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幾乎在城外戰鼓聲響起的刹那，鳳凰城頭的數十門火炮便是一齊發射，濃鬱的硝煙瞬間彌漫，刺鼻的火藥味也猛然傳入城頭將士們的鼻腔中。
    盡管視線模糊，眼眸酸澀不止，但曹文詔等將校此刻卻無心理會，隻是滿懷期待的朝著城外望去，希望眼前被給予厚望的火炮能夠再度"逞凶"。
    但讓他們有些失望的是，因為城外建奴早已掌握了城頭火炮射程落點的緣故，建奴軍陣僅有兩架"回回炮"被突如其來的彈片沙石炸毀，使得周圍的建奴倒在血泊之中，抱著自己的殘肢斷臂，慘叫不止...
    至於餘下的建奴們則是不為所動，手中兵刃早已出鞘的"督戰隊"們不斷催促著瞧上去似是工匠模樣的漢子，迎著撲麵而來的炮火，繼續組裝"回回炮"，並為其裝填彈藥。
    "將巨石滾木還有剩餘的金汁都準備出來！"
    "點燃狼煙！"
    望著城外悍不畏死的建奴，曹文詔毫不猶豫的朝著身旁的副將吩咐道，聲音中湧現了一抹死誌。
    這些建奴們果然是鐵了心，打算殊死一搏了。
    砰砰砰！
    說話間，城頭上訓練有素的炮手們便是完成了第二輪齊射，盡管炮手們在刻意調整炮口方向之後，成功炸毀了數架建奴的"回回炮"，但眼尖的曹變蛟卻是已然瞧見城外的建奴們已然裝填完畢，準備發射了。
    砰砰砰！
    在曹變蛟等將校驚恐的眼神中，城外猛然響起了巨石破空之聲，一團團仿佛遮天蔽日的黑影瞬間朝著城牆砸來。
    不過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這些呼嘯而至的巨石大多未及城牆，隻是砸在了被鮮血染紅的空地上，僅有零星幾塊碎石被濺到了城牆上，砸掉了幾塊牆皮。
    "保護將主！"
    見狀，全身上下籠罩在甲胄之中的劉肇基趕忙搶先一步將曹文詔護在身後，並且聲音急切的朝著正在擦拭炮管，試圖讓其冷卻的炮手們鼓舞道"別害怕，建奴的回回炮傷害不到咱們！"
    由兵部尚書畢懋康和天津巡撫李邦華籌建，天子專門自內帑撥款籌建的"軍器局"終究是在這一刻證明了價值，這些由"軍器局"生產組裝的火炮在射程威力以及穩定性等方麵遠勝於之前的"老古董"，導致城外的建奴們始終不敢向前推進，其手中的"回回炮"也難以發揮出想象中的作用。
    "兒郎們，建奴不過虛張聲勢，炸毀他們！"
    眼瞅著己方火炮在射程上擁有足夠的優勢，剛剛還有些絕望的參將曹文詔頓時眉開眼笑，仿佛看到了黎明來臨前的一絲曙光。
    隻要城牆堅固，哪怕城外建奴悍不畏死，他也有把握能夠與其糾纏一段時間。
    "遵令！"
    其實相比較如釋重負的將校們，躲在城垛後手忙腳亂的炮手們無疑更加興奮，就連調整炮口，裝填彈藥的動作都不由得自信了起來。
    在他們眼中，城外那些張牙舞爪的"回回炮"不再是揮舞著鐮刀的死神，隨時有可能收割他們的性命；這些笨重且射程有限的"回回炮"就像是一個活靶子，任由他們蹂躪。
    砰砰砰！
    又是一輪槍炮聲響起，城外建奴的慘叫聲似乎更加淒厲，隱約間還伴隨著刀劍劃破血肉的聲音，似是發生了"內訌"。
    ...
    ...
    "後退者死！"
    "都給本貝勒衝過去！"
    建奴城外，親自掠陣的二貝勒阿敏狀若瘋癲，不斷揮舞著手中的長刀，朝著周遭停滯不前的"降軍們"嘶吼道。
    他怎麽也沒有料到，這些被大汗寄予厚望的"回回炮"竟會如此不堪，射程遠遠趕不上官兵手中的火炮。
    "衝過去，衝過去！"
    隨同女真二貝勒阿敏壓陣的，還有鑲藍旗的甲喇額真們，這些雙眼通紅的女真將領手段無疑更加粗暴，手中早已出鞘的兵刃毫無猶豫的朝著身旁麵露遲疑之色的降軍們砍去，絲毫不在乎其生死。
    這些豬狗不如的漢人奴才，早在投降他們大金的那一日，其宿命便是在暗中注定。
    "兄弟們，衝過去！"
    "否則咱們都得死！"
    聞聽身後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躲在回回炮後，不知所措的降軍們終是自驚愕的狀態中醒轉過來，隨即便有人硬著頭皮，推動身前的回回炮，試圖縮短與鳳凰城之間的距離。
    官兵火炮笨重，他們隻需要趁著火炮裝填彈藥的間隙便可向前推進，並且從中覓得一絲生機；但若是繼續在原地不動，他們這些人都得死！
    身後的那些建奴，可是真真正正的殺人不眨眼。
    "拚了，拚了！"
    在生死麵前，本是巍然不動的降軍們竟重新煥發了高昂的鬥誌，在女真二貝勒阿敏欣慰的眼神中，不管不顧的朝著鳳凰城衝鋒。
    砰砰砰！
    隨著距離的縮短，劇烈的碰撞聲再度響起，但攜帶著巨石的"回回炮"卻不像剛才那般虛張聲勢，而是切切實實的取得了顯著的成果。
    在一片慘叫聲中，鳳凰城年久失修的城頭竟是猛然被砸開了一個缺口，原本充當炮手和弓弩手"屏障"的城垛已是不翼而飛，露出了後方光禿禿的磚牆。
    "做得好，做得好！"
    "繼續射擊！"
    見"回回炮"立威，女真二貝勒阿敏大喜過望，其身後的將校們也是忍不住振臂狂呼，望向鳳凰城的眼神中滿是瘋狂。
    依著眼下的攻勢來看，隻需半個時辰，他們大金便能令眼前城池坍塌，繼而複刻昔年"清河之戰"的奇跡。
    "官兵的城牆塌了！"
    其實無需阿敏吩咐，正在戰場中手忙腳亂搬運巨石的降軍們早就注意到了眼前鳳凰城的異樣，並且爆發了更加熾烈的戰意。
    他們這些人本就是早年投降大金的官兵，對於年久失修的鳳凰城早就有所耳聞，知曉這座遼南重鎮遠沒有表麵上瞧上去那般高不可攀。
    勝利的天平，已然在向他們大金傾斜了。
    ...
    ...
    天啟三年三月，女真老酋努爾哈赤兵臨鳳凰城。
    ＜＜酌中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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