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水摸魚,亂世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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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勝倒台後,洛陽城的權力真空引得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中常侍張讓聯合幾位宦官把持朝政,暗中擴充禁軍;司徒王允雖有心整頓朝綱,卻因缺少兵權處處受限;而被削職的舊臣們則散布流言,稱“宦官亂政,天將降災”,引得京中人心惶惶。這場沒有硝煙的暗鬥,很快便波及到了蒸蒸日上的穀陽城。
    這日,張燕的眼線從洛陽帶回密報張讓為削弱石禾的勢力,暗中買通了穀陽城周邊的三個流民首領,讓他們帶著數萬災民湧入穀陽地界,聲稱“石將軍仁德,必能收留我等”。附信中還提到,這些流民中混了不少張讓的死士,準備趁亂散布“穀陽城糧盡難支、石禾無力賑災”的謠言,再煽動災民鬧事,屆時張讓便會奏請朝廷“另派能臣接管穀陽”。
    “這群閹賊,竟拿災民當棋子!”趙虎將密信拍在桌上,“將軍,不如咱們緊閉城門,不讓流民進來!”石禾卻搖頭,望著窗外因連日陰雨而泥濘的道路“災民是無辜的,若拒之門外,正中張讓下懷。但放任他們進城,又怕引狼入室。”他沉思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銳光,“張讓想把水攪渾,咱們就順水推舟——渾水摸魚,把他藏在災民裏的爪牙揪出來。”
    當即下令穀陽城四門大開,允許災民入城,但需在城東的廢棄軍營集中安置,由士兵統一登記造冊,每日按人頭分發口糧。同時暗中吩咐張燕“讓你的人混進災民中,留意那些刻意挑唆是非、打探城防的人,摸清他們的頭目是誰。”
    流民入城的前三日,一切看似平靜。穀陽城的士兵按令分發糧食,醫館的郎中還免費為患病的災民診治,城中百姓見石禾真心賑災,也紛紛捐出衣物糧食。可到了第四日,陰雨連綿的天氣讓軍營變得泥濘不堪,幾個混在災民中的死士開始煽風點火“這麽大的雨,連個遮雨的棚子都沒有,石將軍怕是不想真心收留咱們!”“聽說穀陽城的糧倉早就空了,這些糧食是糊弄咱們的!”
    一時間,營中怨言四起。一個瘸腿的流民首領“王二”趁機跳出來喊道“弟兄們,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去糧倉要糧,去府衙討說法!”數百個被蠱惑的災民跟著他往糧倉湧去,眼看就要引發騷亂。
    趙虎見狀正要帶兵鎮壓,石禾卻攔住他“別急,魚快浮出水麵了。”他登上軍營的高台,對躁動的災民朗聲道“父老鄉親們,雨大難行,我已讓人搭建臨時棚屋,今晚就能入住。至於糧食,糧倉就在那裏,誰若不信,可隨我去查驗!”
    說著便轉身往糧倉走,災民們麵麵相覷,王二卻眼神一厲,暗中對幾個死士使了眼色。就在眾人走到糧倉外的泥濘空地時,那幾個死士突然拔刀高喊“石禾騙人!他要把咱們關起來餓死!”說著便揮刀砍向身邊的士兵,試圖製造混亂。
    可他們剛動手,藏在災民中的張燕手下立刻亮出身份,與死士纏鬥起來。石禾早有準備,糧倉周圍的士兵瞬間合圍,將鬧事的死士團團圍住。王二見勢不妙,轉身想混入人群逃跑,卻被一個提著藥箱的郎中攔住——正是改扮成郎中的張燕。“王首領,你的瘸腿是假的吧?”張燕冷笑一聲,一腳踢在他的“瘸腿”上,王二疼得踉蹌倒地,露出了藏在褲管裏的硬物。
    士兵從他身上搜出一封密信,正是張讓指使他煽動騷亂的證據。石禾將密信當眾宣讀,又指著被擒的死士“這些人才是害你們流離失所的元凶!他們混在災民中挑事,就是想讓穀陽城亂起來,讓你們再次無家可歸!”
    災民們這才恍然大悟,紛紛咒罵死士無恥。王二見陰謀敗露,癱在泥地裏麵如死灰。石禾卻沒有處死他,而是對眾災民道“此人罪該萬死,但念在你們中許多人是被脅迫的,隻要說出其他同夥,便可既往不咎。”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很快便有災民指認了另外兩個混在營中的流民首領。張燕帶人順藤摸瓜,不僅揪出了所有潛伏的死士,還從他們口中審出了張讓準備在半月後派禁軍“接管穀陽賑災事宜”的計劃。
    “將軍,現在怎麽辦?”趙虎摩拳擦掌,“咱們把證據送呈朝廷,參張讓一本!”石禾卻搖頭“張讓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單憑這點證據扳不倒他。既然他想渾水摸魚,咱們就給他再加點‘料’。”
    他讓人將王二等首領押入囚車,故意讓他們“越獄”逃往洛陽方向,又暗中派精兵“追擊”。同時放出消息“流民首領勾結宦官,意圖謀反,已被識破逃竄,穀陽城全力追凶。”逃出生天的王二果然直奔洛陽向張讓報信,卻不知自己早已成了石禾的“魚餌”。
    張讓見王二逃回,又聽聞穀陽城派兵追擊,以為石禾已被騷亂牽製,當即奏請漢帝“穀陽災民叛亂,石禾處置不力,請陛下派禁軍前往協助平叛,接管賑災。”漢帝本就對石禾擁兵自重有所忌憚,當即準奏,令禁軍統領段珪率五千禁軍前往穀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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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珪大軍剛出洛陽,石禾派去的“追兵”便“恰好”截獲了王二與張讓的密信,連同之前審出的供詞一起,快馬送往王允府中。王允見證據確鑿,連夜帶著百官在宮門外跪諫,聲淚俱下地控訴張讓“勾結流民、意圖構陷忠良”。漢帝這才驚覺上當,而此時段珪的禁軍已行至穀陽地界。
    石禾早已在穀陽城外擺好“迎接”的架勢——數萬災民手持棍棒站在路邊,看到禁軍便哭喊“多謝將軍為我們做主,抓了那些害我們的宦官死士!”段珪見此情景,又聽聞朝中變故,哪裏還敢提“接管”二字,隻得灰溜溜地退回洛陽。
    張讓見計謀敗露,禁軍無功而返,反而被王允抓住把柄,氣得吐血。漢帝雖未嚴懲他,卻收回了他掌管禁軍的權力,宦官勢力大受打擊。而穀陽城經此一役,不僅徹底清除了潛伏的奸細,還因妥善安置災民、挫敗宦官陰謀,名聲更盛,周邊百姓紛紛歸附,連洛陽的有識之士都暗中稱讚石禾“能在渾水中辨魚,於亂局中安邦”。
    雨夜的穀陽府衙,石禾看著地圖上被標記的流民安置點,對張燕笑道“渾水雖濁,卻能藏魚;亂局雖險,卻有機可乘。張讓想借災民攪亂穀陽,反倒讓咱們清了內患、收了人心。”張燕點頭“最妙的是借王二這條‘魚’,讓張讓自曝其短。這渾水摸魚的關鍵,不是亂中取利,而是在亂中看清誰是魚、誰是水。”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月光透過雲層灑在穀陽城的街道上。石禾知道,這場沒有硝煙的勝仗,比任何刀光劍影都更顯智慧——亂世如渾水,唯有沉得住氣、辨得清方向,才能在波譎雲詭中抓住機遇,於亂局之中守護住這方土地的安寧與生機。
    穀陽城的炊煙剛驅散晨霧,一封來自西涼的加急信便刺破了平靜。信是西涼守將馬騰的副將所寫,字裏行間滿是血火“馬將軍遭心腹楊阜背叛,全家被圍於冀城,糧草斷絕,唯盼石將軍念及昔日同盟之情,出兵救援。”信末還附了一枚狼牙符——那是三年前馬騰與石禾結好時,交換的信物。
    石禾捏著那枚冰冷的狼牙符,眼前浮現出馬騰的模樣。當年他初建穀陽城,缺馬少糧,是馬騰從西涼送來三百匹戰馬和五千石糧食,還笑著說“亂世之中,能守一方安寧的都是英雄。”如今英雄落難,他豈能坐視不理?
    “將軍不可!”張燕卻憂心忡忡,“西涼距穀陽千裏,楊阜已投靠西州新牧李傕,兵力遠超馬騰殘部。咱們若出兵,穀陽空虛不說,萬一這是李傕設下的陷阱……”
    話未說完,帳外傳來哭喊聲。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女被趙虎帶了進來,她捧著一件染血的鎧甲,見到石禾便跪倒在地“石將軍,我是馬將軍之女馬瑤!家父讓我突圍求救,說您見此鎧甲,定會信我!”少女抬起頭,臉上滿是淚痕,左臂纏著滲血的布條,正是馬騰獨女馬瑤。
    石禾看著那件熟悉的鎧甲——甲胄上的月牙紋是馬騰的標誌,上麵的刀痕還帶著新鮮的血漬。馬瑤哭道“楊阜假意獻糧,卻在酒中下毒,家父與兄長皆中毒被俘,如今冀城百姓被屠戮過半,再等下去,全城都要化為焦土!”
    趙虎在旁急聲道“將軍,馬將軍對咱們有恩,不能不救!”石禾望著馬瑤絕望的眼神,想起馬騰的情義,猛地一拍案“點兵三萬,隨我西征!張燕留守穀陽,提防李傕趁機偷襲。”
    大軍行至西涼邊境的野狼穀,卻遭遇埋伏。李傕的大軍如潮水般湧出,為首的楊阜狂笑“石禾,你果然中了計!馬騰早已戰死,這丫頭不過是我用來引你入甕的棋子!”
    石禾勒馬陣前,看向身旁的馬瑤,隻見她臉色煞白,嘴唇顫抖“我……我不知道……家父讓我帶信求救,我以為……”楊阜打斷她“小丫頭片子,你爹早把你賣了!他死前可是親手畫了穀陽布防圖給我!”
    馬瑤如遭雷擊,癱在馬背上淚如雨下。石禾心頭一沉,才知中了連環計——李傕不僅要借馬騰之死誘他出兵,還要借馬瑤的“背叛”瓦解他的軍心。果然,軍中開始竊竊私語“連馬將軍的女兒都是奸細,咱們是不是被騙了?”
    激戰中,穀陽軍腹背受敵,損失慘重。石禾率部突圍至一處山穀,清點人數時發現折損過半,連趙虎都中了一箭。馬瑤跪在石禾麵前,拔出匕首就要自刎“是我害了將軍,我以死謝罪!”
    石禾攔住她,眼中沒有憤怒,隻有一片冰涼的平靜“死很容易,但你父親的冤屈、冀城百姓的苦難,誰來償還?”他看著穀中疲憊的士兵,忽然對馬瑤道“你若真想贖罪,便替我做一件事。”
    三日後,楊阜的軍營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馬瑤渾身是傷地跪在帳前,手中捧著石禾的佩劍“楊將軍,石禾中了埋伏,穀陽軍已潰不成軍。他……他臨死前讓我把這劍獻給您,求您饒過穀陽的殘兵。”她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卷布防圖,“這是他隨身攜帶的穀陽布防圖,說隻要您肯放過百姓,便雙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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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阜看著馬瑤身上的傷痕和那把熟悉的佩劍——劍柄上刻著“穀陽”二字,正是石禾的隨身之物。他又展開布防圖,上麵的標記與之前馬騰“獻”的圖大致吻合,隻是更詳細些。旁邊的李傕親信冷笑道“會不會是苦肉計?”
    馬瑤抬起頭,眼中滿是恨意“我父兄皆死於石禾之手(楊阜此前謊稱馬騰被石禾所殺),我恨不得食他血肉!若將軍不信,可隨我去看他的屍體!”楊阜見她情真意切,又貪圖穀陽布防圖,當即帶五千精兵隨她前往山穀“驗屍”。
    踏入山穀的刹那,楊阜便覺不對——四周靜得可怕,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他剛要下令撤退,兩側山崗突然滾下巨石,穀陽軍從暗處湧出,石禾手持長槍立於山坡之上,朗聲道“楊阜,你背主求榮,殘害忠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原來石禾故意讓馬瑤“背叛”,用自己的“死訊”和布防圖作餌,誘楊阜進入預設的伏擊圈。馬瑤身上的傷是真的,那是她突圍時留下的;佩劍和布防圖也是真的,隻是布防圖上標了幾處假的陷阱位置,引誘楊阜深入。
    激戰中,馬瑤趁亂衝到楊阜麵前,手中匕首直刺他的咽喉“這一刀,為我爹爹!”楊阜猝不及防,被刺中肩胛,他反手一刀砍向馬瑤,石禾見狀策馬趕來,一槍挑飛他的長刀,將馬瑤護在身後。
    楊阜見中了計,拚死突圍,卻被趙虎一箭射穿膝蓋,當場被俘。五千精兵或死或降,李傕在西涼的勢力遭受重創。石禾帶兵直奔冀城,城中百姓聽聞楊阜被俘,紛紛起義響應,很快便收複了城池。
    清理戰場時,士兵在馬騰的府邸發現了一間密室,裏麵藏著馬騰的血書——原來他早已察覺楊阜有異,將西涼布防圖和李傕勾結匈奴的證據藏於此地,還寫下“若我身死,望石將軍護我女兒、安我西涼百姓,馬騰九泉之下感激不盡。”
    馬瑤捧著血書,跪在馬騰靈前哭得撕心裂肺。石禾站在一旁,看著這位一夜之間從千金變成孤女,卻又在仇恨中選擇正義的少女,心中五味雜陳。他將血書和證據送往洛陽,漢帝震怒,下令徹查李傕,西涼暫由石禾代管。
    一月後,石禾準備返回穀陽,馬瑤卻身著戎裝攔住他“石將軍,家父臨終托孤,我願率西涼殘部追隨您,守護這方土地,也算替家父完成未竟的心願。”她眼中沒了淚水,隻剩堅韌,“亂世之中,女兒家也能提槍上馬,我要讓那些背叛與殺戮,都終結在我們手中。”
    石禾望著她肩上的鎧甲,又看向西涼百姓期盼的眼神,鄭重地點頭。夕陽下,穀陽軍與西涼兵合為一處,馬瑤的長槍與石禾的長槍並立,映著晚霞如血。這場以忠誠與背叛交織的苦肉計,最終以愛與責任收尾——亂世的愛恨從不是兒女情長,而是危難時的挺身而出,是仇恨中的堅守本心,是用鮮血與淚水澆灌出的,對家國百姓的赤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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