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血契反噬噬神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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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峽深處的風,似乎比外界更加凜冽,帶著一種穿透骨髓的陰寒,嗚咽著掠過嶙峋的冰壁。曦兒攙扶著依舊虛弱的月光靈鹿,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愈發崎嶇難行的冰穀之中。身後,铩族長帶領著殘存的族人,正艱難地清理戰場,掩埋同伴,準備著迫在眉睫的遷徙。那場短暫的、卻足夠驚心動魄的衝突,如同在緊繃的弓弦上又施加了一分力,讓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壓抑與悲愴。
    白鹿的步伐很慢,每一次蹄瓣落下都帶著隱忍的顫抖。冥玨那蘊含玄冥寒毒的箭矢造成的傷害遠比看上去更嚴重,陰寒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不斷侵蝕著它純淨的靈體本源。曦兒渡入的赤蓮之力雖能暫緩傷勢,卻難以根除。
    “堅持住,就快到了。” 曦兒低聲安撫,根據白鹿意識中傳來的模糊指引,她們正走向冰穀一側一道極其隱蔽的冰縫。那冰縫被巨大的、常年不化的冰掛遮掩,若非靈鹿指引,絕難發現。
    就在她們即將踏入冰縫的陰影時,曦兒腳步猛地一頓,霍然回頭!
    隻見遠處,那剛剛服下丹藥、勉強穩住傷勢的玄冥殿少主冥玨,竟掙紮著盤膝坐起。他臉色慘白如紙,嘴角還掛著血沫,但那雙細長的眼睛裏,卻燃燒著近乎瘋狂的怨毒與不甘!他死死盯著曦兒和白鹿即將消失的背影,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噗!” 一口精血混合著本命元氣,狠狠噴在他身前那張烏黑的長弓之上!
    那長弓沾染精血,頓時烏光大盛,弓身之上浮現出無數扭曲蠕動的暗紅色符文,散發出極其邪惡汙穢的氣息!
    “以吾之血…燃汝之魂…咒縛…永世…不休!” 冥玨的聲音嘶啞扭曲,充滿了最惡毒的詛咒意味。他雙手顫抖著,以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強行拉開弓弦!弓弦之上,並無實體箭矢,而是凝聚出了一支完全由他精血、元氣、以及滔天怨念構成的——暗血咒矢!
    這咒矢一出,整個冰穀的溫度仿佛又驟降了幾分,連風聲都變得淒厲起來!裘老道和鐵屠見狀,臉色同時大變!
    “少主不可!血咒反噬…” 裘老道驚駭欲絕,想要阻止。
    “閉嘴!” 冥玨厲聲打斷,眼中隻有瘋狂的毀滅欲,“本公子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一起…下地獄吧!”
    他猛地鬆開了弓弦!
    那支暗血咒矢無聲無息地離弦而出,它並非射向曦兒或白鹿的身體,而是如同一道扭曲的陰影,瞬間穿透空間,無視了距離,直接沒入了跑在最後麵、傷勢最終、氣息也最微弱的白鹿體內!
    “呦——!!!”
    白鹿發出一聲淒厲至極、充滿了無法形容痛苦的悲鳴!整個身體猛地僵直,然後劇烈地抽搐起來!它雪白的皮毛之下,肉眼可見地浮現出無數道暗紅色的、如同血管爆裂般的恐怖咒文!這些咒文瘋狂地吞噬著它的生機,並向它的靈魂核心纏繞而去!
    更可怕的是,曦兒因為一直攙扶著白鹿,手掌與它的皮毛緊密接觸,在那咒矢沒入的瞬間,一股極其陰毒、汙穢、充滿了冥玨怨念的詛咒之力,竟順著兩人接觸的地方,如同跗骨之蛆般,猛地反向侵蝕進了曦兒的體內!
    “呃啊!” 曦兒猝不及防,隻覺得一股冰寒刺骨、卻又帶著灼燒靈魂劇痛的邪惡力量,順著她的手臂經脈瘋狂衝向她的神魂識海!那感覺,比玄冥寒毒更加可怕,直擊靈魂本源!
    這詛咒…並非單純的攻擊,更像是一種惡毒的契約反噬!冥玨以自己的精血魂魄為引,發出的是一種同歸於盡般的詛咒,要將目標拖入永恒的折磨,而任何與目標有密切接觸、尤其是能量交互的存在,都會被這詛咒視為一體,共同承受反噬!
    曦兒與白鹿,此刻因為療傷而產生的能量連接,成為了詛咒蔓延的橋梁!
    “恩人!” 遠處的铩族長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目眥欲裂,想要衝過來,卻被鐵屠拚死攔住!裘老道也趁機再次催動羅盤,布下層層冰障,阻止任何人靠近!
    曦兒根本無暇他顧!
    那詛咒之力如同決堤的洪流,瘋狂衝擊著她的識海!無數惡毒的、充滿了冥玨怨念的幻象在她腦中炸開——冰冷的嘲諷、貪婪的注視、殺戮的欲望…它們瘋狂地撕扯著她的意誌,汙染著她的神魂,更要命的是,這股外來的邪惡詛咒,與她體內剛剛平複下去的冰火本源,發生了最劇烈的衝突!
    赤蓮之火感受到汙穢,本能地爆發,試圖焚毀詛咒! 冰魄之力感受到侵蝕,自主地凝聚,試圖凍結詛咒! 而詛咒之力,則瘋狂地汙染火焰,腐蝕寒冰!
    三方力量以她的身體和神魂為戰場,展開了慘烈無比的絞殺!
    “噗——!” 曦兒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這血液竟呈現出詭異的黑紅交織之色,落在地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她的臉色瞬間灰敗下去,皮膚表麵時而浮現暗紅咒文,時而凝結幽藍冰霜,時而又迸裂出赤紅火痕!
    比之前任何一次傷勢都要嚴重!這是直接作用於神魂本源的侵蝕與反噬!
    而她身旁的白鹿,情況更加糟糕!它本就虛弱,此刻被血咒直接命中,哀鳴聲越來越微弱,龐大的生機如同開閘洪水般被咒文吞噬,清澈的鹿眼逐漸變得黯淡、渾濁,充滿了痛苦與絕望,眼看就要被徹底咒殺!
    不能死!它不能死!自己也不能在這裏倒下!
    曦兒的意識在劇烈的痛苦中瘋狂掙紮!她猛地意識到,這詛咒是因能量連接而反噬,或許…
    一個極其冒險、近乎瘋狂的念頭劃過腦海!
    她非但沒有嚐試切斷與白鹿的能量連接,反而猛地將其加強到極致!
    她將侵入自己體內的詛咒之力,不再試圖強行逼出或消滅,而是以自身堅韌的神魂為容器,以剛剛淬煉過的堅定道心為壁壘,強行容納、引導!
    同時,她將自己精純的、蘊含著生機的赤蓮之力,毫無保留地、更加洶湧地渡入白鹿體內,不是為了驅散詛咒——那已然來不及——而是為了護住它最後一點心脈靈光,吊住它最後一口氣!
    “以我之魂…暫承汝咒!” “以我之血…續汝殘靈!”
    一個模糊的、基於最原始生命共鳴與能量交換的、極其簡陋卻蘊含著一絲大道至簡意味的平等血契,在她這瘋狂的舉動下,竟被動地、倉促地形成了雛形!
    她要以自身更強的神魂和生命力,暫時分擔白鹿承受的大部分詛咒,為它爭取一線生機!
    轟——!!!
    如同將一座火山和一座冰獄同時塞入了識海!詛咒之力感受到了新的、更強大的宿主,瘋狂地湧向曦兒!冥玨那充滿怨毒的意誌如同億萬根毒針,狠狠刺穿著她的神魂!
    “啊——!!!” 曦兒發出了比白鹿更加淒厲的慘叫,身體劇烈地痙攣起來,七竅之中都滲出了黑紅色的血液!她的銀發無風狂舞,發梢瞬間變得枯槁!神魂如同被投入了煉獄油鍋,承受著難以想象的折磨!
    但她死死咬著牙,那雙熔金的眼瞳深處,燃燒著近乎偏執的瘋狂與絕不屈服的意誌!她將所有力量都用於守護識海最核心的一點靈光不滅,用於維持那脆弱的血契連接,用於將生機源源不斷地輸送給白鹿!
    她腳下的冰雪迅速融化、又被凍結、再被汙染成漆黑!周圍的空間都因為這股混亂而邪惡的力量波動微微扭曲!
    痛苦!極致痛苦!
    仿佛靈魂正在被一寸寸撕裂、腐蝕、吞噬!
    然而,在這非人的折磨中,她竟感到一絲詭異的“清醒”。那詛咒之力在瘋狂破壞的同時,也將冥玨修煉的某種陰毒功法的軌跡、以及其蘊含的怨念執念,強行烙印在了她的感知中。
    她“看”到了玄冥殿功法運轉的某些殘缺脈絡… “感受”到了冥玨內心深處對力量的病態貪婪與扭曲… 甚至…隱約觸摸到了一絲那詛咒核心中、屬於冥玨生命本源的…印記?
    這印記,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無比清晰,又無比脆弱。
    一個明悟,如同閃電般劈開劇痛的迷霧!
    這血咒是以冥玨自身精血魂魄為引,詛咒者與被詛咒者之間,通過這惡毒的法門,形成了一種單向的、卻也是雙向連接的通道!詛咒反噬噬魂,但同樣…也將其最本源的一點破綻,暴露在了被詛咒者的感知之下!
    雖然她無法利用這破綻反擊遠方的冥玨,但這感知本身,如同在最黑暗的絕境中,看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關於詛咒本身運行規律的“光”!
    或許…未來…
    但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更猛烈的痛苦浪潮淹沒!
    “呃…” 她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連同身旁氣息稍稍穩定了一絲卻依舊危在旦夕的白鹿一起,重重栽倒在地,陷入了徹底的昏迷。
    血契的反噬依舊在她體內肆虐,瘋狂噬咬著她的神魂與生機。
    冰縫之前,隻剩下兩具倒臥的、被黑紅咒文與冰火之力交織籠罩的身體,以及遠處铩族長絕望的怒吼和玄冥殿之人驚疑不定的目光。
    禍端並未結束,反而以另一種更殘酷的方式,深入了骨髓,纏上了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