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刀門:邪功噬心,刀斬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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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心閣的黑霧籠罩了江南外圍的三個村落。波兒坐在閣中最高的黑石台上,周身纏繞著詭異的紫黑色氣浪,那是他新練的邪功“噬魂訣”——需以活人精血為引,吞噬他人生機來助長自身功力。台下,數十名被擄來的平民女子被鐵鏈鎖著,臉色慘白如紙,眼中滿是絕望的淚水。
“閣主,今日的‘鼎爐’已備好,可助您突破‘噬魂訣’第三重。”下屬躬身稟報,聲音裏帶著諂媚的恐懼。
波兒睜開眼,眼底泛著妖異的紫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帶上來。”他看著被拖拽到台前的女子,指尖的黑氣不自覺地纏繞——他想起青禾當年遞給他的藤紋餅,想起她繡帕上的長生藤,可這些畫麵轉瞬就被“天下最強”的執念撕碎,“既然得不到她,那我就要讓所有人都怕我,讓石禾再也不敢輕視我!”
黑氣順著他的指尖湧入女子體內,女子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波兒閉上眼睛,感受著體內暴漲的功力,卻沒察覺,他的指甲正在變長、變黑,臉上的傷疤也泛著詭異的紫芒——邪功正在一點點吞噬他的神智,讓他徹底淪為隻知殺戮與力量的怪物。
消息傳到斷刀門時,石禾正陪著小石頭在院外種長生藤。當聽到“破心閣擄走平民女子練邪功”時,他手裏的鋤頭“哐當”掉在地上,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斷刀在腰間輕輕震顫,刀鞘上的長生藤紋路泛著憤怒的金光,像是在呼應他的怒火。
“他竟敢傷害無辜!”石禾猛地站起身,腰間的斷刀自動出鞘,刀身映著晨光,散發出淨化萬物的暖意,“之前我念及師徒情分,一次次手下留情,可他現在連平民都不放過,早已不配再稱斷刀門弟子!
斷刀門:刃尖凝恨,心海沉淵
破心閣外的紫霧濃得像化不開的陳年血痂,波兒握著斷成兩截的\"破心刀\"殘刃,指節嵌進冰冷的缺口裏。八年前在長白山冰窟凍裂的舊疤突然發癢,他恍惚看見石禾當年蹲在落星崖底,用長生藤嫩芽替他包紮凍傷的手——那時師父的指尖多暖,像斷刀鞘上永不褪色的白花。可此刻石禾站在三丈外,斷刀橫在胸前,刀身金光裏浮動的藤紋,卻像極了青禾繡帕上他永遠夠不到的纏枝。
\"你藏了八年的藤脈之力,\"波兒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霧裏發顫,殘刃劃破掌心,血珠滴在玄色衣袍上,暈開暗紫的花,\"剛才擋我刀氣時,那金光......跟當年崖底救你時一樣。\"他想起被推下崖的石禾墜落前最後一句話,\"護生是護眼前人\",那時他以為是騙小孩的空話,直到此刻看見斷刀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才驚覺掌心的血正順著殘刃紋路,畫出與斷刀同源的藤紋。
石禾的斷刀突然輕顫,刀鞘白花簌簌落了兩片。他望著波兒胸口正在發黑的經脈——那是\"噬魂訣\"反噬的征兆,像極了當年黑袍老者腐朽的心髒。八年前波兒抱著機關弩守在他床前,偷偷往傷藥裏加蜜的模樣還清晰如昨,可現在這張臉覆著紫黑邪霧,唯有眼尾那點紅,還殘留著少年時倔強的影子。\"你用活人精血練邪功時,\"石禾聽見自己的聲音穿過霧靄,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可還記得老王師傅教你磨第一把木刀時,說"刀刃要鈍,才不會傷了遞刀的手"?\"
波兒突然笑起來,殘刃在掌心轉出半圈血花。他想起十二歲那年在斷刀門後院,青禾把第一朵長生藤花別在他發間,石禾撞見時笑著說\"男孩子戴花像什麽樣子\",卻轉身給了他塊比別人都大的藤紋糖餅。可現在青禾站在石禾身後,飛花劍垂落的穗子掃過地麵藤影,像在劃清界限。\"師父總說護生,\"他猛地抬眼,紫霧裏的瞳孔映著斷刀金光,\"可您護了她,護了斷刀門,何曾護過我這顆被您親手碾碎的心?\"
斷刀的金光驟然一盛,石禾看見波兒袖口露出的舊傷——那是三年前山洪裏為護青禾留下的疤。他想起波兒離開前攥著\"同行\"木牌的手,指腹磨出的繭子還蹭過他寫\"護生訣\"的宣紙。此刻這雙手卻沾滿無辜者的血,殘刃上的黑氣正絲絲縷縷纏向自己,像極了當年虛靈族的鎖鏈。\"波兒,\"他聽見自己說,聲音輕得像怕驚飛霧裏的殘瓣,\"放下刀,我帶你回斷刀門,阿木的傷藥還留著你最喜歡的甜味......\"
\"回斷刀門?\"波兒的笑聲戛然而止,殘刃突然橫在頸間,紫霧順著刀刃爬向石禾,\"看著您和她的孩子在長生藤下玩鬧?看著您教他們"護生",卻獨獨忘了教我如何放下?\"他想起昨夜擄來的女子眼裏的恐懼,竟與當年自己縮在牆根時如出一轍,可那時石禾遞來的餅是暖的,現在他手裏的殘刃卻冷得刺骨。\"您總說藤脈之力在人心,\"波兒的聲音突然哽咽,殘刃劃破頸側,血珠混著紫霧滴落,\"可我的心早在八年前碎了,被您和她,用"護生"的名義,碾成了這破心刀的渣!\"
石禾的斷刀重重頓地,金光震落滿肩藤花。他看著波兒頸間滲出的血線,突然想起第一次教他握刀時,那雙手連木刀都拿不穩,卻固執地說\"我要保護師父\"。此刻這雙手握著殘刃,刀尖卻並未指向自己,而是虛虛懸在兩人之間,像道無法逾越的深淵。\"你若非要一條路走到黑,\"斷刀在掌心發燙,藤脈之力順著經脈翻湧,他看見波兒瞳孔裏閃過一絲極淡的慌亂,\"我便用這斷刀,替你斬斷這邪功魔障......哪怕,要先斷了這師徒情分。\"
波兒猛地抬刀,殘刃與斷刀隔空相撞,紫黑與金芒在霧中炸開。他看見石禾眼底翻湧的痛,竟與自己心口的燒灼感一模一樣。原來師父不是沒動殺心,是那殺心藏在藤脈金光裏,每一寸都裹著不願傷他的掙紮。而自己這八年練的七十二門功法,終究沒學會如何不恨,如何不疼,如何在看見斷刀鞘上白花時,不想起那個曾把他護在身後的少年。
霧裏的風突然轉冷,卷起兩人之間的刀氣。波兒的殘刃在顫抖,石禾的斷刀也在震顫,像兩顆在愛恨邊緣搖搖欲墜的心。這一次,再沒有糖餅的甜,沒有藤花的暖,隻有刀刃相向時,彼此眼底倒映出的,同一片深不見底的沉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