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四十八年夏至，總社門前的胡楊菇交易集市熱得發燙。波斯商隊的駱駝隊載著鑲金的木箱駛入，領頭商人的纏頭布上繡著雙蛇交尾紋 —— 那是聚珍堂在西域的暗樁標記，卻被刻意掩蓋在波斯細密畫的花紋下。
    "我們願以十車琉璃換一車優等菌棒。" 波斯商人阿巴斯掀開箱蓋，琉璃瓶裏的藏紅花在陽光下流轉，卻掩不住箱底若隱若現的虎頭紋錦緞。虎娃注意到他的隨從始終盯著貨棧裏的石膏粉堆，袖口內側繡著極小的井字紋。
    林羽卻指著菌棚前的分級木牌："優等菌種需搭配《堿土改良手冊》，" 他抽出一本泛黃的竹簡，封麵上的山雀紋在陽光下泛著七彩光，"手冊每頁都浸過蟬蛻粉，對著月光可見 " 耕者有術 " 四字水印。"
    阿巴斯的手指剛觸到竹簡，王遠突然從實驗室衝出來："且慢！" 他舉著顯微鏡玻片，"商隊貨物裏的琉璃瓶底，有微量的金屬鈷 —— 這是未來實驗室用來標記基因改造菌的元素。"
    虎娃帶著學徒們搬出 ney 製成的鹽晶密封罐，罐體由西北鹽礦的天然結晶鑿成，內壁塗著胡楊菇黏液與蟬蛻粉的混合物："每個罐子都刻著十二社的暗紋，" 他敲了敲罐口的蠟封，"鹽晶吸潮，黏液防腐，菌種能存百日不腐。"
    阿巴斯的隨從趁亂調換菌種，卻被老刀的狼頭刀架住脖頸。虎娃打開被調換的陶罐，裏麵的菌棒已長出紫色絨毛 —— 正是木露珍變種的標誌。"你們看，" 他指著罐底的鹽晶，"真罐的鹽晶呈六邊形，假罐用的是碎鹽壓製。"
    王遠將《改良手冊》放在熒光燈下，蟬蛻粉中的甲殼素酶發出幽藍熒光，在竹簡上勾勒出完整的石膏改良流程圖："每本手冊的水印位置不同，" 他用銀針挑起一片竹簡纖維，"就像耕者的指紋，獨一無二。"
    阿巴斯的臉色驟變，他終於明白為何優等菌種必須搭配手冊 —— 真正的改良秘訣，藏在手冊紙漿裏的胡楊菇菌絲體中，隻有經蟬蛻粉激活，才能在鹽堿地發芽。
    深夜，王遠在商隊遺棄的木箱夾層裏發現金屬標簽，鏽蝕的表麵隱約可見 "p47" 字樣 —— 正是三年前在實驗室接觸過的基因改造項目編號。"他們在用現代合金工具開采石膏礦，" 他對著火塘分析，"這種含鈷的鋼釺，能鑿開千年未動的鹽岩。"
    林羽摸著標簽上的齒輪紋路，想起在慎思堂密室見過的機械圖紙："下次商隊再來，" 他在火塘裏點燃一片塗著石膏粉的菌絲體，"我們就給菌種加點 " 料"—— 讓接觸過現代工具的人，再也碰不得胡楊菇。"
    三日後，阿巴斯灰溜溜地離開總社，車轍裏留下幾枚斷齒的鋼釺。虎娃將其熔鑄成犁鏵，犁尖刻上了顯微鏡圖案："以後耕鹽堿地，就用這把 " 辨偽犁 "。"
    總社的賬房裏，林羽正在記錄新的交易規則："優等菌種換琉璃，次等菌種換戰馬，" 他望著窗外晾曬的鹽晶罐，"最珍貴的，永遠是讓土地重生的智慧。"
    王遠的實驗室裏，那枚金屬標簽正在顯微鏡下發出詭異的光。他忽然發現，標簽背麵刻著一串坐標 —— 與《天工秘錄》中記載的 "鹽脈靈泉" 位置完全吻合。"他們想打通時空裂隙，" 他對著門禁卡低語，"用現代技術吸幹西北的最後一滴淡水。"
    窗外，商隊的駝鈴聲漸漸消失在沙丘後，卻留下了更沉重的伏筆：當慎思堂的合金工具鑿開鹽岩的瞬間，地下深處的木露珍母體似乎被喚醒，在石膏礦脈中，一絲不易察覺的紫色，正順著地下水係，向胡楊菇的核心菌圃，緩緩蔓延。
    伏筆收束：半月後，西域傳來消息：某支商隊的駱駝突然發狂，啃食自己的駝峰。王遠在駱駝的胃裏發現了異常菌絲 —— 那是接觸過含鈷鋼釺的胡楊菇發生的基因變異。而在總社的菌種庫裏，林羽早已將計就計，在優等菌種中植入了 "鈷過敏基因"，任何用現代合金工具觸碰的人，都將觸發菌絲的自毀程序。這是耕者給時空竊火者的，最溫柔，卻也最致命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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