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風傳四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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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城驛站的馬夫正給快馬套鞍,手裏攥著三張抄錄的榜單,對驛丞道“江州、涼州、燕州的驛使都在催,說鎮南王的水師營、燕王的遼東軍都等著信呢!”
驛丞點數著密封的信箋,笑道“今年這大比不一般,國子監贏了魁首,還出了個敢論‘平藩’‘製衡’的秦朗,四藩能不急?”
巳時剛過,第一匹快馬衝出揚州東門,馬背上的騎士懷裏揣著密信,信封火漆印著青州鎮南王府的海浪紋——信裏詳細寫著秦朗在末辯中“皇權相權製衡”的論調,尤其注明“其論引似與中樞過從甚密”。
騎士揚鞭時,瞥見街角一個穿玄衣的漢子正翻身上馬,那是幽州幽王派來的探子,馬鞍旁露著半截狼牙符。
燕州的驛站裏,燕州燕王的密探正將消息寫在薄如蟬翼的桑皮紙上“秦朗,鎮西侯秦明庶子,涼州人氏。大比中屢揭四藩屯田弊政,三皇子賞識,賜‘天下文宗’。此人熟知《大陳會典》,論辯善用‘王霸相濟’,恐為中樞平藩棋子。”
寫完卷成細卷,塞進竹管,交給一個挑著藥材擔子的“貨郎”——那是往燕州長白山送藥的密線。
涼州邊境的黑風口,鎮北王的玄甲軍斥候正對著烽火台的狼煙記錄密語。
遠處商隊的駝鈴響,為首的胡商遞過一張揚州傳來的字條,上麵用回鶻文寫著“秦朗,鎮西侯子,在揚奪魁,論及西域互市,主張‘保稅製’,似欲動我商路利益。三皇子召見,疑將入樞密院。”
斥候看完,將字條焚在火盆裏,火星濺起時,他望著東方,低聲道“鎮西侯的庶子……倒比他老子鋒芒更露。”
消息像投入湖麵的石子,漣漪一圈圈蕩開。涼州的鹽商們聚在會館,對著抄來的秦朗策論《西域通商考》盤算“這‘互市保稅製’若推行,咱們往涼州運鹽能省三成稅,得找機會搭上線。”
燕州的書院裏,學子們爭相傳抄秦朗的判詞與論辯稿,先生們批注“此子論政,既合典章,又切實務,將來必入閣。”
而揚州城的暮色裏,最後一批探子離開時,都瞥見國子監行館的燈亮著。
消息順著運河商船、驛道快馬、密探的暗線,向大陳四境蔓延時,四大藩王府邸正各自上演著不同的光景。
青州,鎮南王府的水榭裏,陳昊望著窗外連天的荷葉,忽然笑了“鎮西侯秦明一輩子縮在涼州,倒養出個敢啃硬骨頭的兒子。去,讓陳墨(鎮南王嫡子)喬裝成江南士子,跟著國子監的隊伍回京城——我倒要看看,這秦朗是真有經天緯地之才,還是三皇子放出來的餌。”
幽州,幽王宮的議事廳裏,燭火照著牆上懸掛的七十二顆敵首骷髏,陳玄淩(幽州幽王)捏碎了手中的琉璃盞,玄色大氅上濺滿酒漬“陳靖連個文弱書生都贏不了?還被奪了半角令旗?”
底下的狼頭軍副將忙道“那秦朗在論辯裏暗指王爺‘以屯田養私兵’,怕是受了中樞指使。要不要……”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陳玄淩卻舔了舔唇角的酒液,眼底閃過嗜血的光“急什麽?揚州是鎮南王的地盤,動他等於打陳昊的臉。讓死士跟著秦朗回京城,等他進了樞密院,再‘意外’死於四藩刺客之手——既能除了這小子,又能讓中樞猜忌陳昊他們,豈不更妙?”
涼州,鎮北王府的書房,陳崇嶽(鎮北王)正對著西域商路圖出神,案上攤著秦朗的《西域通商考》抄本。他左目那道箭疤在燭火下更顯猙獰“保稅製?想動我的互市監?”
身旁的長史低聲道“鎮西侯秦明這兩年在涼州邊緣小動作不斷,會不會是他讓兒子在大比上放話,試探王爺的反應?”
陳崇嶽冷笑一聲,指尖戳向地圖上的“鎮西侯轄地”“秦明還沒這膽子。倒是三皇子,借著大比捧出這麽個小子,明著是論辯,實則是在給天下人遞話——中樞要動四藩了。去,讓玄甲軍加強對鎮西侯府的監視,別讓秦明父子搞出什麽花樣。”
燕州,燕王宮的暖閣裏,陳景昭(燕王)披著狐裘,反複看著秦朗末辯“皇權與相權製衡”的抄稿。他左手那截斷劍在掌心摩挲,劍穗上的冰裂紋路映著窗外的雪光“‘動態平衡’?這小子倒是比朝堂上那些老臣看得透徹。”
侍立的遼東軍副將道“他還在論辯裏提‘燕王屯田私藏三成糧’,雖沒明說,卻引了《倉律》的條文,這是把刀子遞到中樞手裏啊。”
陳景昭卻搖了搖頭“三皇子讓他在大比上說這些,是故意給咱們看的。這秦朗,要麽是中樞的新棋子,要麽……是鎮西侯藏的後手。”
他頓了頓,將抄稿湊到燭火上,“派人去查查,這小子在鎮西侯府時,到底跟著誰學的策論。”
火苗舔舐著紙頁,將“秦朗”二字燒成灰燼時,四境的風似乎都緊了幾分。
揚州那場大比,本是學子們的較量,卻因一個庶子的崛起,成了中樞與四藩角力的序幕——而身處風暴中心的秦朗,此刻正與同伴們收拾行裝,渾然不知自己的名字,已被涼州的玄甲、青州的水師、幽州的狼頭、燕州的冰雪,牢牢刻進了密信的字裏行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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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到京城時,正是暮春時節。朱雀大街的柳蔭裏,挑著擔子的貨郎、搖著扇的書生、倚著門的婦人,一聚,都在說揚州大比的新鮮事。
“聽說了嗎?國子監那個秦朗,三關全勝,得了‘天下文宗’金匾!”
“就是鎮西侯府的庶子?前兩年還在街頭給人修過渾天儀呢!”
“人家刑名斷案比刑部老吏還精,論辯時連三皇子都讚他有宰輔氣——”
議論聲像潮水,漫進京城的深宅大院。
鎮西侯府,正廳裏,鎮西侯秦明捏著揚州快馬送來的密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信上詳細寫著秦朗三關的成績,尤其標注了“論辯提及四藩屯田弊政”“三皇子召見”等語。他抬頭望向窗外——庭院裏的那棵老槐樹,還是秦朗幼時親手栽的。
“父親,”嫡長子秦穆走進來,手裏捧著那卷傳遍京城的《秦朗論辯集》,“三弟……不,秦朗這次,確實給侯府長臉了。”
他語氣裏帶著幾分複雜,身為嫡長子,他自幼被當作繼承人培養,卻總被父親說“少了秦朗那股韌勁兒”。
秦明放下密信,聲音沉得像涼州的風沙“長臉?他在大比上揭四藩的短,三皇子又特意召見,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鎮北王、幽王一夥,怕是把他的名字記在死仇錄上了。”
正說著,夫人王氏帶著丫鬟進來,手裏捧著剛燙好的燕窩,臉上堆著得體的笑“侯爺也別太憂心,朗兒得了‘天下文宗’,總歸是好事。方才宮裏的李嬤嬤還派人來道賀,說陛下都誇國子監教出了好人才呢。”
她是秦朗的嫡母,雖非生母,卻也盼著侯府出人頭地,隻是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慎——庶子太出挑,未必是嫡子之福。
“母親說得是!”
三妹秦雲璐跑進來,手裏揮著街上買的秦朗小像,“二哥太厲害了!我聽同窗說,他論辯時引《大陳會典》,連韓尚書都點頭呢!”小姑娘眼裏滿是崇拜,全然不知京城的風有多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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