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丈量江山,丈量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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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位,國子監代表,林詩允。”
    “國子監策論曰:稅銀之弊,根在‘吏心’。”
    狼毫在“心”字上頓出鋒芒,“今之官吏,視通商為利藪,置百姓於魚肉。然《大陳會典》明載:‘稅者,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非官吏私產。’某查揚州十年稅冊,見‘西域通商銀’項下,竟有‘修繕官邸費’‘節禮應酬銀’等無名之目,占比竟達四十餘。”
    “欲除此弊,當行三策。”
    狼毫劃出三道淩厲的墨線,“一曰清吏律,定貪腐量刑之規,凡貪稅銀一兩以上,許百姓當街扭送;二曰設耳目,於商隊、驛站置‘通商禦史’,密報稅吏不法;三曰開銀庫,令禦史台會同十二學院,徹查近五年西域稅銀賬目,追贓還民。”
    林詩允望著“徹查”二字,想起剛剛秦朗的叮囑:“詩允,若要動揚州的稅銀流弊,便要做好與整個官場為敵的準備。”
    狼毫在“民心為秤”四字上重重收筆,墨痕透紙,在台基上投下劍一般的陰影。
    卷軸收起時,廣場西風驟起,將“清吏律”三字的墨香卷向人群。她忽然明白,自己筆下的每一個字,都重如千鈞,那不是策論,是百姓的生路,是帝國的命脈。
    陽光躍過望海樓飛簷,在她素白的襴衫上織出金線。當國子監的策論撞上十二座學院的聲音,當民心之秤遇上朝堂權謀,所有的墨痕與血淚,都將在這朱雀廣場上,織就大陳王朝新的吏律篇章
    閱卷現場
    黃絹鋪展,十二道策論依次陳列。吏部左侍郎王承佑撫須沉吟:“崇文學院沈硯之論稅銀流弊,引《唐六典》為據,然末句‘官營便民’與前文抵牾,當是心有顧忌。”
    翰林院侍講李廷玉點頭:“致遠學院陸承淵以圖代論,三十六關盤剝標注詳實,刀光血影俱在筆端,可稱‘切中時弊’。”
    揚州府尹楊弘濟卻皺眉:“雲瀾書院林晚棠畫藏玄機,然胡商行賄之喻過於露骨,恐觸上官忌諱。”
    崇文學院沈硯之):典據精當,然避重就輕。乙等七分
    致遠學院陸承淵):論據確鑿,如刀剖弊。甲等九分
    雲瀾書院林晚棠):以畫喻政,見微知著。乙等八分
    臨江書院周烈):痛陳法亂,數據詳實。乙等七分
    鴻鵠書院李修遠):製度之議穩妥,然失之鋒芒。丙等六分
    漠北書院陸蒼梧):白骨盈野之論,觸目驚心。甲等九分
    雲溪書院趙萱):算珠論弊,數字見血。乙等八分
    白露書院方塵):直言罷稅,深得民心。乙等七分
    棲梧書院林墨):分道之策可行,然暗附權謀。丙等六分
    蒼梧書院顧承澤):吏律量刑之議,切中要害。乙等七分
    清風書院林昭):以葉問心,振聾發聵。甲等九分
    國子監林詩允):三策清吏,綱舉目張。甲等九分
    王承佑:“漠北、清風、國子監三卷,皆以民心為秤,當列甲等。”
    李廷玉:“致遠學院圖證俱全,可補策論之空疏。”
    楊弘濟:“棲梧書院分道之策,或可試行,然需防官吏陽奉陰違。”
    最終裁定:漠北書院、清風書院、國子監、致遠學院四卷並列甲等,餘者按評計分。
    陳睿淵接過評卷黃絹,目光在甲等卷上一一掠過,指尖在陸蒼梧、林昭、林詩允的名字上稍作停留。他將卷軸遞給揚州刺史洛洪,袖中玉佩隨動作輕晃,在陽光下劃出冷冽的弧光:“宣讀吧。”
    洛洪展開黃絹,聲音穿透晨霧:“大陳揚州學院大比第二題策論評閱已畢——漠北書院陸蒼梧、清風書院林昭、國子監林詩允、致遠學院陸承淵,四卷並列甲等,各記九分!其餘學院依評計分——”他話音未落,廣場上忽起騷動。
    “張貼榜單!”洛洪振袖下令。十二道黃絹卷軸在朱漆木杆上重新展開,墨字與陽光交相輝映。
    話音落時,十二道黃絹卷軸同時發出裂帛般的聲響。
    陳睿淵望著台下諸學子,目光在林墨的紫衣、陸蒼梧的獸皮坎肩、方塵的葛布襴衫上一一掃過。他忽然想起昨夜父皇的密旨:“揚州大比,實為試刀。若有學子觸及稅銀貪腐核心,可暗中保護,亦可視作棋子。”
    此時,陽光恰好躍過望海樓飛簷,在十二道卷軸上織出金色的網。
    十二道策論,十二種聲音,有的來自書齋,有的來自市井,有的來自朝堂陰影,有的來自大漠風沙。
    西風漸起,十二道黃絹卷軸再次翻卷,洛洪看著皇榜上的墨字,忽然想起陳睿淵初至揚州時說的話:“所謂丈量江山,不過是丈量民心的倒影。”此刻他終於明白,這一場大比的秤杆上,稱量的從來不是策論的優劣,而是帝國能否在貪腐的迷霧中,尋到那杆以百姓為星、以良知為砣的民心之秤。
    廣場外,賣炊餅的王大叔踮腳望著皇榜,渾濁的眼睛在“漠北書院”四字上打轉:“這寫白骨盈野的娃,倒像俺村口凍餓死的虎娃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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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賣炭翁用凍裂的手指戳著“清風書院”的“民”字墨痕:“這葉兒上的蟲洞,咋跟俺家鍋底的窟窿一個樣?”
    西域商團的胡商們擠在榜前,駝隊向導用生硬的漢話念著“稅銀流弊”,絡腮胡下的嘴角揚起苦笑:“若是早有這杆秤,我那馱著和田玉的駱駝,也不至於累死在‘風沙耗’的關卡。”
    鴻鵠書院夫子看著自家學子的丙等評分,袖中江南鹽商送的翡翠匣子硌得肋骨生疼。
    日頭漫過廣場時時,皇榜前的人群仍未散去。陳睿淵立於飛簷下,聽著百姓七嘴八舌的議論,忽覺腰間玉佩一涼——那是當年父皇賜的“量心玉”,此刻竟沁出細密的水珠,像極了百姓眼中未落下的淚。
    崇文學院這邊,帶隊的夫子林鶴年盯著剛下台的沈硯之說道:“通商稅銀乃國之重器,你卻在策論裏寫‘官吏私設淋鹵稅’,是想斷了書院的活路?”
    沈硯之攥緊袖口:“學生見賣炊餅的王大叔被裏正鞭打……”
    “住口!”
    林鶴年拍案而起,“民心?在這揚州城,鹽商的‘心意’比民心重十倍!”
    雲瀾書院隊列裏,林晚棠盯著自己的乙等卷,指尖撫過《絲路商隊圖》上的“私”字暗紋。
    旁邊沈清禾低聲道:“聽說你畫中胡商的墨玉扳指,與鹽鐵使的佩飾一模一樣?”她忽然撕下半幅薄紗,露出裏麵藏著的胡椒粒:“這不是畫,是揚州城每個商鋪老板都聞過的味道——用三成貨物換‘查驗無誤’的朱批,比墨玉還值錢。”
    漠北書院,陸蒼梧用匕首刻著甲等卷的羊皮紙,狼毫字裏落滿黃沙:“三十六個關卡,每個烽燧下都埋著拒交陋規的商隊。”
    身旁的葉寒舟開口道:“陸兄,你這策論若真能讓朝廷撤了‘驗玉費’,老漢的駱駝隊能多馱兩袋葡萄幹給漠北的孩子們。”
    國子監這邊,秦朗一行人圍在林詩允身旁,展開甲等卷。
    溫清悠指著“徹查稅銀”的朱批:“揚州鹽鐵使的私賬,你可抄錄備份?”
    忽然旁邊傳來武夫子的嗬斥:“策論再好,若沒膽子碰這灘渾水,也是紙上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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