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圖血字消散的刹那，言兮喉間的丹藥化作冰刃。她嘔出的不是鮮血，而是三百道裹著霜紋的記憶殘片。阿澈踮腳接住碎片，赤瞳中映出寒霖執劍跪在佛塔前的畫麵——劍鋒挑著的不是仇敵首級，而是他自己被魔氣浸透的半顆心髒。
    "娘親的眼淚......好燙......"
    嬰孩指尖觸到言兮麵頰的濕痕，霜紋突然爬上她脖頸。記憶殘片凝成柄斷劍，劍身裂紋中滲出西荒巫血，竟與墨玉棋盤上的"囚"字共鳴。
    淩淵的斷角殘骸突然飛向星圖，鎏金碎末在虛空勾出龍族禁咒。雪原裂開深淵，九條纏著喜服的青銅鎖鏈破土而出，鏈頭拴著的竟是寒霖當年斬輪回用的弑神槍殘片："難怪他抽我逆鱗時說要借龍血養器......"淩淵苦笑著捏碎掌心逆鱗，"原來是為今日重鑄斷刃！"
    "龍君倒是醒悟得遲了。"
    陰鷙男聲自青銅鎖鏈中滲出，斷劍殘片突然聚成人形。來人身著赤紋玄甲，眉心豎瞳中流轉著弑神槍紋，正是三百年前被寒霖斬於劍下的魔尊滄溟！他枯掌撫過鎖鏈上幹涸的巫血，獨眼突然盯住阿澈："本尊的弑神槍竟被煉成了鎖魂鏈......寒霖，你連死人兵器都要算計！"
    阿澈忽然咯咯輕笑，墨玉棋盤上的棋子自發飛向斷劍。滄溟的玄甲被棋子擊出裂痕，魔氣尚未溢出便被棋盤吞噬："壞掉的玩具......"嬰孩歪頭咬住自己指尖，"爹爹說要回爐重造......"
    "那便先從你開始！"
    滄溟的豎瞳爆出紫光，弑神槍殘片凝成巨爪抓向阿澈。淩淵的殘軀突然化作龍形枷鎖，鎏金血液澆在斷劍上："寒霖欠你的債，輪不到孩子還！"枷鎖扣住滄溟的刹那，深淵中升起座赤銅熔爐，爐身梵文竟是言兮每一世輪回時刻下的往生咒。
    "阿彌陀佛......"
    盲眼老僧踏著業火紅蓮現身，手中念珠串著三百顆龍族逆鱗。他空洞的眼窩對準阿澈，念珠突然炸裂，鱗片凝成柄降魔杵刺入熔爐："寒霖施主以魔心為契，老衲便用這龍鱗為釘——"杵尖爆開的佛光中，弑神槍殘片竟開始融化，"斷刃重鑄之日，方是輪回終結之時！"
    言兮的霜劍突然不受控地飛向熔爐，劍穗上係著的合巹杯碎片發出悲鳴。阿澈赤瞳淌血，魔氣凝成的小手死死拽住劍柄："娘親的劍......不能燒......"嬰孩囈語陡然森冷，"燒了就拿不回爹爹的魂魄了......"
    盲僧的降魔杵忽然調轉方向，佛光化作枷鎖捆住阿澈。熔爐中的鐵水凝成寒霖虛影，指尖霜紋纏上言兮的劍鋒："阿兮，當年我在輪回井邊斷劍時......"虛影突然握住劍刃刺入自己心口，"便料到要用你的恨意重鑄它......"
    滄溟趁機震碎龍形枷鎖，魔爪掏向熔爐中的鐵水。淩淵的殘魂卻搶先一步躍入爐火，鎏金魂靈與鐵水交融："寒霖！你說龍血養器可沒說要養我的魂！"龍吟聲中，斷劍竟生出鎏金龍紋，"但阿澈......必須活下去......"
    阿澈忽然安靜下來，墨玉棋盤縮成項圈勒住他脖頸。嬰孩拾起地上佛珠碎末，混著魔血捏成顆黑子："淩淵叔叔......"黑子落入熔爐的刹那，鐵水凝成劍胚，"阿澈教你下棋呀......"
    盲僧的業火紅蓮突然凋謝，他顫抖著摸向熔爐中成型的劍身："弑神槍重鑄為劍，佛骨為刃，龍魂為脊......"空洞眼窩淌出血淚，"寒霖，你連我佛宗至寶都算計成了鑄劍材！"
    深淵突然劇烈震顫，九條青銅鎖鏈盡數崩斷。滄溟的玄甲片片剝落，露出心口插著的半截婚書："原來當年你求娶的根本不是......"他死死瞪向言兮，"這女人隻是你養劍的器皿！"
    言兮的霜劍徹底融化，青鸞魂火從丹田爆開。她徒手抓起通紅的劍胚，掌心血肉焦糊的腥氣中混著寒霖的氣息："師兄總說霜紋劍太冷......"淚水滴在劍身騰起血霧，"如今這柄燙手的，可合你意？"
    阿澈忽然撲向劍胚，魔氣與赤蓮在劍身烙出詭譎紋路。盲僧的袈裟無風自鼓，三百顆佛珠虛影凝成梵文鎖鏈纏住劍柄："魔劍出世必飲至親血！青鸞女施主，你可知......"
    "我知道。"言兮突然輕笑，劍鋒轉向自己心口，"當年他在洞房夜剖心時，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劍尖刺破皮膚的刹那，熔爐中浮出寒霖完整的魂魄虛影，"但這一劍，我要留給輪回！"
    滄溟的魔爪突然貫穿盲僧胸膛，奪過梵文鎖鏈捆住劍身："本尊的弑神槍，輪不到你們這群螻蟻決定歸宿！"他獨眼爆出紫光，深淵中爬出無數魔物殘骸，"既然要斬輪回，便用三界血祭！"
    阿澈脖頸墨玉棋盤突然展開，星圖籠罩整片雪原。嬰孩赤瞳中浮現寒霖執棋的手勢，稚嫩嗓音吐出的話令滄溟僵在原地："魔尊伯伯，你心口插著的婚書......"小手輕輕叩擊棋盤，"寫的是我娘親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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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僧殘存的佛魂突然爆開，業火紅蓮在劍柄處綻放。言兮握緊劍柄的手被灼出白骨，卻將劍鋒狠狠刺入星圖中央："這一劍，斬你強加給阿澈的宿命！"劍光劈開星圖的刹那，雪原上空浮現密密麻麻的因果線，每根都纏在阿澈腳踝。
    "斬不斷......"滄溟癲笑著扯動因果線，"寒霖把自己煉成了因果樁！"魔爪捏住阿澈後頸提起，"這小怪物生來就是拴住輪回的鎖......"
    劍光忽然調轉方向，淩淵的龍魂自劍脊滲出。鎏金龍爪扣住滄溟天靈蓋，龍吟震碎半數因果線："那便連因果樁一起斬了！"龍魂裹著劍光衝向深淵最深處，"寒霖！你欠三界的債——"
    轟鳴聲中，雪原塌陷成巨大漩渦。阿澈腕間墨玉棋盤寸寸崩裂，每一塊碎片都映出不同時空的寒霖。言兮的劍鋒突然被無形之力禁錮，寒霖完整的魂魄自虛空走出，霜紋手指輕輕搭上劍柄：
    "阿兮，這一劍要刺這裏。"
    他引著劍尖抵住自己眉心，"弑神劍需飲神王血，輪回方能......"
    劍刃貫穿魂魄的刹那，三千因果線盡數斷裂。阿澈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魔氣與赤蓮在周身爆開。盲僧的殘魂突然凝成舍利子，佛光中浮現寒霖跪在佛前的畫麵："求佛祖將我的輪回因果，盡數係於阿澈......"
    滄溟的魔軀開始消散，他獨眼死死盯著寒霖："你算計三界......連自己都......"話未說完，魔氣已被重鑄的弑神劍吸收。劍身霜紋突然遊動如活物，竟是寒霖用魂魄刻下的最後一道咒訣——
    "以魂飼劍，換吾兒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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