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墨跡未幹書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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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曜仙宗戰場。
    殘陽如血,潑灑在崩塌的山巒、凝固的岩漿、與鋪滿屍骸的焦土之上。破碎的天穹,那道燃燒著漆黑火焰、連接歸墟的巨大裂痕,如同無法愈合的傷疤,噴湧著粘稠如墨的死寂黑暗。黑暗之中,一道由純粹寂滅本源構成的、模糊不清的暗金佛影,頂天立地!其散發出的恐怖威壓,讓整個破碎的天地都在哀鳴、顫抖!
    “無——雪——!!!”
    佛子阿澈殘魂的意念咆哮,如同億萬座沉寂的火山同時爆發!痛苦、暴戾、恐慌,混合著足以凍結時空長河的極致死寂,化作實質的音波,瘋狂衝擊著每一寸空間!殘存的汙穢黑雲被徹底撕碎、湮滅!大地在無形的碾壓下裂開更深的鴻溝,岩漿倒灌!
    他的意念如同失控的毀滅風暴,一遍遍犁過滿目瘡痍的戰場,刮過中央仙山崩塌的廢墟,最終死死鎖定了地脈核心那片殘留著淩無雪最後微弱氣息、以及一股神秘星月之力波動的虛空坐標!
    找到了!就在那裏!
    她的氣息…微弱到如同風中殘燭!還有那該死的、將她帶離的星月之力!
    “吼——!!!”
    更加狂暴的意念從暗金佛影中炸開!巨大的歸墟裂痕在他的憤怒下瘋狂擴張!粘稠的黑暗如同決堤的冥河,洶湧地倒灌向地脈核心的方向!他要撕碎這空間!他要將那帶走無雪的星月之力徹底湮滅!他要將她…奪回來!
    就在那歸墟死寂的黑暗洪流即將觸及地脈核心坐標的刹那——
    嗡!
    嗡!
    嗡!
    三道凝練如實質、流淌著冰冷星月光華的巨大鎖鏈,毫無征兆地自那坐標虛空中——悍然射出!
    鎖鏈並非金屬,而是由純粹的法則與空間碎片構成!通體晶瑩剔透,表麵銘刻著無數玄奧的星辰軌跡與月相符文!符文流轉間,散發出凍結空間、封禁萬法的恐怖力量!
    這三道星月鎖鏈,如同早已布下的天羅地網,瞬間跨越空間,無視了佛子寂滅威壓的阻隔,精準無比地——
    一道纏向暗金佛影那擎天柱石般的左臂!
    一道纏向那撕裂空間、噴湧歸墟黑暗的右臂!
    最後一道,如同毒蛇般,直刺佛影那模糊不清、唯有兩點暴戾金芒閃爍的——眉心核心!
    快!準!狠!
    帶著一種算盡天機、掌控全局的冰冷意誌!
    “滾——!!!”
    佛子殘魂爆發出驚怒的咆哮!暗金佛影猛地一震!純粹的寂滅死意轟然爆發,試圖將這膽敢束縛他的鎖鏈徹底崩碎、湮滅!
    然而!
    嗤嗤嗤——!!!
    星月鎖鏈在觸及寂滅死意的瞬間,爆發出刺目的星芒!無數星辰軌跡與月相符文瘋狂閃爍、旋轉!那足以終結萬物的寂滅之力,竟被這星月鎖鏈上流轉的法則強行抵消、偏轉、甚至…暫時凍結?!
    鎖鏈非但未被崩碎,反而如同跗骨之蛆,纏繞得越來越緊!冰冷的星月之力瘋狂侵蝕著佛影的寂滅本源,試圖凍結他的行動,封禁他的力量!
    暗金佛影劇烈掙紮!歸墟裂痕在他的力量下瘋狂扭曲、膨脹,噴湧出更多黑暗!整個九曜戰場如同被投入了風暴核心,空間寸寸碎裂!大地板塊被無形巨力掀起、拋飛!殘餘的修士如同螻蟻般被卷入能量亂流,瞬間化為齏粉!
    但三道星月鎖鏈,堅韌得超乎想象!它們如同紮根於這片天地的法則之根,死死地拖拽著佛影的雙臂,禁錮著他的核心!那直刺眉心的鎖鏈尖端,更是爆發出一點凝練到極致的星芒,如同冰冷的鑽頭,狠狠刺向佛影的核心意識!
    “呃啊——!” 佛子殘魂發出痛苦的嘶鳴!那星芒的穿透力,帶著一種詭異的、仿佛能凍結思維的寒意,讓他狂暴的意念出現了一絲遲滯!
    就在這掙紮與禁錮僵持的千鈞一發之際——
    咻!
    一道微弱的、幾乎被恐怖能量風暴徹底掩蓋的冰藍流光,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的螢火,從那片被星月鎖鏈守護的虛空坐標中——悄然逸出!
    流光極其黯淡,速度卻快得不可思議!它並未衝向佛影,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繞過狂暴的能量亂流,射向戰場邊緣——一片被巨大山岩半掩著的、相對完整的宮殿廢墟!
    流光沒入廢墟的瞬間,便徹底斂去氣息,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
    歸墟裂痕之下,暗金佛影的掙紮驟然一滯!
    那雙燃燒著暴戾金芒的“眼睛”,猛地鎖定了那道冰藍流光消失的宮殿廢墟方向!
    不是無雪的本源魂光!
    但那氣息…那冰冷中帶著一絲熟悉韻律的氣息…是她的琴魂?!還有…一絲微弱到極致、卻純淨無比的祥瑞之氣?!以及…一縷源自她魂血深處、被強行剝離的…冰寂本源?!
    她…她留下了東西?!
    在昏迷前?在即將被帶走前?!
    一個冰冷而瘋狂的念頭瞬間壓過了被鎖鏈禁錮的暴怒!那宮殿廢墟裏,有她留下的訊息!是她最後…想要告訴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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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開!!!”
    佛子殘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暗金佛影不顧星月鎖鏈的瘋狂侵蝕與凍結,雙臂猛地向兩側一掙!纏繞其上的兩道鎖鏈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星月光芒瘋狂閃爍!同時,他眉心硬頂著那刺入的星芒鎖鏈,一點凝練到極致的暗金寂滅之火,如同焚世之矛,狠狠撞向鎖鏈尖端!
    轟——!!!
    恐怖的寂滅本源與星月法則在佛影眉心悍然碰撞!空間瞬間被湮滅出一個巨大的黑洞!那刺入眉心的鎖鏈尖端被這同歸於盡般的反擊,硬生生震得偏移了分毫!
    就是這分毫的偏移與雙臂爆發的短暫力量!
    暗金佛影巨大的身軀猛地向前一傾!一道凝練到隻有手臂粗細、卻蘊含著佛子此刻最強寂滅本源的暗金光束,無視了空間距離,如同跨越時空的死神之矛,狠狠射向戰場邊緣——那片冰藍流光消失的宮殿廢墟!
    光束所過之處,空間無聲湮滅,留下一道久久無法愈合的漆黑軌跡!
    轟隆——!!!
    宮殿廢墟如同被投入了恒星核心,瞬間氣化!原地隻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坑洞,邊緣的岩石被高溫灼燒成琉璃狀!
    坑洞底部。
    一點微弱的冰藍光芒,在恐怖的湮滅能量衝擊下,如同驚濤駭浪中的礁石,頑強地亮起!
    那光芒來自一塊巴掌大小、通體晶瑩、如同萬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冰藍色玉簡!玉簡表麵布滿了細密的裂痕,顯然在剛才的衝擊中受損嚴重。但在玉簡表麵,一道由純粹的冰藍魂血書寫的字跡,卻如同烙印般清晰可見!
    那字跡,淩厲中透著難以言喻的疲憊與決絕,每一個筆畫都仿佛在燃燒著最後的生命與執念
    “阿澈…星核…掌印…非自願…歸墟有路…等我…勿念…”
    墨跡未幹!
    那冰藍色的魂血字跡邊緣,甚至還在極其微弱地閃爍著幽藍的冰焰,如同書寫者殘存的氣息,尚未完全冷卻!
    玉簡旁邊,還靜靜懸浮著一根…流轉著純淨雪白祥瑞之氣的、如同最精美翎羽般的印記虛影。那是素商鶴祖的本源翎羽印記!它似乎在守護著這枚玉簡,抵禦著外界的侵蝕。
    “無…雪…” 佛子殘魂的意念,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顫抖!那狂暴的暴戾與痛苦,如同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寒潭,瞬間凝固!暗金佛影的動作徹底停滯!
    他“看”著那墨跡未幹的魂血絕筆。
    “星核…掌印…非自願…”
    玉宸子引爆星核!他被當作武器犧牲!這一切…她都知道了!
    “歸墟有路…等我…”
    她找到了進入歸墟的路?她還要回來?!在那種絕地之中?!
    “勿念…”
    勿念?如何勿念?!
    巨大的悲慟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刺穿了他殘存的意識!比被歸墟吞噬、比被寂滅侵蝕更加徹骨的痛!他仿佛看到了她寫下這絕筆時,魂光破碎、意識沉淪,卻依舊燃燒著最後一絲執念的模樣!
    都是為了他!
    為了找到他!為了告訴他真相!為了…留下這一線渺茫的希望!
    “吼——!!!”
    一聲混合著無盡悲慟、憤怒、自責與…一絲被那“等我”二字點燃的、瘋狂執念的咆哮,猛地從暗金佛影深處炸開!這咆哮不再狂暴,卻充滿了令天地同悲的絕望與力量!
    轟!轟!轟!
    纏繞在佛影身上的三道星月鎖鏈,在這源於靈魂最深處的悲慟爆發下,竟被硬生生——崩斷了數根關鍵的符文鏈條!星月光芒瞬間黯淡!
    佛影猛地掙脫了束縛!但他並未再衝向地脈坐標,也並未繼續擴大歸墟裂痕。
    他那雙燃燒著金芒的“眼睛”,死死地、貪婪地“注視”著坑洞底部那枚墨跡未幹的冰藍玉簡和那根祥瑞翎羽印記。仿佛要將它們的存在,烙印進自己寂滅本源的最深處!
    下一刻!
    暗金佛影巨大的身軀猛地一轉!
    不再留戀這片破碎的天地!
    不再追尋那帶走她的星月之力!
    帶著那滔天的悲慟與一個更加瘋狂、更加決絕的念頭——
    他那巨大的佛影之軀,裹挾著身後噴湧的歸墟黑暗,如同撲火的飛蛾,帶著一往無回的決絕,狠狠撞向了那道巨大的空間裂痕!
    他要回去!
    回到那埋葬一切的歸墟!
    回到那萬古死寂的黑暗!
    去找到她留下的路!
    去…等她!
    哪怕等到時光盡頭!等到宇宙歸寂!
    轟隆——!!!
    佛影沒入裂痕!粘稠的歸墟黑暗如同巨獸合攏的咽喉,瞬間將裂痕吞噬、抹平!隻留下空間劇烈震蕩後殘留的、如同哭泣般的嗡鳴。
    破碎的戰場上,唯有那輪殘陽,將如血的光芒,冷冷地潑灑在深坑底部。
    那枚冰藍玉簡上,墨跡未幹的魂血字跡,在血色夕陽下,閃爍著微弱卻執拗的幽藍冰焰。
    旁邊,素商的翎羽印記,散發著純淨的微光,無聲守護。
    如同…一曲未終的絕唱。
    一紙…未寫完的情書。
    一場…剛剛拉開序幕的、通向永恒黑暗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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