?畢竟那碼頭和青幫關係密切。”
“青幫佐藤美穗美穗冷笑,眼神裏燃起狠厲的火焰,“就算有青幫撐腰,也不可能在半個時辰內解決我的人!這裏麵一定有問題!”她收刀入鞘,軍靴重重地碾過地上的墨漬,“給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查清楚,是誰在背後指揮!是那個叫薑山的碼頭工頭?還是青幫的陳嘯林?”
她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碼頭的方向,夜色裏隱約能看見幾點燈火,像暗夜裏的眼睛。
“80條人命……”她咬牙切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佐藤美穗,從來沒吃過這種虧。告訴暗線,不惜一切代價,把碼頭的布防圖給我弄來!下次,我要讓那個碼頭,連同那些不知死活的工人,一起黃浦江浦江!”
士兵連滾帶爬地退出去,據點裏隻剩下佐藤美穗粗重的喘息聲。慘白的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正死死盯著獵物的方向。
而此時的碼頭,薑山正指揮著工人清理現場,刀疤臉扛著步槍,眼裏還帶著血絲:“山哥,真沒想到弟兄們這麽能打,那些鬼子跟紙糊的似的!”
薑山看著地上的彈殼,又看了眼倉庫裏安然無恙的救濟糧,沉聲道:“這隻是開始。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通知下去,今晚加倍巡邏,槍不離手。”
江風吹過,帶著血腥味和水汽。碼頭的燈依舊亮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堅定,像一座在黑夜裏豎起的屏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