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裏其他的同學，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反應也和李萌大同小異。
    震驚，不解，惋惜。
    但當他們看到宋清音那副前所未有的、輕鬆又快樂的樣子時，所有的不解和惋惜，最終都化作了真心的祝福。
    “班長，牛啊！敢想敢做！以後成了大藝術家，可別忘了我們這些老同學啊！”
    “清音，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做這個決定，但我們都支持你！加油！”
    “嗚嗚嗚我的學神同桌要走了，以後誰來給我抄作業啊……不是，以後誰來給我講題啊！祝你前程似錦！”
    一聲聲的祝福，一句句的鼓勵，像一股股暖流，匯入了宋清音的心裏。
    她這才發現，原來，當她願意向世界敞開一道縫隙時，世界回饋給她的，並不全是冷漠和不解，還有這麽多的善意和溫暖。
    和同學們告別完，就剩下最後一個人了。
    那天下午放學，宋清音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顧知遠的辦公室。
    她去的時候，辦公室裏隻有顧知遠一個人。他正在批改卷子，夕陽透過百葉窗，在他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顧老師。”她敲了敲門。
    顧知遠抬起頭，看到是她，放下了手裏的紅筆，笑了笑“過來坐。”
    宋清音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看起來有點緊張。
    “怎麽了？找我有事？”顧知遠問。
    “嗯。”宋清音點了點頭，她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氣，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顧老師，我來跟你告別的。”
    顧知遠的目光，微微一凝。
    “我下周一的飛機，要去學校報到了。”宋清音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說得格外清晰。
    “這麽快？”顧知遠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地揪了一下。
    雖然早就知道她要走，但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他還是感到了一陣突如其來的失落。
    “嗯。”宋清音看著他，眼神裏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執著，“所以，我是來問你一件事的。”
    “什麽事？”
    “你以後……有空了，會去看我嗎？”
    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髒在胸腔裏瘋狂地跳動。
    她幾乎不再掩飾自己眼底那份灼熱的情意，就那麽赤裸裸地、帶著一絲近乎蠻橫的期待，看著他。
    她緊張，又害怕。
    怕他會說“以後再說吧”，怕他會用“老師和學生”的身份來劃清界限。
    但她又倔強地不肯移開目光。
    不管答案是好是壞，她都想親耳聽到。
    這是她為自己爭取的第一份、真正想要的未來。而他，是這個未來裏，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辦公室裏，陷入了一片寂靜。
    隻有窗外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時間，在這一刻，被拉得無比漫長。
    就在宋清音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顧知遠，忽然笑了。
    他看著她那副緊張得像隻小刺蝟，卻又故作堅強的樣子，心底軟得一塌糊塗。
    他點了點頭，用一種無比篤定和溫柔的語氣，回答了她那個充滿了試探和期盼的問題。
    “好。”
    一個字。
    卻像是一顆定心丸，瞬間撫平了宋清音心裏所有的不安和忐忑。
    她愣愣地看著他，看著他眼裏的笑意和認真，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像是被巨大的驚喜和幸福給砸中了。
    下一秒，她想也沒想，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過辦公桌，衝到了他麵前。
    她張開雙臂，又一次，用力地抱住了他。
    這一次的擁抱，比上一次在除夕夜，更加的用力，更加的滾燙。
    她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裏，感受著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讓她安心的氣息，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雀躍。
    “顧知遠。”
    她第一次，沒有叫他“顧老師”。
    “我等你。”
    顧知遠的身子，因為她這聲突如其來的“顧知遠”，而僵了一下。
    懷裏少女的身體，柔軟，纖細，帶著一股青春期特有的、清新的香氣。
    她的頭發蹭在他的下巴上，癢癢的。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那顆因為激動而劇烈跳動的心髒，正緊緊地貼著他的胸口，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將那份灼熱的喜悅，全都傳遞給他。
    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製，在這一刻，幾乎都要土崩瓦解。
    他抬起手，想要回抱住她，想要將這個闖進他生命裏、攪亂了他一池春水的女孩，更緊地揉進自己的懷裏。
    可是，他的手，最終還是停在了半空中。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底那股翻湧的情潮。
    她還太小。
    他不能。
    “清音。”他開口，聲音因為極力的克製，而顯得有些沙啞，“快放開，這裏是學校。”
    宋清音像是沒聽到一樣，反而抱得更緊了。
    “我不。”她的聲音悶悶地從他懷裏傳來，帶著一絲耍賴的意味，“除非你答應我。”
    “我剛才不是已經答應你了嗎？”顧知遠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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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那個。”宋清音在他懷裏搖了搖頭，“我是說，你得答應我，一定要來。不是‘有空了’才來，是必須來。”
    這小丫頭，還跟他玩上文字遊戲了。
    顧知遠又好氣又好笑。
    他看著她烏黑的發頂，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好。”他歎了口氣，終於還是妥協了，“我答應你，一定去。”
    得到了他再一次的承諾，宋清音這才心滿意足地，慢慢鬆開了他。
    她退後一步，抬起頭，臉上還帶著一絲擁抱後的紅暈，但那雙眼睛，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那裏麵，有雀躍，有期待，有毫不掩飾的愛慕，還有一種……勢在必得的狡黠。
    就像一隻盯上了獵物的小狐狸。
    顧知遠被她看得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別開了目光。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做出什麽失控的事情來。
    “咳。”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把氣氛拉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機票和住宿都安排好了嗎？一個人在外麵，凡事都要小心。”
    “都弄好了。”宋清音點了點頭，又恢複了那副乖巧學生的模樣，“你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眼裏，你就是。”顧知遠忍不住又叮囑了一句，“到了那邊，安頓好了，給我打個電話報平安。遇到任何解決不了的事情，第一時間聯係我，知道嗎？”
    “知道啦，顧老師。”宋清音故意把“老師”兩個字，咬得特別重，眼裏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
    她看著顧知遠那副想關心她，又得拚命維持著“師長”身份的別扭樣子，覺得可愛極了。
    這個男人，明明對她，也不是全無感覺的吧？
    為什麽總要這麽克製呢？
    不過，沒關係。
    她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她要去一個全新的世界，變成一個更優秀、更閃閃發光的人。
    然後，她要等他來。
    等他親眼看到她的蛻變。
    到那個時候，她要讓他，再也無法用“老師”這個身份，來做自己的擋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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