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鐵流西去·赤瘴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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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旗獵獵,蔽日遮天。大秦王畿,神策台。
    這並非凡俗世界的點兵校場。它是懸浮於九天罡風之中,由紫微垣核心逸散出的星辰本源強行鑄就的一片“蒼穹浮陸”。腳下是翻滾不息的、摻雜了濃鬱帝國氣運的金紫色雲海,頭頂是經過禦前欽天監大能法力反複過濾、澄澈得近乎虛假的青空。空氣裏彌漫著一股特殊的味道:數以萬計的龐大傳送法陣持續運轉後留下的刺鼻灼燒味、重裝裝甲單位泄露的狂暴靈能粒子的辛辣感,以及千億生靈匯聚一處、因過度壓抑與亢奮混雜而滋生的、濃稠得令人窒息的鋼鐵汗腥。
    浮陸核心,萬丈高台聳峙。通體由整塊自鴻蒙古海深處掘出的“玄玉星辰岩”雕琢,其堅硬超過等重星辰精華,表麵流淌著紫微帝力加持的、蘊含大秦龍興氣運的金光紋路。此刻,高台最頂端的“禦觀台”上,那麵懸垂的龍紋錦障緩緩向兩側滑開。沒有儀仗,沒有前導,一道身影靜靜浮現。
    大秦皇帝,尤映涵。
    他並未著朝服冠冕,隻一身玄色常服,樣式古樸得近乎簡陋。但就是這簡單的身影,甫一出現,便成了這片遼闊到不可思議的浮陸之上,無可置疑、無法忽視的絕對核心。無需刻意散發威壓,下方千億軍兵——無論是地方仆從軍的雜牌修士,還是拱衛核心的玄甲銳士——皆不約而同地渾身僵直,體內運轉的靈力、能量流、乃至心髒搏動、血液奔流,都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攫住,強行納入某個宏大而冰冷的韻律之中。絕對的寂靜瞬間降臨,唯餘億萬人壓抑到極致的、混合著恐懼與狂熱的心跳聲匯聚成一種沉悶的低頻嗡鳴,如無數麵巨大的皮鼓在遙遠的地獄深淵被同時擂響。
    尤映涵的目光平淡地掃過下方。他的視線並不銳利,甚至顯得有些空茫,仿佛穿透了眼前浩瀚的鐵甲洪流,落在某個更遙遠、更不可名狀的彼岸。但這掃視本身,便是一場無聲的、碾壓性的神諭審判。凡是被那目光掠過之地,無論多麽桀驁凶悍的邊軍統領,多麽心機深沉的修士大能,皆不由自主地垂首,膝蓋發軟,靈魂深處被烙上一種超越生死、超越理智的卑服印記。金仙?在這目光下也不過是強壯的螻蟻罷了。
    浮陸之上,軍列如同被天神以巨斧劈斬出的無盡溝壑,橫平豎直,無邊無際,一直蔓延到被龍氣金光和傳送法陣烈焰塗抹得模糊不清的遙遠地平線盡頭。
    近處,是帝國的刀鋒,真正的核心——中央禁軍“玄甲虎賁”。二百七十八億眾,黑壓壓一片,如同沉滯在這金光雲海中的一塊吞噬光線的、冰冷凝固的玄鐵大陸。
    他們身上的重裝玄甲“太初力士”型號,是玄米集團與天工部耗費無盡資源打造的戰爭神物。甲殼漆黑幽邃,表麵並非光滑,而是布滿了猙獰的、類似晶化巨獸外骨骼的幾何棱角與衝擊刺,在紫微帝光下折射出破碎扭曲的寒光。甲胄縫隙間,暗紅色的動力核心反應爐低沉轟鳴,散發出的高溫甚至扭曲了周圍的光線,每一次輕微的脈動都牽動四周金紫色的龍氣翻騰。肩部、背部,是粗壯的炮架基座,幽深的炮口如同通往黑洞的小徑,其內蘊蓄的能量足以讓初入金仙的修士也為之膽寒。陣列中高聳如林的巨型戰爭傀儡“旱魃”,更是如同金屬堆砌的山巒,猙獰的鏈鋸轟鳴著撕裂空氣的安寧。這是帝國傾瀉在血肉深淵之上最冰冷的鐵流精華。
    目光向外推進,色彩開始斑駁混亂。
    那是地方“精兵”,足足七千七百六十二億之眾。所謂的“州郡精銳”、“藩鎮強軍”,此刻在這神策浮陸上,更像是一堆勉強拚湊起來的人形碎塊,被強行塞進五顏六色的、質量參差不齊的製式甲胄中。
    北境“寒淵衛”的修士,麵色青紫,身上覆蓋著厚重但刻滿陳舊符文的骨片靈甲,許多符文中流淌的光芒已經黯淡,甚至破裂,散發出腐壞的陰冷;西疆“金帳狼騎”彪悍,但坐下那些被強行催生的狼形獸兵雙眼赤紅,口涎不斷滴落,顯然已經瀕臨晶化狂亂的邊緣;南疆瘴澤來的“玄蛇軍”,身上裝飾著斑斕羽毛和獸骨,濃烈的瘴氣與藥劑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頭暈的惡臭,掩蓋著皮膚下不自然的暗紅斑點和輕微蠕動;東海歸附的“滄浪部族”,臉上塗抹著詭異的靛藍戰紋,手中的武器多為骨質投矛和鑲嵌了劣質能源晶石的“雷火銃”,那粗糙的銃管上布滿了可疑的修補痕跡……
    絕大多數兵卒的麵孔都被頭盔遮蔽或陰影籠罩,唯有一種共同的麻木刻在他們的肢體上。長途的、粗暴的傳送已經榨幹了他們的活力,長期的征調劫掠又耗盡了他們的精血。在這巍峨帝座之前,在核心禁軍那冷硬金屬光輝和磅礴力量的籠罩下,所有來自蠻荒的悍勇都化作了僵硬的沉默和深藏的恐懼。骨瘦如柴與筋肉虯結詭異並存,晶化的指爪從破損的護腕中探出,汙穢油膩的布條纏繞著流膿的傷口,空洞的眼神裏是對未來徹底盲目的未知。他們擁擠著,如同遷徙的、即將奔向屠宰場的蟲群,巨大的數量隻帶來令人窒息的龐大混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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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之上,尤映涵的目光似乎沒有在任何個體上停留,仿佛這些匯聚了帝國最後一絲戰爭潛力的億萬生靈,不過是棋盤上模糊的背景色塊。
    他開口了。
    聲音並不宏大,但異常清晰,仿佛直接在每一個人的耳膜深處、神魂核心響起。沒有使用任何擴音法器,僅僅是帝者的意誌透過這無垠的空間規則傳遞。
    “西涼不臣。”
    四個字,字字重逾星辰。如同四道冰冷堅固的鐵律鎖鏈,瞬間貫穿了浮陸億萬生靈的意識。
    “魔孽竊據,玷汙神土。”
    言語間,一幅巨大的、帶著帝國玄米集團科技烙印的法力光幕在軍陣前緩緩展開。其上展現的“西涼”景象,卻是烈日灼燒下大片龜裂的、毫無生氣的褐色山巒,間或點綴著幾處被放大的、殘破的石堡遺跡,幾具形態模糊、被特意處理得如同野獸屍骸的枯骨,幾處汙濁的冒著黑氣的水塘。沒有敵人,沒有城市,隻有一片單調而貧瘠的死寂荒漠。畫麵邊緣,甚至能看到玄米勘探集團的黃色三角標識在遠處沙丘上閃爍,幾個穿著密封防護服的“勘探員”正在小心地向下挖掘。
    “大秦有犁庭掃穴之責。” 尤映涵的聲音依舊平淡,沒有高昂的調門,沒有煽情的蠱惑。但那股基於絕對力量與不容置疑的意誌,如同碾碎卵石的無形重山,沉沉壓在每一個士卒的頭頂和心頭。
    “大軍開拔。”
    “屠絕不臣,犁其城,碎其骨。”
    “功成,蔭妻子,封萬戶。”
    指令清晰,冷酷。沒有慷慨激昂的戰前動員,沒有鼓舞士氣的豪言壯語。隻有赤裸裸的命令和赤裸裸的報償。就像吩咐一群苦力去清理一片無價值的廢土。
    “萬歲!”中央玄甲虎賁爆發出整齊劃一的、金屬摩擦般雄渾冰冷的嘶吼,如同千萬把重錘同時敲擊在鋼鐵上。
    “萬歲……”地方州郡的龐大兵潮反應則遲滯混亂得多,匯成一片低沉的、模糊的、帶著巨大雜音的聲浪海洋。恐懼與貪婪在這聲浪下攪動,發酵成一種怪異的、遲鈍的躁動。西涼是什麽樣子?真的隻有荒漠枯骨嗎?屠城碎骨聽起來……聽起來會是什麽樣子?但“蔭妻子、封萬戶”這幾個字,如同淬毒的蜜糖,狠狠刺進那些早已被榨幹了所有希望的兵油子和底層修士的靈魂裏,短暫地點燃了一簇微弱卻扭曲的火焰。
    尤映涵的目光似乎從未移動。他隻是平靜地抬起右手,朝著那西麵灰暗光幕中展現的無盡荒漠方向,輕輕一揮——
    沒有光芒萬丈,沒有戰鼓雷鳴。隻有整個浮陸上下十萬個龐大到撕裂空間的巨型傳送法陣核心,在同一瞬間由低沉的嗡鳴轉為一種刺耳的、仿佛能直接撕碎人腦的尖銳爆鳴!法陣中逸散出的能量狂流不再溫順地轉化為金光雲海,而是狂暴地噴射著熾白色的電漿流束,如同開天辟地的雷火巨蟒瘋狂鞭撻著虛空!神策浮陸周圍那浩渺如海的金紫色雲團瞬間劇烈翻滾、沸騰,被粗暴地撕扯、壓縮,然後形成足以吞沒星體的能量風暴渦流!
    嗡——!!!!!
    無形的空間風暴驟然降臨!視線內的一切景物——威嚴的高台、冰冷的玄甲陣列、混亂斑駁的地方兵團、乃至遠處的模糊地平線——在瞬間被瘋狂拉長、扭曲、撕裂!所有的色彩融合成混沌破碎的萬花筒!震耳欲聾的真空撕裂聲和法力過載的尖嘯混合,不再是耳朵能聽到,而是直接錘擊在每一個生靈的顱骨深處、內髒深處!修為稍弱的地方兵卒,甚至在強行傳送啟動的瞬間就身體扭曲、眼球暴突、七竅無聲地迸裂出鮮血和靈能光霧,如同一尊瞬間布滿裂紋的劣質陶俑!
    巨量的士兵如同被倒灌入無盡幽暗管道的水銀,無可抗拒地向著那個法力光幕所指示的、荒涼貧瘠的“西涼”方向強行灌注!
    傳送的時空亂流如同千萬根冰冷沾滿穢物的舌頭,舔舐著每個被卷入者的身體和靈魂。巨大的拉扯力幾乎要將人從內到外撕裂,靈智被揉捏成混亂的漿糊,時間感與方位感蕩然無存,隻剩下純粹、原始的物理上的摧殘和極致的迷失。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永恒。
    天旋地轉猛地停頓。
    刺眼的、不含任何生命氣息的光線猛然紮進瞳孔。
    撲通!撲通!撲通!
    如同無窮無盡的口袋被倒空,數不清的人體從混亂的傳送立場中跌落下來,狠狠地砸在堅實的地麵上。
    熱浪裹挾著粗糙堅硬的砂礫,如同無數根燒紅的細針紮在裸露的皮膚上。喉嚨瞬間幹得如同被塞滿滾燙的灰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的痛楚。腳下的地麵是龜裂的、遍布鋒銳棱角的黑色砂石,泛著一種不自然的金屬幽光,反射著毒辣陽光的熱量。
    這裏就是……西涼?那法力光幕裏貧瘠空曠的荒漠?
    黃石巨淵。
    眼前並非平坦的沙漠。它更像一片被遠古巨神狂暴地撕碎、然後又胡亂拚湊起來的大地疤痕。無數道深不見底的、寬度可達數十裏甚至上百裏的巨大地裂深淵,縱橫交錯,犬牙呲互地將大地切割得支離破碎。深淵兩側是高聳陡峭、高達千丈的黃色砂岩峭壁,如同被曬幹的巨人骨骼,寸草不生,在熾白的陽光下蒸騰著扭曲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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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複雜的氣味:混合了硫化物的刺鼻臭氣、某種異常濃重的鐵鏽腥甜,以及一種更深層、更惡毒的、類似血肉深層腐朽後滲入石縫又被烈日蒸餾出來的、難以言喻的膩甜屍臭。
    跌跌撞撞、嘔吐不止、呻吟哭嚎……龐大的兵潮像一鍋被潑在滾燙鐵板上的腐肉,癱倒在這片巨大裂穀地表的邊緣,散發著混亂、驚恐和絕望的氣息。
    就在這片混亂的邊緣地帶,一群穿著各種破爛地方甲胄的兵卒擠在一道巨大地裂峽穀相對平緩的背陰處,躲避著正午直射的毒陽。灰塵和汗臭彌漫。
    “娘誒……比俺們漠北的‘啃骨灘’還邪性!”一個皮膚黝黑、臉上帶著常年風霜刻痕和凍瘡疤痕的漢子往龜裂的沙地上啐了口粘稠的唾沫,腥黃的痰液在滾燙的石板上瞬間滋滋作響,騰起一小縷帶著惡臭的白煙。他的甲胄是北疆的式樣,由一種名為“寒鐵”的金屬薄片和厚實的、浸染過腥臭獸油的犛牛皮革拚接而成,護肩早已鏽蝕變形成一團爛鐵疙瘩,散發出濃烈的汗酸和油脂腐敗的味道。他摘下那個蒙著一層黃蒙蒙沙塵的頭盔,露出滿是瘡疤的腦袋,貪婪地灌著皮囊裏渾濁發綠的苦鹽水。
    “漠北?”旁邊傳來一個嘶啞、枯朽得如同砂紙摩擦鏽鐵般的聲音,帶著一股完全不同於北方氣息的、潮濕陰冷的海腥與鐵鏽混合的怪異尾調。
    眾人轉頭,目光聚集在那個蹲坐在更深處岩壁影子裏的家夥身上。他縮得幾乎成團,極力躲避所有的光線。
    那是新來沒多久的兵,沒人清楚他具體是哪個州郡的。沒人願意靠近他。他身上那套破損的藤甲隱約能看出廣南沿海的式樣,但原本堅韌油亮的藤條早已被嚴重侵蝕,呈現出一種被燒灼又浸泡過的、焦黑黴爛的質感,很多地方被惡臭的、凝固的墨綠色粘稠物纏繞覆蓋。一條用爛布條勉強包裹的畸形手臂擱在膝蓋上,那布條已經被深褐色和墨綠色的汙漬層層滲透。最令人不適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渾濁發黃,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眼神深處凝固著一種純粹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屬於被追獵至絕境的野獸的瘋狂驚懼。他似乎無時無刻不在顫抖,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細碎而短促的骨節摩擦聲,如同生鏽的鐵鉤在空木箱裏攪動。
    此刻,他似乎被北方漢子那聲關於“啃骨灘”的抱怨刺激到了,猛地抬起頭,粘附在枯草般亂發上的黑色泥屑簌簌掉落。他那幹裂發黑、布滿汙垢和細小未愈合裂口的嘴唇神經質地抽搐了幾下,那雙死魚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北漠漢子,聲音更低了,帶著某種切齒的顫栗。
    “啃骨灘?嘿嘿……嘿嘿……”
    這笑聲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夜梟,讓周圍幾個靠著喘息的大頭兵都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啃的都是死人的骨,幹透了的骨,撿起來‘咯嘣’一聲就碎了……” 大頭兵的聲音裏透著一股極度壓抑的、扭曲的亢奮,“比……比那些……那些‘甜水’裏爬出來的東西……好…好好一百倍!”
    甜水?眾人麵麵相覷,對這個廣南州的怪異俚語感到不解。但沒人追問,隻是下意識地稍稍遠離那個角落裏散發出不祥氣息的身影,隻有一股更陰冷的不安,隨著他話語中那股深入骨髓的戰栗感悄然蔓延。
    “甜水?”有人忍不住,低聲嗤笑一聲,“你他娘的嚇糊塗了吧?”
    那蜷縮的身影猛地一顫,被包裹的畸臂似乎劇烈地抽動了一下,骨節摩擦的嘎吱聲令人牙酸。他那雙死魚眼死死盯住發出嗤笑的士兵,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拉動般的聲音。
    “甜水……”他再次強調,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甚至是從腐爛的喉嚨深處硬生生摳出來的,帶著粘稠的血腥和令人作嘔的甜膩氣。那聲音陡然拔高變調,幾乎成了尖嘯:
    “血啊!!是血!!”
    尖厲的聲音瞬間撕裂了這片短暫的靜謐。背陰處的所有士兵都一個激靈,汗毛倒豎,武器被猛然攥緊的聲音此起彼伏,無數道警惕驚疑的目光死死釘在那瘋子一樣的廣南兵身上,掃視著布滿裂穀的陰暗角落,仿佛那些龜裂石縫深處已經滲出腥紅的黏液。
    角落裏的陰影似乎變得更加黏稠了。大頭兵似乎根本沒在意那些投向自己如同利刺般的目光,他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囈語狀態,身體篩糠般抖動,汙穢的頭顱神經質地左右晃動,那雙渾濁瞳孔裏凝固的驚怖瘋狂彌漫開來。
    “……就是血!”他嘶吼著,聲音裏帶著哭腔與無盡的惡寒,“廣南……廣南州……現在…整個東邊……海水是甜的……下雨……雨點落在地上……滋滋地響……舔一下……甜的!甜的膩死人!!吸進去……肺裏麵……全是……是那種蜜糖一樣爛肉的甜香!!吸一口……就是一口爛透的屍油!!”
    周圍響起了劇烈的幹嘔和倒吸冷氣的聲音。幾個本就疲憊不堪的南疆兵臉色瞬間煞白,胃裏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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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水……紅的……”大頭兵的聲音又陡然低了下去,變成了更加瘮人的、仿佛來自亡者喉嚨的囈語,身體佝僂得更厲害,頭幾乎要埋進膝蓋間,“紅的像熬了幾百年的豬油……黏糊糊……船開不動……槳葉子都結了一層暗紅…暗紅的血痂!船幫子上麵……滋啦……滋啦……響著……像是什麽東西在舔!手指摸一下……滑膩膩……粘上一手……扯下來……像是壞了的爛桃子皮!黏得甩都甩不脫!”
    “別……別說了!”之前發出嗤笑的士兵此刻聲音裏都帶上了哭腔和無法抑製的恐懼,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仿佛要隔開這直刺骨髓的文字毒針。
    大頭兵猛地抬頭!那雙死魚眼瞬間瞪得巨大無比,布滿了撕裂般的血絲,瞳孔深處,似乎真的映射出某種難以名狀的、血浪滔天的恐怖倒影!
    “——來了!!!”
    他喉嚨裏爆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潮!!是那個紅潮!!紅瘴瘴!!”
    仿佛為了呼應他的淒厲嚎叫,也為了打破這份被絕望和汙染記憶充斥的死寂——
    嗡——轟——!!!
    極遠方,一聲沉悶到連腳下的堅硬岩層都為之顫栗的、無法形容的恐怖巨響猛然炸開!方向……神策浮陸核心中軍的位置!
    聲音過後,是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緊接著——
    嗷嗚——!!!!
    一聲淒厲狂暴、混合著極端痛苦與無邊暴虐的、絕不該屬於任何已知生物的恐怖獸嚎,刺穿了滾燙凝固的空氣,如同億萬根塗滿劇毒的鋼針,狠狠紮進此地每一個士兵的大腦深處、神魂核心!
    嚎叫聲並非來自前方西涼深處,而是……
    所有人,猛地扭頭!
    目光越過無數癱倒混亂的人影,刺過翻滾的熱浪,死死釘向那剛剛將他們傾瀉出來的、位於龐大兵陣核心的中央玄甲禁軍陣列方向!
    那裏的空間……似乎……在扭曲!
    金色龍氣與熾白傳送光暈尚未徹底散盡的區域,一片巨大的、如同墨滴入水般不斷擴散翻湧的、詭異無比的暗紅色霧氣……正從虛空的褶皺中……緩緩滲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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