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田邊訣別我一個小女子,沒法改變一切,怕是不能再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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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家突然退婚,這消息如同石子投進平靜湖麵,在莊家人心裏激起層層波瀾。大家心裏像被貓抓著,滋味難受極了。
    莊周母親坐在昏暗屋裏,手裏搓著針線,眉頭皺得像麻花。她琢磨著,田家不想結親了,自家家境又破落,確實沒必要死賴著這門親事。她又想起大娥。大娥一直對莊周有意思,年紀不小還沒嫁人,聽說就盼著莊周呢。大娥父親裘老師有學問,對莊周也很賞識。這麽一想,莊周母親眼睛亮了,要不和裘家結親?說不定是段好姻緣。
    莊周母親說莊周奶奶商量。裝老夫人可不這麽看。在她心裏,田珞這姑娘就像盛開的小花,善良又懂事。這退婚明顯是她父母的主意,田珞並不想退。兩家又是娃娃親,從小定下的緣分,哪能說散就散?不如等等,說不定過些日子,田家就回心轉意了。
    莊周聽了奶奶這話,心裏像燃起一團火,騰騰直冒。他打心底讚成奶奶的想法,攥緊拳頭暗暗發誓,這輩子非田珞不娶!哪怕前路千難萬險,他也要守著這份情,絕不退縮,就像院裏那棵老椿樹,穩穩紮根,任憑風雨吹打,都紋絲不動 。
    這幾天,田珞心裏的鬱悶,始終沒消散。她原本滿心都是期待,覺得隻要自己絕食,母親心疼她,就會在父親麵前為她求求情。說不定父親一鬆口,就能改變那非要她嫁到惠家的執拗決定。可她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在母親心裏的分量。母親雖說態度比父親溫和些,但在這婚事的重大問題上,可是鐵了心站在父親那邊,一門心思要把她許配給惠施。
    那天晚上,田珞好不容易尋著個機會見到了莊周。她滿心都是委屈,神情決絕,一股腦兒把自己的想法全倒了出來:“隻要爹媽不改變態度,我真的不想活了。”
    莊周聽後,當場就激動地回應,要是她尋短見,自己也絕不苟活於世。
    田珞心裏明白,自己已然被這婚事逼到了絕境,可她又怎麽舍得讓心愛的莊周跟著自己一塊兒赴死呢。她強忍著滿心的悲痛,想著勸莊周看開些。
    “我走了以後啊,還有大娥喜歡你呢。”田珞緩緩說道,“我早就知道,大娥她爹對你可是十分欣賞的。而且啊,我哥哥田需從小就喜歡大娥。前些日子,我還聽說父親讓曹醛給田需和大娥保媒呢,隻不過大娥沒答應。聽二娥講,大娥心裏一直還念著你呢。”說著,田珞輕輕握住莊周的手,“你和大娥要是能在一起,肯定能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
    她上次夜晚偷偷見了莊周,被父親發現了,他便留了個心眼,晚上直接在外麵把她的屋門上了鎖,她再也沒辦法偷偷溜出去了。
    這幾天,父親一門心思忙著給哥哥田需籌備婚事,母親也整日忙著做新被褥,家裏一片熱鬧景象,卻沒有一個人在意田珞內心的痛苦。
    田珞隻能趁著白天,找機會溜出去和莊周說說話。她心裏想著,把該講的話都講完,回到自己房間,找根繩子一了百了,幹幹淨淨地離開這個讓她滿心煩惱的世界。她多次暗自思忖,要是人真有來生,那該有多好啊。她一定要投胎到一個不那麽看重官員身份地位的人家,然後順順利利地嫁給莊周,兩人恩恩愛愛,平平靜靜地過完一生,那該是多麽美好的憧憬啊。
    早晨,田珞簡單吃了點飯。她想,自己要死了,總不能做個餓死鬼吧。吃完飯後,她輕輕推開東屋門。院子裏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她趕忙躡手躡腳地朝著莊周家奔去。到了地方,卻發現莊周家房門緊閉。她輕輕地喚了幾聲,“子休哥,子休哥……”,沒人應答。 田珞心裏一陣失落,他們一家人都去了哪裏呢?站在緊閉的房門前,田珞滿心的話無處傾訴,隻能呆呆地站在那兒,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
    田珞就那樣站在大椿樹下,滿心失落且無助。微風輕輕拂過,撩動著她的發絲。想到自己未知又悲慘的命運,淚水忍不住簌簌滾落。她不知莊周何時才能歸來,更不知自己這滿心的悲苦該如何排遣,隻能在這一片寂靜中,獨自承受著無奈與哀傷 。
    自從田家提出退婚,莊周就像丟了魂兒一般,吃飯沒了胃口,讀書沒了精神。奶奶和母親,看著他這樣,整日以淚洗麵,心裏別提多難受了。莊周骨子裏有誌氣,沒消沉多久就想通了。他心裏明白,爺爺和父親都已離世,如今自己可是家裏唯一的男子漢了,這家裏家外的大小事兒、所有擔子都得由他來挑。他不能就這麽倒下,必須得堅強起來,肩負起贍養奶奶和母親的責任。
    早晨,莊周隨便吃了幾口飯,就跟奶奶和母親說了一聲,他要去南田翻地去了。奶奶一聽,趕忙從屋裏出來攔住他,心疼地說道:“孫兒啊,夏苗都安排妥當了,頭遍地也都鋤過啦。這天熱得像著了火似的,你就乖乖在家看看書吧,別去受那份罪。”
    “沒事,奶奶。”莊周笑著安慰奶奶,說完便扛起鐵鍬,順手拿起鐮刀,邁著大步朝著南田走去。那背影,透著一股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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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和母親實在放心不下莊周,雖說拗不過他,可還是不放心地跟著來到了田裏。緊挨著莊家的那塊地,是一片荒得不能再荒的地。這片地地勢極其低窪,土裏的堿性還特別大,除了那種叫灰灰菜的野草,啥莊稼都長不起來,所以一直都沒人願意來耕種。
    莊周到了地頭,二話不說,先揮動鐮刀,開始砍那些密密麻麻的灰灰菜。隻見他手臂有力地揮舞著,鐮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不一會兒,灰灰菜就倒下了一大片。砍完灰灰菜,他又拿起鐵鍬,開始用力地深翻土地。這活兒可累人了,沒一會兒莊周就滿臉是汗,衣服也被汗水濕透了,緊緊貼在背上。可他咬著牙,一下又一下地翻著,把下麵帶著堿性的土埋到更深的地方,再把下麵相對肥沃的好土翻到上麵來,還努力地把地麵抬高一些,想著這樣或許能讓以後的莊稼少受點堿土的影響。
    奶奶和母親也到了。莊周一看,連忙擺手,不讓她倆幹活,嘴裏說道:“奶奶,娘,你們回去吧,這活兒我一個人能行。”
    可奶奶和母親哪能聽他的呀,她們心疼莊周,更想為他分擔分擔。奶奶一邊翻地,一邊說:“孫兒啊,你一個人咋忙得過來,我們也搭把手,能快些。”
    母親也在一旁點點頭,拿起工具就開始翻地。祖孫三人在這片荒地裏幹起活兒來。
    太陽明晃晃地照著,汗水不停地從他們臉上滾落,可他們誰也沒停下。那片荒地隨著鐵鍬的舞動,漸漸有了不一樣的變化,仿佛在期待著,未來能長出一片好莊稼……
    莊周腰酸背痛,望著土地,心中燃起了希望,眼中滿是欣慰。他堅信努力一定能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奶奶和母親亦是滿臉倦容卻帶著笑意。
    田珞站在莊周家的院子裏,眼神有些迷茫,心裏默默猜測著,莊周一家人說不定正在南田勞作呢。她這次來,就是鐵了心要見莊周最後一麵,畢竟自己已經時日不多了。這一麵要是不見,恐怕會成為一生的遺憾。
    正值夏天半午,太陽明晃晃地掛在天上,熱氣毫不留情地烘烤著大地,熱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田珞這幾天因為心事重重,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實,腦袋一陣陣地發暈,身子也有些輕飄飄的。她拖著虛弱的步子往南田走去,遠遠地就瞧見莊周和他的奶奶、母親正在地裏翻地。田珞記得父親曾經說過,莊家人剛來到田集時,那真是家徒四壁,連一片能遮風擋雨的瓦、一間能安身的屋子都沒有。田家田多地廣,有些地忙不過來,父親就把村南那塊堿性大的田地給了莊家,還幫著莊順蓋了幾間草房。這些年,莊周的爺爺和父親靠著勤勞的雙手,一點點地把那堿地改良成了肥沃的良田。
    夏天的陽光灑遍每一寸土地,田集被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田珞身著素色絲綢裙衣,腳步匆匆地走進了莊周家的田裏。她的眼神堅定,像是帶著某種不可動搖的決心,什麽話也沒說,徑直朝著正在勞作的莊周奶奶走去,伸手就從老人手裏搶過了鐵鍬,而後一頭紮進農活裏。
    莊周奶奶著實被嚇了一跳,趕忙伸手阻攔,那布滿老繭的手在空中揮舞著:“哎呀,這孩子,使不得呀!”
    莊周母親在一旁,眼中滿是心疼,也跟著勸道:“孩子,使不得呀!”
    可田珞就像沒聽見一般,隻顧悶頭幹活。不一會兒,細密的汗水就布滿了她那白皙的臉龐,幾縷碎發被汗水浸濕,貼在臉頰上。
    陽光照在她身上,仿佛給她勾勒出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莊周的奶奶一臉無奈,輕輕歎了口氣說:“孩子啊,你家沒提出退婚時,你就不斷來俺家幫忙幹活。現在你父親都提出退婚了,你再來幹活,別人該說閑話啦。你還是回家吧,不然你爹娘怪罪下來,俺們可擔待不起呀。”
    田珞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兒,那模樣就像一隻受傷的小鹿。她帶著哭腔說道:“我就想跟子休哥說句話,行不行呀,奶奶。”聲音裏滿是委屈與哀求。
    莊老婦人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說道:“那行吧,你倆去河邊大樹下說兩句話,別待太久啊。去吧。”
    田珞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賜,轉身朝著小河邊走去。腳步輕快卻又帶著一絲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
    此時的莊周還在一下一下認真地翻著土,那專注的模樣,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手中的鐵鍬和這片土地。
    莊老婦人在一旁催促道:“周兒,你去跟田珞說說話吧。退婚又不是這孩子的錯,她是個好孩子,別讓人家等久了。”
    莊周這才緩緩放下鐵鍬,用袖子隨意地擦了擦臉上的汗,那汗水順著胳膊流到土裏,仿佛與土地融為一體。他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緩緩朝小河邊走去。 到了河邊,他在離田珞遠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形成一片片光斑,落在他的身上,給他增添了幾分清冷與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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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珞看著莊周,眼裏滿是心疼和不舍,那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她輕聲說道:“子休哥,我以後不能照顧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按時吃飯,別太累著自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飽含深情的種子,種在了莊周的心裏。
    莊周微微點了點頭,聲音有些低沉:“我……沒事,你別擔心。”他的語氣平淡,可心裏卻像是翻江倒海一般。
    田珞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又說道:“請你原諒我的父母,他們……也是為我好,隻是想法和我不一樣。”
    “我不怪罪老人。”莊周本來滿心期待田珞能反抗退婚,可聽她這麽一說,心裏有些失落,覺得她或許是屈服了,又或者是看上了惠家的地位而變心了。想到這裏,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
    田珞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哽咽著說:“我原本想著,隻要我絕食哭鬧,他們就會心軟改變主意的。哪知道我父親是鐵石心腸,我一個小女子,實在是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怕是不能再與你……”說著,她哭得更加傷心了,那哭聲在空曠的河邊回蕩,讓人心如刀絞。
    莊周無奈地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算了,一切順其自然吧。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再怎麽拚命追求,也隻是白費力氣。”他望著遠方,眼神裏透著一絲豁達,可內心的苦澀隻有自己知道。
    田珞擦了擦眼淚,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說道:“據我所知,大娥從小就喜歡你,到現在都沒嫁人,就是一直在等你。她父親也一直想讓你當他家女婿。你要是和大娥在一起,說不定會比跟我更幸福呢。”
    莊周嘴角浮起一絲苦笑,那笑容裏帶著無盡的疲憊和無奈:“我真心希望你能過得幸福。至於我,你就別操心了。有奶奶和母親在,我會好好生活的。”
    田珞輕輕點了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莊周看著田珞,目光裏帶著一絲決絕:“田珞,你回去吧,別再牽掛我了。”
    “好!”田珞轉身離開,邁出步子的那一刻,她長出了一口氣。她想,或許回到家,自己就能安心地麵對接下來的一切了。可她還是忍不住回頭,大聲喊道:“子休哥,咱還會再見麵的。”說完,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止不住哭出聲來。
    莊周怔怔地望著田珞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挪動腳步。
    陽光漸漸西斜,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他一個人。微風輕輕拂過,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為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輕輕歎息。
    田珞沿著小路慢慢走遠,她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中逐漸模糊。
    莊周依舊站在河邊,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這一場離別,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在他們彼此的心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痕跡。隻是,生活的車輪還在繼續轉動,未來的日子裏,他們又將各自走向怎樣的人生旅程,或許隻有時間才知道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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