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在身後轟然閉合的刹那，懷表齒輪轉動的聲響突然清晰。言兮的雪發掃過淩淵逆鱗上的血痕，借著嬰孩阿澈眸中的鎏金光暈，看清了門內景象——無數青銅齒輪懸在虛空，每個齒槽都嵌著片寒霖的殘魂，正隨著懷表指針的移動重組破碎的記憶。
    "這是……輪回盤？"
    苗疆聖女桑漓扯斷腕間蛇鐲，毒液澆在地麵騰起青煙。她染血的指尖撫過青銅齒輪，齒紋間突然浮現寒霖刻字："阿漓，若見此盤，毀去戌時三刻的齒輪……"
    阿澈忽然伸手抓向虛空，肉乎乎的掌心穿過齒輪虛影，攥住塊泛黃的懷表碎片。淩淵的逆鱗無端震顫，鎏金紋路自鱗片蔓延至嬰孩眉心："這時辰……是他隕落的時刻。"
    齒輪突然暴走，戌時三刻的青銅齒槽迸發血光。桑漓的銀項圈絞碎三枚齒輪，爆開的銅屑中卻浮出寒霖被鐵鏈吊在密室刻表的畫麵——青年仙君正將言兮的巫蠱血滴入懷表芯，每滴血落下，腕間便多道深可見骨的割傷。
    "師兄在煉時空法器？"言兮的霜劍劈開襲來的銅刺，劍鋒卻被齒輪夾住。懷表碎片在阿澈掌心發燙，鎏金光暈中映出寒霖咳血寫下的注釋："以血為引，可窺輪回裂隙……"
    地麵突然塌陷，青銅齒輪凝成階梯直通地底。守墓人鳩婆拄著人骨杖自陰影走出，空洞的眼窩淌著黑血："仙君埋了九十九具分身在此，就為等今日。"她枯爪扯開衣襟，心口跳動的竟是枚懷表機芯，"河主可知，老身這心髒跳了三百載，等的便是懷表合璧之時？"
    淩淵的龍尾掃開飛濺的銅片，逆鱗血濺在鳩婆心口。懷表機芯突然暴長，齒輪咬合聲裏混入寒霖的歎息："阿澈的眼淚……是鑰匙……"
    阿澈突然放聲大哭，淚珠墜地凝成霜紋鑰匙。桑漓的蛇鐲纏住鑰匙插入機芯，青銅密室四壁應聲浮現三百幅星圖——每幅星圖中央都嵌著片言兮的殘魂，而寒霖的分身正在不同時空描摹她的輪廓。
    "他撕裂魂魄穿梭輪回……"鳩婆的人骨杖點向東北角星圖，"隻為在每個時空護你周全。"
    齒輪驟停的刹那，懷表完整浮現於虛空。寒霖最後的分身自表盤走出，殘破的白衣下隱約可見懷表齒輪嵌入血肉的痕跡："師妹可還記得，輪回第七世你問我要的生辰禮？"
    言兮的雪發絞住他虛影手腕，金血自唇角滴入表盤。星圖突然活過來般旋轉，映出三百年前合巹夜的場景——寒霖手中的懷表並非金玉所製，而是用巫蠱穀的隕鐵混著往生河水鑄成，表鏈纏著的正是她當年斷發的紅綢。
    "你說想要件能凝固時光的物件……"寒霖的虛影撫過表盤裂痕，"我便抽了七根仙骨做發條……"
    淩淵的逆鱗突然刺痛，記憶如毒蛇撕開封印——當年北海冰獄深處，寒霖剜鱗時說的竟是："等懷表轉動那日，把逆鱗還給淩淵……"
    阿澈的赤足突然印上星圖，鎏金光束自懷表直衝穹頂。鳩婆的人骨杖炸成碎片，她癲笑著扯出心口的機芯："時辰到了！仙君布了三百年的局……"
    星圖中央浮起水晶棺槨，寒霖真身蜷縮其中，腕間纏著九重鎖魂鏈。桑漓的銀項圈突然勒緊言兮脖頸："對不住了河主，仙君要的……是你心甘情願獻祭……"
    "你果然是他最後的棋子。"淩淵的龍爪捏碎項圈，卻發現星圖開始坍縮，"這懷表根本不是法器……"
    "是棺材。"寒霖的分身突然自背後抱住言兮，殘魂的溫度比往生河水還冷，"為我鑄的棺材……"
    懷表齒輪突然倒轉，阿澈的啼哭化作龍吟。嬰孩眉心的逆鱗離體沒入水晶棺，寒霖真身的心口突然裂開，三百片殘魂自星圖湧出，凝成他臨終前的完整記憶——
    青年仙君跪在血泊中，正將畢生修為注入懷表。巫蠱穀長老的利刃穿透他脊背，他卻笑著把婚書塞進表盤："待懷表合璧那日……讓她親手葬我……"
    言兮的霜劍貫穿水晶棺，寒霖真身卻在碎裂的刹那握住她手腕。星圖化作鎏金暴雨傾瀉而下，青年支離破碎的歎息縈繞在青銅密室：
    "這結局……你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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