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數學。
    在數學考試的兩個小時裏，她拿起了筆。
    她做題的速度很快，幾乎不需要任何思考，筆尖在草稿紙上飛速地演算著，然後將一個個精準的答案，填到答題卡上。最後一道解析幾何的大題，步驟繁瑣，計算量巨大，她也隻用了不到十五分鍾，就寫下了完整的解題過程。
    寫完最後一個數字，她停下筆，看了一眼手表，離考試結束，還有整整四十分鍾。
    她沒有提前交卷，而是和考語文時一樣，開始看著窗外發呆。
    兩天半的考試，很快就結束了。
    當宋清音交上理綜的空白答題卡，走出考場時，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像是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前所未有的輕鬆。
    【宿主，你真的這麽做了！】青玉的聲音裏充滿了震驚和一絲絲的興奮，【天哪，我簡直不敢想象成績出來以後，學校會是什麽反應！】
    “我也很期待。”宋清音在心裏淡淡地回了一句，唇角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她知道，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而她，就是這場風暴的中心。
    聯考的閱卷工作效率極高，不過三天時間，成績就出來了。
    周三早上，當各科老師拿著成績單，走進教師辦公室時，整個辦公室瞬間就炸了鍋。
    “這……這是怎麽回事？宋清音的語文，怎麽是零分？！”語文老師是個五十多歲的女老師，她看著成績單上那個刺眼的“0”，手都有些發抖。
    “我們班的宋清音，英語也是零分！作文一個字都沒寫！”英語老師也跟著叫了起來。
    “理綜也是！選擇題全空著，大題一片空白！”物理老師猛地一拍桌子，滿臉的不可思議。
    一時間，辦公室裏議論紛紛。
    “是不是搞錯了？是不是係統出bug了？”
    “不可能啊，其他同學的成績都正常！”
    “宋清音這是怎麽了？考試的時候睡著了？也不可能所有科目都睡著吧？”
    就在這時，數學組的組長，拿著一張成績單，一臉複雜地走了進來。
    “老顧，”他走到顧知遠的辦公桌前，把成績單遞給他，“你們班的宋清音……這次數學，又是滿分。全市唯一一個。”
    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老師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聚焦到了顧知遠的身上。
    語文零分，英語零分，理綜零分。
    數學，卻是全市唯一的滿分。
    這已經不是“狀態不好”或者“考試睡著了”能解釋的了。
    這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故意交了白卷！
    “這孩子，到底想幹什麽啊？！”語文老師氣得差點背過氣去，“這麽重要的考試，她怎麽能這麽兒戲！她知不知道這會對自己有什麽影響？”
    “是不是早戀了？受什麽刺激了？”
    “得趕緊把她叫過來問問清楚！這可不是小事！”
    老師們七嘴八舌，一個個都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顧知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從頭到尾，一言不發。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驚訝或者憤怒的表情，平靜得有些反常。
    他隻是拿起那張數學成績單，看著上麵那個“150”分，和“宋清音”那個名字，眼神深不見底。
    他知道，她終於開始反抗了。
    用一種最激烈，也最直接的方式。
    很快，宋清音就被教導主任親自“請”到了辦公室。
    第一個找她談話的，是她的語文老師。
    “宋清音，你告訴老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語文老師痛心疾首地看著她，“你是不是考試的時候身體不舒服？還是遇到了什麽事？”
    宋清音站在辦公桌前，微微躬著身，臉上掛著禮貌又疏離的微笑。
    “老師，我沒事，身體也很好。”
    “那你為什麽交白卷？！”語文老師的聲音拔高了幾度。
    “因為我不想寫。”宋清音的回答，輕飄飄的，卻差點讓語文老師一口氣沒上來。
    “不想寫？！宋清音，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這是全市聯考！這關係到你的未來！”
    “老師，我知道。”宋清音點點頭，語氣依舊平靜，“可是，考試規則裏，隻規定了學生必須按時參加考試，遵守考場紀律，並沒有規定，必須答完所有的題目，不是嗎？”
    她看著目瞪口呆的語文老師，繼續說道“我準時進了考場，也安靜地坐到了最後，沒有影響任何同學。從規則上來說，我並沒有做錯任何事。”
    這番話，邏輯縝密，條理清晰，竟然讓那個教了一輩子語文的老師，一時間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
    接下來，英語老師，物理老師，化學老師……輪番上陣。
    他們或苦口婆心，或嚴厲批評，但最後，全都被宋清音用那套“規則論”，不軟不硬地懟了回去。
    她就像一個穿著盔甲的刺蝟，禮貌，客氣，卻讓任何人都無法靠近，更無法傷到她分毫。
    最後，所有的老師，都敗下陣來。
    他們隻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顧知遠的身上。
    “老顧，你去跟她談談吧！這孩子，現在就隻聽你的話了！”
    畢竟，她隻有數學沒交白卷。
    辦公室裏，老師們都散去了，隻剩下顧知遠和宋清音兩個人。
    窗外的陽光正好，給辦公室裏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可空氣裏的氣氛，卻有些凝滯。
    顧知遠沒有像其他老師那樣，一上來就質問她，他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指了指對麵的椅子。
    “坐吧。”
    宋清音拉開椅子坐下，雙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像個等待老師訓話的小學生。
    但她的眼神，卻很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
    她在觀察他，想知道他會是什麽反應。
    是會像其他老師一樣，對她失望，然後痛心疾首地教育她？還是會像她所期望的那樣，理解她，支持她？
    這是一個賭注。
    她賭的是，這個男人對她的了解，和那份深藏在師生關係之下的、特別的在意。
    顧知遠沒有讓她等太久。
    他看著她，沉默了幾秒鍾，然後開口問了第一個問題。
    “數學為什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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