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獵犬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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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4年正月二十七,清晨。
    王謙剛把熊膽用白酒泡好封進壇子,院門就“吱呀”一聲被推開。
    杜小荷裹著那條紅圍巾,臉蛋凍得通紅,站在門口跺著腳上的雪,眼睛裏閃著興奮的光。
    “謙子哥!快!頭道嶺子我大姨家的狗崽子快要出窩了!”
    王謙手一抖,差點把酒壇子摔了。
    獵狗對山裏人來說比槍還金貴,好狗崽更是可遇不可求。
    上輩子他養的那條“黑豹”就是頭道嶺子的種,跟了他十二年,最後為護主死在野豬獠牙下。
    “啥時候的事?”他趕緊用麻繩紮緊壇口。
    “昨兒個下晌!”杜小荷小跑進屋,從兜裏掏出個烤土豆塞給他,“我大姨夫說了,留兩隻最好的給咱屯,我第一個就想到你!”
    熱乎乎的土豆燙得王謙左手倒右手,心裏卻比手裏還熱乎。
    他三兩口啃完土豆,轉身就去翻炕櫃裏的積蓄——這些年打獵攢下的毛票子,全用橡皮筋捆著塞在搪瓷缸子裏。
    “走,現在就去!”他揣上錢,又拎了塊昨晚分的熊肉當見麵禮。
    杜小荷卻拽住他袖子:“你就這麽空手去啊?頭道嶺子規矩多,得帶四色禮!”
    王謙一拍腦門。可不是嘛,頭道嶺子比牙狗屯講究,串門走親戚必須帶夠四樣——糖、酒、罐頭、茶葉,少一樣都算失禮。
    “去代銷點!”他一把抓起棉帽子。
    屯口的代銷點兼著郵局和糧站的功能, 一進門就聞到混合著煤油、鹹魚和紅糖的複雜氣味。櫃台後頭的張會計正打著算盤,抬眼看見王謙和杜小荷,咧嘴笑了:“喲,小兩口置辦年貨呢?”
    杜小荷瞬間臉紅到脖子根:“張叔你瞎說啥呢!”
    王謙耳朵也發燙,趕緊岔開話頭:“兩瓶高粱酒,四盒午餐肉罐頭,再來半斤茉莉花茶。”
    張會計從貨架取下東西,又摸出包水果糖:“湊個四樣,一塊二毛八。”
    王謙掏錢的手突然停住,眼睛盯上了玻璃櫃裏的紅雙喜香煙——這玩意兒在屯裏可是稀罕物,一般人家過年才舍得買一包待客。
    “再加兩條紅雙喜。”
    杜小荷倒吸一口氣:“你瘋啦?一條就四塊六!”
    王謙已經數出十張大團結拍在櫃台上:“我大姨夫不是愛抽煙嘛。”
    “那也……”杜小荷話沒說完,王謙又指向牆角那筐凍梨,“再來五斤凍梨!”
    “謙子哥!”杜小荷急得直跺腳,“你是去要狗還是下聘啊?”
    張會計笑得算盤珠子都亂了:“就是就是,小荷說得對,過日子得細水長流……”
    最後在王謙堅持下,還是買了雙份四色禮——除了煙酒糖茶,還添了盒麥乳精和兩包槽子糕一種東北老式點心),把個帆布包裝得鼓鼓囊囊。
    去頭道嶺子的山路被雪蓋得嚴實,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杜小荷背著裝點心的布包,時不時扭頭瞪王謙一眼:“敗家老爺們兒,那麥乳精多金貴啊,我大姨肯定舍不得喝,轉手又送人……”
    王謙嘿嘿笑著,故意踩了個雪坑,濺起的雪沫子撲了杜小荷一褲腳。小姑娘氣得抓起雪團砸他,兩人鬧騰著翻過山梁,頭道嶺子的炊煙已經遙遙在望。
    比起牙狗屯,頭道嶺子更靠近林場,房子多是磚瓦結構。杜小荷大姨家住在屯東頭,三間紅磚房帶個大院子,隔著老遠就聽見此起彼伏的狗叫聲。
    “大姨!我來啦!”杜小荷推開刷著藍漆的院門。
    院裏拴著七八條獵狗,清一色的黑背黃腿,看見生人立刻豎起耳朵。王謙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正宗的“鄂倫春獵犬”血統,頭大嘴闊,前胸飽滿,後腿肌肉線條漂亮得跟畫似的。
    “哎喲小荷!”一個係著圍裙的圓臉婦女從屋裏迎出來,看見王謙手裏拎的禮物,眼睛瞪得溜圓,“這是幹啥?搬家啊?”
    “大姨好。”王謙規規矩矩鞠躬,“聽說您家狗崽出窩了,我來討兩隻。”
    杜小荷大姨接過禮物,笑得見牙不見眼:“這孩子,忒實誠!快進屋,狗崽在炕頭暖著呢!”
    裏屋炕頭上,一窩六隻狗崽正在棉被裏拱來拱去。母狗是條油光水滑的黑背,警惕地盯著王謙,見他靠近立刻齜牙發出“嗚嗚”的警告聲。
    “黑妞,別凶。”大姨拍拍母狗腦袋,從窩裏拎出兩隻最壯實的崽,“這倆小子吃奶最虎,昨兒個為搶奶頭還幹架呢!”
    王謙小心翼翼接過狗崽。兩隻小家夥一公一母,公的渾身漆黑,隻有胸口一撮白毛;母的棕黃相間,耳朵比別的崽大一圈。放在手心沉甸甸的,小爪子粉嫩嫩的,撓得他掌心發癢。
    “好狗!”他忍不住讚歎。上輩子“黑豹”小時候也是這般品相。
    大姨笑眯眯地倒了茶:“知道你要來,我特意留的。這窩爹是條退役軍犬,母狗是我家‘大黑’配的,三代都是好獵手。”
    正說著,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一個穿軍大衣的漢子慌慌張張衝進來:“嫂子!快把你家狗借我!二道溝那邊躥出來頭受傷的野豬,已經拱傷兩個人了!”
    王謙“騰”地站起來。受傷的野豬比熊還危險,見人就撞。
    大姨臉色變了:“當家的跟老大去縣裏了,現在就剩這些母狗和小崽……”
    “我去。”王謙把狗崽輕輕放回杜小荷手裏,抄起倚在門邊的“水連珠”,“大姨,借你家‘大黑’用用。”
    杜小荷急得一把拽住他:“你瘋啦?剛打完熊又去惹野豬?”
    王謙係緊綁腿,頭也不抬:“見死不救不是獵戶的規矩。”
    大黑似乎聽懂人話,自己咬斷繩子躥到王謙腳邊,尾巴像旗杆似的豎著。王謙摸了摸它腦袋,從兜裏掏出塊熊肉喂它:“好兄弟,今天靠你了。”
    軍大衣漢子感激涕零:“小兄弟,太謝謝了!對了,那野豬有點邪性,右耳朵缺半拉,像是被人用刀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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