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河的星子墜入水麵時，寒霖掌心的佛果殘殼突然裂開細紋。他倚著淩淵的龍尾咳嗽，琉璃心在對方胸腔跳動的節奏竟與河水的漣漪共振，震得岸邊枯骨堆中滲出暗金色的血，漸漸匯成一方沸騰的池沼。
    "鬆手......"淩淵的斷角抵住寒霖後腰，逆鱗被血池蒸騰的煞氣灼得發紅，"你他媽心跳得太吵了！"龍尾焦黑處竄出冰焰，卻反被血霧吞噬，"這池子怎麽回事？老子鱗片都要......"
    言兮的赤足突然踏入血池。足尖觸及的刹那，沸騰的血水凝成黑蓮，巫蠱自她袖中鑽出啃噬蓮瓣："是混沌氣。"她金瞳裂出細紋，映出血池深處蜷縮的胎影，"三百年前魔淵崩塌時，我鎮殺的怨靈......"蓮瓣突然暴長纏住她腳踝，"在借菩提心的佛氣重生。"
    寒霖的霜劍劈開血浪，劍氣卻被胎影吞沒。他染血的指尖點在淩淵心口琉璃紋路上："不是重生......"佛光自指縫溢出，照亮胎影額間與言兮如出一轍的巫紋，"是有人用你的巫蠱為引，以我的佛心為皿......"霜氣凝成冰針刺向胎影，"養出了混沌種。"
    淩淵的龍爪捏碎冰針，逆鱗灰混著血池煞氣凝成戰戟："說人話！"戰戟貫穿胎影的刹那，血池突然沸騰如熔岩，"這玩意到底......"
    胎影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血浪中浮出千萬具冰棺虛影，每具棺槨都纏著褪色的紅綢——正是三百年前言兮與淩淵大婚時的樣式。寒霖破碎的左眼突然淌下血淚，舍利子在瞳孔中瘋狂旋轉："是因果反噬......"他徒手扯出琉璃心上纏繞的金色根須，"你我糾纏的情孽太深，竟催生了......"
    "催生了我們的債主？"言兮的白發絞碎撲來的血浪，巫蠱在胎影眉心噬出黑洞，"師兄當年剖佛心時......"黑洞中突然伸出蒼白的小手攥住她手腕，"可沒說連情債都要結胎！"
    淩淵的龍尾掃塌半座血池。他暴怒地撕扯胎影四肢，獠牙間溢出的鎏金血澆在嬰孩臉上："老子最恨裝神弄鬼！"豎瞳突然凝固——那胎影的五官竟糅合了三人的特征，額間既有淩淵的龍紋，又浮著言兮的巫蠱，心口還嵌著寒霖的霜劍印記。
    寒霖的霜袍突然燃起金焰。他踉蹌著跌入血池，琉璃心在淩淵胸腔迸出裂痕："是混沌胎......"染血的手掌按在嬰孩天靈蓋，"三界怨氣所化，以你我執念為食......"佛光自掌心湧出，卻被胎影額間巫紋吞噬，"除非......"
    "除非斷情絕念？"言兮的巫蠱突然鑽入胎影七竅，金瞳中映出三百年前雪廬場景——寒霖握著她的手將霜劍刺入淩淵逆鱗，"就像師兄當年教我那樣？"
    混沌胎突然咯咯笑起來。血池翻湧成蓮座，嬰孩端坐其中，肉乎乎的手指點向淩淵心口："爹爹......"又指向寒霖，"娘親......"最後朝著言兮伸出雙臂，"阿姊......"
    淩淵的逆鱗灰凝成巨刃劈向蓮座："誰是你爹！"刃鋒觸及嬰孩額發的刹那，竟化作漫天桃花，"操！這玩意會化虛為實？！"
    寒霖的霜劍在此刻刺穿自己咽喉。佛血噴濺在桃瓣上，竟凝成卍字封印："混沌胎能窺見人心幻象......"他染血的手指在虛空畫出往生契，"淩淵，你當年藏在龍塚的......"
    "閉嘴！"淩淵的龍尾絞住寒霖脖頸，豎瞳赤紅如血，"再提龍塚，老子先撕了你這......"
    混沌胎忽然哇哇大哭。血池中浮出龍塚崩塌的畫麵——少年淩淵跪在廢墟中，懷裏抱著具焦黑的龍骨，龍角上係著褪色的合歡鈴。言兮的銀鈴無風自響，與幻象中的鈴聲共振，震得巫紋爬滿她脖頸："原來你燒龍塚是因為......"
    "因為什麽不重要！"淩淵的獠牙咬碎幻象，逆鱗灰凝成的結界卻開始融化，"現在給老子想辦法弄死這孽種！"
    寒霖的琉璃心突然離體。他殘破的身軀墜向血池深處，佛光在胎影眉心烙下霜紋："辦法就是......"聲音被血浪吞沒，"讓我成為它第一個祭品......"
    言兮的白發暴長纏住寒霖腳踝。她赤足踏碎蓮座，巫蠱在胎影心口噬出黑洞："師兄總想當英雄......"黑洞中伸出三百條情絲，另一端全係在寒霖支離破碎的魂魄上，"問過債主同不同意嗎？"
    混沌胎的啼哭化作尖笑。血池突然倒卷成繭，將三人裹入其中，無數記憶碎片在繭內翻湧——寒霖剜目時言兮刺入的劍鋒、淩淵大婚夜打翻的合巹酒、菩提樹下糾纏的佛光與龍鱗......
    "真是......熱鬧啊......"胎影的聲音忽而稚嫩忽而蒼老，肉乎乎的手掌穿透淩淵胸腔，攥住跳動的琉璃心，"爹爹把心給了娘親......"又扯出言兮丹田的巫蠱，"阿姊把命係在舊債......"最後摳出寒霖左眼的舍利子，"不如都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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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淵的龍魂在煞氣中燃燒。他徒手捏碎胎影手掌，逆鱗灰混著佛血凝成鎖鏈："給你臉了？！"鎖鏈纏住繭內翻湧的情絲，"臭丫頭！把這破繭燒了！"
    言兮的金身迸出裂痕。她將巫蠱凝成匕首刺入自己眉心，黑蓮焰自七竅湧出："師兄教過......"蓮焰吞沒情絲的刹那，繭內浮現雪廬殘影，"至毒的情火......"匕首突然調轉刺向寒霖咽喉，"能焚盡混沌！"
    寒霖不避不閃，染血的唇貼上她眉心："但你會先焚盡自己......"舍利子突然炸成金粉，裹住三人沉入血池最深處，"就像當年......"
    混沌胎的尖叫驟然淒厲。血繭外浮出往生河全景，每道波紋都映著三人糾纏的輪回。淩淵的龍尾絞住胎影脖頸，獠牙間溢出的血咒竟是往生契的殘章："當老子怕你不成？！"逆鱗灰凝成喜轎砸向胎影，"想要我們的孽債？拿命來抵！"
    血池在此刻徹底沸騰。寒霖殘破的魂魄突然凝實，霜劍貫穿胎影與言兮交握的手掌："師妹......"佛光自劍柄蔓延，"借你的巫蠱一用......"
    言兮的巫紋突然暴長。她反手扣住寒霖手腕，將胎影塞進他空蕩的胸腔："不如借師兄的佛心......"黑蓮瓣片片剝落，露出內裏跳動的魔種，"養個真正的混沌！"
    淩淵的龍吟震碎血池結界。他徒手撕開自己胸膛，拽出琉璃心按進胎影眉心："要瘋一起瘋！"鎏金血澆在魔種上，"老子倒要看看......"逆鱗灰凝成戰甲覆住胎影，"這孽種承不承得起三界至煞！"
    混沌胎的啼哭化作龍吟。血池幹涸處，嬰孩身形暴漲成少年模樣，眉心血蓮紋纏著龍鱗與霜花。他睜眼的刹那，往生河掀起滔天巨浪，三千冰棺盡數開啟。
    "這就是......"少年指尖綻出黑蓮，"你們給我的名字？"
    寒霖跌坐在枯骨堆中，霜氣凝成褪色的婚書："不......"他染血的手指拂過少年眉間，"你叫......"
    "叫債主！"淩淵的龍尾掃平半座河岸，"老子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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