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赤蓮焚天淨濁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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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魄祭壇深處,萬載寒玉穹頂流轉著幽幽藍光,玄冰寒髓在潭中無聲翻湧,散發出足以凍結神魂的極致寒意。這裏本是世間至寒至靜之地,此刻卻被一股躁動不安的、瀕臨毀滅的恐怖能量波動所充斥。
曦兒躺在寒玉平台上,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痙攣。臉色不再是蒼白,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半透明狀,皮膚下冰藍色的經脈與金紅色的火焰紋路如同活物般瘋狂扭曲、衝突!胸前那道冰魄封印神紋劇烈閃爍,明滅不定,表麵已經布滿了蛛網般的慘白裂痕!恐怖的寒氣與灼熱的氣浪以她為中心,交替爆發,將平台周圍的地麵凍出霜花又瞬間灼成焦黑!
“呃…啊——!” 她發出痛苦到極致的嘶鳴,每一次抽搐都仿佛要將這具殘破的身軀徹底撕裂。熔金的眼瞳時而渙散,時而爆發出焚世的怒焰,時而又被無盡的冰寒覆蓋。識海早已破碎不堪,父母的音容、一路的廝殺、畫骨師墨色的眼眸、地底怨侶的哀嚎…無數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狂風中的雪片,瘋狂撞擊著她最後的意識防線。
“曦兒姐姐!堅持住!寒玉爺爺!快想想辦法!” 腕間的小槿藤鐲光芒急閃,傳遞出的意念充滿了撕裂般的痛苦與無盡的恐慌。純淨的生機之力試圖修複曦兒崩潰的身體,卻如同杯水車薪,瞬間被那冰火衝突的毀滅洪流吞噬殆盡。
寒玉子盤坐在一旁,臉色凝重得如同萬載寒冰。他雙手疾點,精純磅礴的寒玉真元如同滔滔江河,源源不斷地注入曦兒體內,試圖加固那即將徹底崩碎的冰魄封印。月華清輝與曦兒體內爆發的冰藍神光交相輝映,勉強將那金紅的焚天血焰壓製在胸口方寸之地。
但,不夠!
冰魄封印的核心是“玄冰淚”,而無雪神女遺留的神力早已在葬骨荒原對抗畫骨師時消耗殆盡。此刻的封印,如同無根之萍,全靠寒玉子的外力強行維係,而曦兒體內失控的焚天血焰,卻如同被囚禁萬古的凶獸,感受到了封印的脆弱,正瘋狂衝擊著牢籠!
“不行!封印根基已損,外力難續!” 寒玉子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再這樣下去,不過一炷香,封印必破!屆時冰火徹底失控,湮滅之力爆發,不僅這孩子形神俱滅,整座冰魄祭壇乃至寒玉仙宗…都將化為齏粉!”
難道…真的無力回天了嗎?寒玉子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他一生守護仙宗,鑽研寒冰之道,卻從未遇到過如此詭異而恐怖的本源衝突!這已非人力所能挽回!
就在這千鈞一發、連時間都仿佛被那毀滅性能量扭曲的窒息時刻——
“嘖,吵死了。”
一個慵懶沙啞、帶著毫不掩飾嫌棄與不耐煩的女聲,如同投入沸騰油鍋的一塊冰,清晰地穿透了曦兒痛苦的嘶鳴與能量爆發的轟鳴,響徹在冰魄祭壇之中。
寒玉子渾身猛地一震,霍然抬頭!
隻見祭壇入口處,那厚重的寒玉大門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滑開。一道赤紅如火的身影,正斜倚在門框上。
依舊是那身利落的赤紅勁裝,墨色長發隨意披散,襯得那張野性絕美的臉龐越發白皙。她一隻流轉著妖異赤芒的瞳孔懶洋洋地掃過祭壇內一片狼藉的景象,最終落在寒玉平台上那具瀕臨爆發的“人形災難”上,紅潤的唇角撇了撇,仿佛看到了一件極其麻煩又礙眼的物事。
是赤煉!她去而複返!
“赤…赤煉前輩!” 寒玉子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聲音因激動而嘶啞,“前輩!您來得正好!這孩子她…”
“看見了。” 赤煉打斷他,語氣淡漠,她邁開腳步,不緊不慢地走向寒玉平台。所過之處,那些躁動爆發的冰寒氣浪與焚天熱流,如同遇到無形的屏障,紛紛退避消散,無法靠近她周身三尺之地。她甚至還有閑心伸出白皙的手指,淩空點了點曦兒胸前那布滿裂痕的冰魄封印,眉頭微蹙:“弄得這麽亂七八糟,寒玉子,你這幾千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寒玉子老臉一紅,卻不敢有絲毫反駁,隻能急切道:“前輩!非是晚輩無能,實是這冰火本源衝突已非…”
“閉嘴,一邊待著去。” 赤煉再次不耐地打斷他,目光卻始終鎖定在曦兒身上,那隻妖異的赤瞳深處,冰冷淡漠之下,似乎有一絲極其複雜的、難以言喻的光芒一閃而逝。像是透過這瀕臨毀滅的少女,看到了某些塵封萬載的、同樣熾烈而痛苦的影子。
她走到平台邊,微微俯身,仔細打量著曦兒痛苦扭曲的小臉,以及胸前那慘烈無比的冰火戰場。鼻尖輕輕抽動了一下,仿佛在嗅著什麽。
“冰魄耗盡,焚天失控…還摻了一股子討厭的死氣怨念…” 她喃喃自語,隨即嗤笑一聲,“小麻煩精,走到哪兒炸到哪兒,真是不讓人省心。”
話音未落,她忽然伸出右手。那手指修長白皙,指尖卻驟然騰起一簇——赤紅如血、妖異絕倫的火焰!
這火焰並非曦兒體內那煌煌赫赫、焚盡八荒的焚天神炎,也非世間任何一種已知的異火。它更加內斂,更加深邃,顏色是那種仿佛凝聚了無數鮮血與業障的暗紅,火焰跳動間,不見熾熱,反而散發出一種焚燒萬物、淨化一切的絕對意誌!火焰核心,隱約可見一朵含苞待放的赤色紅蓮虛影,緩緩旋轉,散發出令人神魂悸動的恐怖威壓!
“前輩!不可!” 寒玉子見狀大驚失色,“曦兒小友體內火勢已失控,再添異火,無異於火上澆油!”
赤煉卻恍若未聞。她那隻妖異的赤瞳中血芒大盛,指尖那簇赤蓮妖火如同擁有生命般,緩緩落下,目標——正是曦兒胸前那布滿裂痕、即將崩潰的冰魄封印核心!
“油?” 赤煉嘴角勾起一抹邪氣凜然的弧度,眼神卻冰冷如刀,“本座今日,偏要在這油鍋裏——炸出一條生路!”
嗤——!!!
赤蓮妖火精準無比地點在了冰魄封印最核心的那道裂痕之上!
預料中驚天動地的爆炸並未發生。
那簇看似微弱的赤蓮妖火,在接觸封印裂痕的瞬間,竟如同最貪婪的獵食者,猛地鑽了進去!它不是引爆,而是——焚燒!
焚燒那侵入曦兒經脈、加劇衝突的、來自葬骨荒原的死氣與怨念! 焚燒那因無根無源而即將崩潰、反而成為負擔的、殘存的冰魄封印結構! 甚至…開始焚燒那失控暴走、試圖毀滅一切的焚天血焰!
“呃啊啊啊——!!!” 曦兒發出了比之前更加淒厲痛苦的慘叫!身體猛地弓起,如同被投入了煉獄熔爐!皮膚表麵,冰藍色的紋路與金紅色的火焰瞬間被一種更深沉的暗紅覆蓋!無數細密的、如同血絲般的赤紅火焰從她毛孔中滲出,瘋狂灼燒著她的身體,也灼燒著她體內一切“雜質”!
這過程,比冰火衝突本身更加痛苦百倍!仿佛要將她的血肉、經脈、骨骼、乃至靈魂都徹底焚化、提純!
“曦兒姐姐!” 小槿發出絕望的哭喊。
寒玉子看得目眥欲裂,卻不敢上前半步!他能感覺到,那赤紅火焰中蘊含的意誌太過霸道,太過恐怖,遠超他的理解!
赤煉的神情卻依舊冰冷,甚至帶著一絲殘酷的專注。她指尖穩穩地點在曦兒胸口,赤蓮妖火源源不斷地注入,精準地操控著焚燒的過程。
“痛?這就受不了了?” 她冰冷的聲音在曦兒的慘叫聲中顯得格外清晰,如同魔神的低語,“你爹當年燃燒神魄,可比這痛多了!你娘散去神魂,守護你這點微末本源時,可曾喊過一聲痛?!”
“想死?容易得很!放棄抵抗,瞬間就能化為飛灰,一了百了!” “想活?”她赤紅的瞳孔猛地鎖死曦兒渙散的眼眸,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就給老娘撐住了!用你的恨!你的怒!你的不甘!把你爹娘給你的這條命——扛起來!”
“用這焚身之火,燒盡汙濁,煉出你的——赤蓮焚天心!”
曦兒渙散的瞳孔猛地一縮!爹娘…燃燒神魄…散去神魂…
一股源自血脈最深處的、不甘就此湮滅的滔天怒焰,混合著對父母無盡的思念與痛楚,如同被徹底點燃的火山,轟然爆發!
“啊——!!!” 她不再是被動承受痛苦,而是發出一聲泣血般的、充滿了毀滅與新生欲望的長嘯!
體內那肆虐的赤蓮妖火仿佛感受到了這股意誌,焚燒得更加猛烈!所有的死氣、怨念、殘破的冰封結構,乃至那些狂暴失控的焚天血焰,都在這一刻,被這更加霸道、更加純粹的赤蓮妖火強行吞噬、煉化、提純!
痛苦達到了極致,隨後,一種奇異的蛻變開始發生!
那被煉化的、精純了無數倍的金紅焚天之力,不再狂暴,反而變得無比溫順,如同百川歸海,緩緩流向她的心髒!而那赤蓮妖火,在完成淨化使命後,並未消散,而是化作無數道細密的、蘊含著無上淨化意誌的赤紅神紋,烙印在那顆被重塑的、劇烈跳動的心髒之上!
一顆通體赤紅、晶瑩剔透、如同紅玉雕琢、表麵盛開著一朵栩栩如生的赤蓮圖騰、燃燒著純淨焚天火焰的——赤蓮焚天心,在曦兒的胸腔之內,涅盤重生!
咚! 咚! 咚!
強健而有力的心跳聲,如同戰鼓,轟然響徹祭壇!
隨著這顆心髒的每一次搏動,一股精純、磅礴、帶著淨化萬物、焚盡濁世意誌的赤紅能量,如同新生的血液,瞬間湧遍曦兒的四肢百骸!
所過之處,破碎的經脈被強行接續、加固!枯萎的髒腑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萎靡的神魂被溫暖的力量滋養、修複!
她體表那些赤紅的火焰漸漸收斂、融入體內。皮膚變得白皙紅潤,再無半分冰裂與火痕。一頭散落的發絲無風自動,發梢竟隱隱染上了一抹灼熱的暗紅!
胸前那破碎的冰魄封印徹底消失,隻留下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赤蓮印記,微微閃爍著溫潤的光澤。一直沉寂的“玄冰淚”安靜地懸浮在赤蓮印記下方,表麵的冰藍光華雖然黯淡,卻不再與那股新生的赤蓮之力衝突,反而隱隱有種相輔相成的平衡感。
劇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充滿力量的通透感!
曦兒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熔金的眼瞳,此刻深邃如同蘊藏著兩輪燃燒的烈日,眼底深處,卻沉澱著一絲曆經焚身之苦後的冰冷與沉靜。赤紅的光芒在她瞳孔中流轉,最終緩緩內斂。
她坐起身,有些茫然地抬起手,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甚至更加瑩潤的手掌,感受著胸腔內那顆強有力跳動著的、散發出無盡生機與淨化之力的赤蓮之心。
“這…這是…”
赤煉收回手指,指尖的赤蓮妖火悄然熄滅。她看著曦兒,妖異的赤瞳中那絲複雜的神色早已消失,又恢複了那副慵懶嫌棄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個施展驚天手段、幾乎將曦兒從鬼門關煉回來的不是她。
“總算沒浪費老娘的火種。” 她拍了拍手,仿佛撣去什麽灰塵,轉身就朝外走去,“小麻煩精,記住了,這條命現在是老娘給你煉回來的,沒我允許,不準再隨便弄丟。聽著就煩。”
聲音還在祭壇中回蕩,那抹赤紅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門口,來得突兀,去得瀟灑。
寒玉子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心神震撼無以複加!以焚滅火,淨濁存清,涅盤重生,鑄就赤蓮之心!這是何等逆天的手段!何等恐怖的修為!這位赤煉前輩…究竟…
曦兒怔怔地看著赤煉消失的方向,手下意識地撫上胸口那朵溫熱的赤蓮印記。那裏,不再有衝突,不再有痛苦,隻有一種磅礴而溫暖的力量,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與她血脈相連的、霸道卻熟悉的…羈絆。
“赤蓮…焚天…” 她喃喃自語,熔金的眼瞳中,倒映著玄冰寒髓的幽藍光輝,也倒映著那顆在她體內靜靜燃燒的、淨化一切濁世的——赤蓮之心。
劫後餘生,前路仿佛被這赤蓮之火,照亮了一絲新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