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真真兒的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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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真兒緩緩垂眸,心中明鏡似的知曉那壯漢言辭間的虛假,卻也不得不順著他的意。婢女手中緊握的香枝漸漸匯聚於屋內各處,老鴇隻輕描淡寫地吩咐要點燃這些香,對其中的玄機卻隻字不提。若這香中藏毒,更未備下絲毫解救之物。在這煙花之地,性命不過是他人一念之間的恩賜,她能倚仗的,唯有自己是老鴇手中那顆尚待沽價的明珠,斷不可能在易主之前便黯然隕落。
    於是,真真兒暗暗打定主意,定要依著老鴇的意旨,竭力拖延時間,讓那香的效用得以盡顯。老鴇的盤算,是要借由這位壯漢,引出那位貴人,進而搭救那位無辜的老書生。在這精心布局的棋局中,她不過是一枚棋子,卻也需得盡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直到最後一刻。
    真真兒輕掩朱唇,佯裝羞澀,細聲問道:“莫非貴人乃是他家兄長?雖隔著這層薄紗,但能擁有如您這般風采的哥哥,想必他也是風度翩翩,俊朗非凡之人。”
    床榻之上,李青周身的痂痕與血塊被細心拭去,帶來一絲涼意的同時,體內卻莫名地湧上一股燥熱。此刻,一縷奇異的香氣自帳紗縫隙間悄然侵入,憑借他多年行走江湖、屢破奇案的經驗,這香氣之中暗藏玄機——它源自一種尋常催情香,卻在配方中巧妙融入了數味奇藥。這些藥材,一旦與特定藥物相遇,便能激發出令人沉醉的幻象之香。其基底雖平凡,卻在高手的調配下,化腐朽為神奇,即便是市井小巷中最不起眼的小坊女子之處,也能讓人身臨其境,體驗到仿佛置身溫柔鄉的極致歡愉,如夢似幻,難以自拔。
    李青望向那對姐妹,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你們已幫我良多,餘下的我自能料理,還是快去照料那位貴客吧。”言罷,他的目光中似乎藏著未言之語,讓兩姐妹心中明了,此人雖身處逆境,卻仍是製衡於蒙大將軍掌中的一枚棋子。她們不禁為這位書生的境遇暗自歎息,但轉念想到蒙大將軍允諾的金葉子,心中又生出一絲寬慰。
    正當兩姐妹欲收拾水盆與手巾離去時,李青輕輕擺手,示意她們留下這些。“這濕布或許能讓他少受些那香料的侵擾。”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關懷。
    蒙赦則顯得異常謹慎,對於真真兒婢女呈上的茶水與點心,他未有一絲品嚐之意,仿佛一切皆有深意。
    兩姐妹轉而走向蒙大將軍,言辭中帶著諂媚與討好:“貴人,那位公子已由我二人妥善照料。”“可要為他取些金瘡藥來?他麵色潮紅,若不處理,恐會招致風寒。”
    蒙大將軍聞言,自懷中掏出一物,以幹葉子緊緊包裹,沉聲道:“為他敷藥,再找套合體的衣裳換上,莫要汙了真真兒姑娘的視線。”說罷丟出一把金葉子給那兩姐妹,兩姐妹就高興的出去了。
    真真兒說:“那也不能讓‘大哥’幹等著,我給貴人們彈一曲吧。”
    蒙大將軍想上前拉真真兒到懷裏,真真兒隻當沒看見,一個轉身躲過了蒙大將軍的涉獵範圍,然後幾個婢女放下托盤,還充當起了伴舞。
    婢女吹掉了兩旁的部分蠟燭,燭光變得如細紗,輕輕披在她的肩頭,為她那清麗脫俗的容顏更添了幾分不染塵埃的仙氣。蒙大將軍心中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情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意圖將她溫柔地攬入懷中,仿佛這樣就能將這世間所有的美好都鎖在兩人之間。
    然而,真真兒卻似靈動的水中月,對蒙大將軍的意圖恍若未見。她的眼眸中閃爍著狡黠與俏皮,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仿佛在與命運捉迷藏。就在蒙大將軍即將觸碰到她的那一刹那,真真兒身形輕盈一轉,如同林間跳躍的鹿,巧妙地避開了他的“涉獵範圍”,留下了一抹淡淡的清香在空氣中回旋。
    身旁兩個婢女放下托盤,隨著一陣清脆悅耳的鈴鐺聲,輕移蓮步,圍繞著真真兒翩翩起舞。
    她們的舞步輕盈而和諧,仿佛春日的微風拂過湖麵,帶動著每一片花瓣輕輕搖曳。音樂與舞蹈交織出一幅幅動人的畫卷,使得整個宴會廳都沉浸在一種夢幻而又神秘的氛圍之中。真真兒坐在中央演奏著優美的曲子,宛若被光環籠罩的仙子,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蒙大將軍的心弦。
    在蒼茫的暮色中,蒙大將軍端坐於帥帳之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他堅毅的臉龐,卻掩不住那雙眸子深處悄然泛起的疲憊。連日來的征戰,讓他的身心俱疲,仿佛每一寸肌肉都承載著千斤重擔。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他的眼皮突然變得異常沉重,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緩緩合上。蒙大將軍猛地一驚,心中湧起一股不屈的意誌,他深知,在這動蕩的時局裏,片刻的鬆懈都可能意味著萬劫不複。於是,他深吸一口氣,用力眨了眨眼,將自己從朦朧的邊緣拉回現實,眼中再次煥發出堅定與銳利。
    在他的世界裏,有一個名字,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照亮了所有陰霾——真真兒。她的每一眸、每一笑,不僅僅是簡單的表情變化,而是他心中宇宙的中心,璀璨如明珠鑲嵌於夜空,絢爛如山花在晨曦中盛放,珍貴如山珍海味,即便是在這烽火連天的歲月裏,也隻能偶爾得見,令人心生向往,忘卻塵世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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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帳外傳來悠揚的琴聲,那是真真兒正在為他彈奏。音符跳躍,如同溪水潺潺,洗滌著蒙大將軍心中的塵埃。一曲終了,餘音繞梁,不絕於耳。隨後,真真兒緩緩步入帥帳,她的身影在燭火的映照下拉長,如同從畫中走出的仙子,帶著不染塵埃的純淨與高雅。
    在那幽暗而古樸的殿堂之中,她緩緩站起,仿佛是夜色中悄然綻放的第一朵曇花,帶著不可言喻的魅力與神秘。她輕輕地,仿佛是怕驚擾了空氣中懸浮的微塵,拉起那條長長的紗巾。那紗巾,如同晨曦初破時分,林間嫋嫋升起的薄霧,輕盈而神秘,帶著一絲絲未醒的夢意與初陽的溫暖,緩緩地在她指尖滑落。
    隨著紗巾的滑落,她仿佛被一層又一層的夢境所解脫,長裙與精致的褙子,如同剝落的繭殼,一件件從她身上褪去,露出那在燭光下泛著柔和光澤的肌膚。她的肌膚,在搖曳的燭光映照下,仿佛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輝,線條流暢而優美,宛如山間最為精致的雕塑,每一寸都透露著大自然最原始的韻律與和諧,散發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緊接著,她開始舞動,那舞蹈,是世間少有的絕美,每一個動作都如同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恰到好處,既蘊含著令人震撼的力量,又不失那份令人心動的柔美。她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雅的弧線,每一個旋轉、每一個跳躍,都仿佛在講述一個古老而遙遠的故事,那故事裏,有山間的清風、有溪流的低吟、有星辰的閃爍,還有那些被時光遺忘的秘密。
    蒙大將軍坐在一旁,目光如炬,卻在這一刻完全沉浸在了她的舞蹈之中。他忘卻了時間,忘卻了戰場上的烽火連天,忘卻了那些為了權勢與領土而展開的殘酷戰爭,更忘卻了世間的一切紛爭與苦難。他的眼中,隻有她,隻有那如同精靈般舞動的身影,以及那流淌在空氣中,帶著無盡哀愁與希望的故事。
    那舞蹈,如同一場穿越時空的夢境,將他們的心靈緊緊相連,讓彼此在這短暫而永恒的瞬間,找到了片刻的寧靜與自由。而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她緩緩停下,那如畫的身影定格在燭光之中,蒙大將軍才恍然如夢初醒,心中卻已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記。
    在這一刻,蒙大將軍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那裏沒有硝煙,沒有殺戮,隻有真真兒的笑容與舞蹈,如同春日裏最溫暖的陽光,照亮了他心中最深處的角落。這舞蹈,不僅僅是一場視覺的盛宴,更是一次靈魂的洗禮,讓他在這紛擾的世事中找到了片刻的寧靜與安寧,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靜止,唯有真真兒與他,共舞於這無邊的夜色之中。
    然而,他已然在幾位婢女的溫柔攙扶下,緩緩躺倒在華麗的貴妃椅上,仿佛隻是淺酌小憩,實則已悄然步入了夢幻的幽徑。真真兒同樣未能幸免,吸入了過量的幻香,此刻隻能任由幾位婢女扶持著,嬌弱得連頭都無力抬起,眼神迷離。另有二三婢女,神誌恍惚,軟綿綿地倚坐在牆角,仿佛被抽離了所有力氣,隻餘下空洞的軀殼。
    恰在此時,一襲黑衣鬥篷的趙祺兒悄無聲息地步入室內,她的身影在昏黃的燭光下拉長,添了幾分神秘。隨她而來的,還有那些被派遣去應對百夫長的宮人們,他們魚貫而入,步伐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與決絕。
    如此場景,更添了幾分戲劇性的張力,空氣中彌漫的不僅僅是幻香的餘韻,還有即將揭曉的未知與暗湧。
    趙祺兒輕啟朱唇,言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李青大人,倘若您尚存清醒,不妨現身一見。”
    話音未落,帳幔輕搖,李青的身影緩緩走出,他腳步踉蹌,下床之際,低聲請罪:“娘娘海量,下官此番狼狽至極,實屬無奈。”
    趙祺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誚:“狼狽?你確然已是狼狽不堪。身為京城重臣,手握權柄,卻落得個生死不明的下場。所幸聖上念舊情,為你保留著職位,否則,無故擅離職守,私自離京,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聞言,李青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雙手緊握成拳,拱手高聲道:“下官無能,未能自軍營脫困,懇請娘娘慈悲為懷,為下官向聖上求情。即便是貶謫邊疆,下官亦心甘情願,絕無怨言。”
    趙祺兒輕輕一哼,語調裏夾雜著幾絲不易察覺的不屑與淡淡質疑:“你倒是挺擅長編織白日夢,連升官發財的美夢都做上了。蒙大將軍既無絲毫反意,亦未曾染指貪墨之事,憑什麽要將你這堂堂京城府尹給拘了去?你總得給我一個能站穩腳跟的說法吧?”
    李青苦笑,眼中掠過一抹無奈與苦澀交織的神情:“蒙大將軍親眼目睹了京城城門那場紛亂,心中隻怕是對聖上的能力生出了疑慮,這才有了這番出人意料的舉動。我好言相勸,本想平息事態,卻不料反惹其怒火中燒,結果被硬生生押至軍營,飽受了一番嚴刑拷問的苦楚。如今,我已數日未曾進食一粒米,僅靠些許飲水勉強支撐著這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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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祺兒輕啟朱唇,語帶譏誚:“莫非你真當本宮是三歲稚童?若非心中早有計較,我又豈能找到你的所在?你若再不願吐露實情,我即刻下令禁軍將你斬於刀下,對外便宣稱你意圖逃亡,甚至對我圖謀不軌。屆時,我自有說辭向聖上稟報。畢竟,府尹一職已有暫代之人,多讓你在外漂泊幾日,亦無傷大雅。放心,我趙祺兒絕非蒙大將軍那般冷酷無情,我定會保你一日三餐,不受饑寒之苦。在我這裏,你定會比之前好過許多。”
    李青本就因傷勢而麵色蒼白,此刻更是嚇得麵容扭曲,仿佛見到了索命厲鬼。一番掙紮過後,他終是俯首帖耳,五體投地,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與絕望:“是我有負聖恩,罪該萬死!”
    當蒙大將軍緩緩睜開雙眸,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張覆蓋著輕柔帳紗的寬敞大床上,周遭的一切顯得既陌生又安逸。他試圖開口言語,卻隻感到喉嚨幹涸如灼,這份不適提醒他,自己已然沉睡了一日有餘。心中湧起一股急切,他想要猛地坐起身來,卻不料眼前猛地一黑,隨之而來的一陣眩暈如潮水般襲來,迫使他不得不重新躺下,任由那股無力感逐漸消散。
    就在這時,一個溫婉細膩的聲音輕輕響起,如同春風拂麵:“貴人請勿急,真真兒這就前來為您侍奉洗漱。”那聲音中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與恭敬,讓人心生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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