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夔門烽火·沉淪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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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門烽火錄:沉淪帝國的鋼鐵殘夢
嘉陵江與長江在夔門撞出的滔天巨浪千年未息,今夜這怒吼的奔流之上,卻漂蕩著大秦帝國最後的威嚴。二百零三艘龐大的重慶水師戰艦,如同披掛著玄冥黑鐵的洪荒巨獸,在血月浸染的江麵上布開森嚴的雁翎大陣。旗艦“鎮嶽號”艦橋之上,金仙初期的水師提督趙莽巍然矗立。周身環繞著層層疊疊、金光流淌的護體金剛符篆,將他魁梧的身軀襯托得如同金鑄戰神。他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掃過兩岸懸崖峭壁間螻蟻般蠕動、衣衫襤褸的革命軍陣列,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冷笑。
“哼……一群天仙初期的泥腿子領著流民草寇,就想撼我大秦水師?”他聲音不高,卻蘊含著仙力,清晰地回蕩在艦隊旗艦主頻道上,如同悶雷碾過每個官兵的心頭,“炮手聽令!給老子瞄準那些不知死活的亂黨!兩輪齊射,送這些渣滓進江裏喂魚!”
他猛地揮下裹著金絲蟒皮手套的右手!同時,艦隊龐大的主炮陣列如同從沉睡中被喚醒的巨龍,炮身上鐫刻的複雜聚靈符文,由艦尾向艦首、從下到上,逐級被洶湧的能量點亮,幽藍色的光芒越來越盛,在玄冥鐵甲冰冷的寒光中交織流淌,如同星河墜落。空氣中彌漫起令人牙酸的巨大能量聚集聲,壓過了翻滾的江濤!這一刻,江水的怒吼、山崖的巍峨,仿佛都成了這龐然艦隊蓄勢屠戮的背景板。
蝕骨之殤:被貪婪蛀空的帝國鐵騎
“目標鎖定!充能完畢!預備——放!” 各艦炮長的嘶吼帶著金鐵交鳴般的穿透力。
然而,趙莽臉上勝券在握的獰笑瞬間凍結!
預期的毀滅之光並未如期撕裂兩岸山巒!在帝國旗艦指令響徹的刹那,整個雁翎陣的左翼如同被掐住了咽喉!
轟轟轟——
幾聲沉悶無力的氣爆夾雜著金屬刮擦的刺耳尖鳴響起!左翼整整十七艘次級戰列艦龐大的炮口,僅僅噴出幾縷嗆人的黑煙和零星火星,旋即徹底沉寂下去!甲板上一片混亂,炮手們赤紅著眼睛,用盡全身力氣瘋狂捶打主炮基座!透過半開的檢修口縫隙,可以清晰看到——那本該填充著昂貴淬火秘銀、用以傳導和穩定高能靈力的核心聚靈栓凹槽內,此刻竟被填滿了灰暗、廉價、雜質橫生的劣質晶礦渣!粗糙的礦石顆粒在高壓下碎裂崩散,堵死了所有靈能通路!
幾乎在同一時間,右翼艦隊爆發出淒厲的警報!龐大的彈藥自動運輸鏈在艙內發出歇斯底裏的摩擦和斷裂噪音!幾名負責彈藥供給的低階搬運兵連滾爬爬地衝進底層彈藥庫,用力撕開蓋在成堆木箱上的防水帆布——裏麵是標注著“乙字型震天雷——高危!嚴禁碰撞!”的嶄新印戳!然而撬開箱蓋,映入眼簾的卻不是冰冷光滑、蘊含著毀滅力量的球形彈體——而是一堆堆用河沙填充配重、粗製濫造、甚至還殘留著可疑黃色汙漬的——陶瓷夜壺!
“報——報告!!旗艦!‘鎮嶽號’主炮護盾核心……核心陣眼輸出異常!過載警告!!”旗艦內部,負責靈能護盾陣列的陣法師聲音帶著哭腔的尖叫撕裂了死寂的通訊回路。
趙莽心頭劇震,猛地撲向主控晶屏!隻見巨大護盾能量核心的立體模擬圖上,核心區域一片刺眼的赤紅!代表“幽冥魂珀”這個關鍵陣眼的節點位置正在瘋狂閃爍、能量流如同失控的怒龍般劇烈波動!艦橋的合金骨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瞬間明白了——幾個月前,禮部尚書周子美那個油滑的管家前來“查驗”軍械時,那塊替換入陣眼核心的、散發著柔和幽光的巨大“魂珀”……是徹頭徹尾的假貨!
“混——賬——!!!”趙莽的咆哮如同受傷的遠古凶獸,須發皆張,聲震艦橋!周身符籙金光爆閃,“負責軍需的狗賊何在?!都給老子滾出來!”
副官連滾帶爬地衝上來,臉色慘白如紙,雙手哆嗦著捧上一個被冷汗浸濕邊緣的光滑玉簡賬簿:“提督息怒!這是……這是半個月前清點存疑、壓……壓在賬底未敢呈報的……”他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音。
趙莽一把奪過玉簡,神識粗暴地侵入!瞬間,無數條刺目的、由血紅色數據構成的條目衝刷過他的識海:
軍備物資離奇流失核查匯總節選)
玄冥重甲複合內襯裝甲片 賬麵結餘:九十萬斤 實地清查:五十七萬斤 流失去向追蹤:成都府黑市晶械交易所“萬寶樓”上月出貨清單顯示大宗不明源玄冥甲片成交……
乙字型高爆震天雷 賬麵結餘:八千枚 彈藥庫實存:一千零三十一枚 流失疑雲:今年三月,“江左州水患賑災物資專列”特別押運清單中,報損銷毀“過期震天雷”七千箱每箱標量一枚),實際押運車隊被證實進入江州後神秘失蹤三日……
淬火秘銀錠軍用特供標準) 入庫記錄:三百標準箱 庫房實況:庫位三百,內裏俱空,唯存裝箱塵埃…… 實物流向:經內務府密探線報,上月禮部尚書周子美六十壽誕,賓客禮單有“淬火秘銀精雕壽星公一座”,據目測重逾兩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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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絕望,比夔門的江水更刺骨,瞬間從趙莽的腳底竄上腦門!十七艘本應提供火力支援的戰艦成了廢鐵,右翼的彈藥庫塞滿夜壺,旗艦護盾如同紙糊……戰艦數量的巨大缺口17艘戰損戰力),再加上可怕的彈藥儲備缺口超過35的實彈被掉包)——這些觸目驚心的窟窿,恰恰構成了一張無形的清單,一份被江州災民血淚染紅、最終遞到革命軍手中的——“完美軍火采購單”!
逆流之鋒:怒江騎射與破碎的鎮嶽
就在帝國水師被自身腐敗導致的癱瘓和混亂吞噬之時,上遊浩蕩的江流中,悄無聲息地滑出二十餘艘懸掛著巨大玄色船帆的運輸“商船”。帆麵上,玄米集團那象征著財富與權力的、交叉纏繞的晶礦與藤蔓徽記在血月光下隱隱泛光。龐大的船隊在江流中穩如泰山,吃水線深得驚人。領頭的巨艉艏樓上,水師了望哨的法器鏡片反射出戒備的光芒。
“提督!上遊船隊!是玄米集團的外運商船!”了望官的聲音有些急促。
趙莽僅用餘光掃了一眼,陰鷙的目光依舊死死盯著兩岸:“哼,發這種國難財的蛀蟲……管他是不是走私晶礦!檢查無誤就放行,別礙眼!”巨大的玄米徽記,在大秦官商勾結的深水裏,本身就是一張通行金符。旗艦旗語打出:準許通行,保持距離。
船隊順流而下,如同溫順的羊群,緩緩穿過水師嚴陣以待的龐大艦隊邊緣。最近的距離,甚至隻有區區百米!甲板上那些穿著玄米號衣、看似搬運工的身影……
異變陡生!
就在幾艘商船與旗艦“鎮嶽號”近乎平行的瞬間——
砰砰砰砰——!
無數聲帆布被劇烈撕扯的爆裂聲同時炸響!二十艘“商船”的厚重偽裝帆布被內部迸發的力量瞬間撕得粉碎!露出下麵閃耀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線條剛硬的流線型艦體!側舷處,那些被刻意用巨大黑油塗抹掩蓋的、屬於重慶水師退役艦隻的鑄造編號若隱若現,顯然經過了暴力銼改!
更令人心驚膽裂的是,每一艘“商船”的巨大貨艙蓋板在震耳欲聾的金屬摩擦聲中向上方轟然彈開!一道道身影腳踏飛行符籙,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天而起!為首之人赫然正是青衫獵獵的孟靖軒!他們肩頭扛著的,正是趙莽軍備清單裏神秘失蹤的“乙字型高爆震天雷”的專用旋轉投射器!發射器上斑駁的“重慶督造司·甲申款”銘文在月光下刺眼無比!
“目標——旗艦‘鎮嶽號’右舷!放!!!”孟靖軒的聲音清越如龍吟,響徹江麵!他手中緊握的《資本論》不知何時已翻至扉頁,那幾行蒼勁有力的注解仿佛化作了無形的戰旗。
隨著這聲令下,以十七艘“商船”偽裝的革命軍炮艦瞬間如臂使指般完成了轉向機動!艦首炮管林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組成了一個無比鋒銳、充滿了決死衝刺味道的“三才錐形突擊陣”!這正是孟靖軒在《資本論》空白處親手勾勒、模擬推演過無數次的絕殺戰術!
“開火!!!”命令層層傳達!
不是帝國艦隊那種覆蓋式的洗地炮擊!
是精準到恐怖的齊射!十七道由失蹤震天雷劃出的熾熱死亡尾跡,在幽暗的夜空中匯聚成一股致命的洪流,帶著破空的尖嘯,無視了戰陣外圍零散的反擊炮火,沒有絲毫猶豫和偏差,如同一把淬火的尖錐,狠狠捅向“鎮嶽號”最為脆弱的右舷甲板以下!
趙莽在船體劇烈震蕩的刹那才猛地反應過來!那不是水師標準戰術!“保護罩!核心全功率!快——”他目眥欲裂的嘶吼被淹沒在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
轟轟轟——!!!!
毀天滅地的衝擊波猛烈撞擊在艦體右舷!那號稱能硬抗金仙巔峰全力一擊的“鎮嶽號”靈能防護罩,在接觸到火力集群的瞬間劇烈地波動、變形!僅僅支撐了半秒鍾!
刺啦——!如同最上等的絲綢被暴力撕開!護罩三個核心陣點位置的光芒如同碎裂的燈泡般炸開!填充其中的、散發著廉價光澤的“幽冥魂珀”被震得粉碎成細膩的粉末!失去了防護罩的隔絕,致命的衝擊力和雷火碎片,狠狠地砸在了裸露的右舷裝甲帶上!
木屑混合著破碎的鐵片如同風暴般激射而出!趙莽眼睜睜看著六塊巨大厚實的“玄冥重甲”如同朽爛的樹皮被輕易掀起、飛向夜空!暴露在火光與爆炸下的,根本不是鋼鐵龍骨——而是早已被蟲蛀得千瘡百孔、散發著腐敗黴爛氣息的巨大楠木骨架!同時,數十道背著巨大包裹的身影從爆炸的硝煙中如鬼魅般貼上了“鎮嶽號”龐大的艦體!他們毫不猶豫地將懷中閃爍著不穩定光芒、烙印著“玄米礦業”標簽的劣質晶髓源炸彈狠狠拍在艦身上早已被江水和時間嚴重鏽蝕的關鍵排水閥門蓋板上!
轟隆!
更加沉悶卻又深入內部的爆炸在艦體水線以下響起!巨大的破口瞬間誕生,渾濁的長江之水發出貪婪的嘶鳴,瘋狂地倒灌而入!帝國旗艦的心髒部分被狠狠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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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鬼影般的“敢死隊”剛剛被水流衝走,孟靖軒冰冷的第二道命令又如刀鋒般擲下:“主炮陣列!第二輪齊射!目標艦橋!誅殺趙莽——為江州父老血祭——!”
殘存的帝國水師徹底慌了神!各艦慌忙組織反擊,火力如同沒頭蒼蠅般潑灑出去。然而,比主炮故障更徹底的癱瘓開始了:
散射的雷火爆彈命中率低得令人發指,十中一二!原因?瞄準陣盤核心的靈玉透鏡上布滿了惡心的黏稠蟲巢和蛀洞——維修司庫承認挪用了養護費用去填補賭債的虧空!
倉促升起的能量符籙攔截網如同春日融雪般迅速消融、化作青煙——那被塞入符籙陣列匣內充當符籙填充物的,赫然是一疊疊邊緣粗糙、印著“冥國銀行·萬億通寶”的黃色冥紙!
更致命的是動力艙的連鎖崩潰!刺耳的金屬扭曲斷裂聲中,數十處粗製濫造的冷卻密封環在過載壓力下如同爆裂的水管,噴出滾燙漆黑的潤滑汙油,瞬間引燃多處管道!濃煙和火焰從各個通風口猛烈噴湧出來!艦隊的機動能力徹底癱瘓!
第二輪赤紅色的、代表著革命軍憤怒與意誌的毀滅光柱,就在趙莽充滿血絲的瞳孔中急速放大!將他那金光閃爍、籠罩全身的護體金剛符籙作為唯一的焦點!
“不——!”趙莽發出了絕望的怒吼!他毫不猶豫地捏碎了胸前一枚溫養多年的本命靈玉護身符!龐大的仙元化作一麵厚重的光盾硬撼那呼嘯而來的雷火!
轟——!
光盾劇烈凹陷、布滿裂紋,卻終究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住了致命的轟擊!就在趙莽心頭微鬆,臉上掠過一絲劫後餘生的猙獰的刹那——
哧!!!
一道細微卻無比詭異的流光,竟以刁鑽至極的角度,如同毒蛇般從那搖搖欲墜的光盾裂紋中鑽了進來!精準地射向他心口!
“噗——!”血花伴隨著碎裂的骨屑炸開!趙莽隻覺得如同被一座隕星正麵撞中!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塌陷下去的胸膛,那碎裂的護心寶甲下,一枚深陷進胸骨、正在灼燒他心髒的尖銳彈片形狀極其怪異……仿佛……像是某種被強行熔毀扭曲的首飾?彈片的斷裂麵上,一絲微弱卻難以磨滅的靈力波動殘留著某種極熟悉的花香氣息,旁邊仿佛還蝕刻著幾個幾乎被高溫融毀、卻仍依稀可辨的小字——那是用簪花小楷娟秀書寫的——
「贈趙郎·永結同心」
禮部尚書小妾那帶著甜膩體香的低語,仿佛在他垂死的耳邊輕輕響起……那是幾個月前某個銷魂夜晚,他親手用一枚耗費國庫數百斤淬火秘銀、由工部巧匠熔煉重塑……做成定情信物的釵頭鳳……
殘骸漩渦與遲到的聖旨挽歌
“呃……撤……”趙莽張著嘴,巨大的身軀如同被伐倒的古木,帶著難以置信的絕望和不甘,從支離破碎的艦橋護欄缺口轟然墜下!後麵未完的命令被無垠的黑暗和江水的咆哮徹底吞噬。
“鎮嶽號”,這艘象征著帝國水師最後脊梁的鋼鐵巨獸,在發出最後的、令人牙酸的斷裂呻吟後,於驚天動地的爆炸中攔腰折斷!巨大的艦艏與艦艉如同傾倒的山峰,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和騰空而起的烈火濃煙,沉入那咆哮的江心!沉沒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渦,在漩渦邊緣急速旋轉、掙紮浮沉的,是無數碎裂的、鑲嵌著金邊綬帶的軍官大簷帽,是代表著無上身份、此刻卻顯得無比可笑、反射著點點月光的鍍仙晶銜肩章……
殘存的帝國水師戰艦徹底失去了魂魄,像受驚的魚群拚命倒車轉向,驚慌失措地向後方潰退。
然而,就在這兵敗如山倒、狼狽萬分的時刻,仿佛命運的終極嘲弄——一道恢弘耀眼、由純粹金色光芒構成的巨大卷軸,無視距離與阻礙,如同天外垂落的神諭,驟然在血月籠罩的天空中鋪展開來!龍吟鳳噦般的宏大仙音響徹天地:
“奉天承運,大秦帝詔:”
“欣聞我重慶水師夔門大捷,力挫匪逆鋒芒,剿滅作亂流寇於萬裏江濤!朕心甚慰,壯我軍威!特旨撥付嘉獎靈石三千萬斤,著有功官兵立勳受賞,共享帝國榮光!”
詔書光芒之下,一行細小到近乎透明的符篆緩緩流淌,如同汙跡般粘附在主旨之後)“——經兵部勘核、吏部報備、戶部調度、轉運司承運……核實發放如下:水師提督趙莽,封忠勇公追贈),賞上品靈石三千斤;諸校尉職官按等各賞百斤至千斤不等;餘下戰列艦及巡弋艇士卒……人發……三……靈……砂……”
那煌煌聖旨,播灑著虛幻的榮光和承諾,如同覆蓋在帝國殘骸上最後一片光鮮亮麗的裹屍布。
革命軍殘破的戰艦甲板上,硝煙尚未散盡。孟靖軒站立在一箱還未來得及開封使用的震天雷旁邊,箱體上,“江左州特大水患賑災專供糧”的猩紅烙鐵印痕刺眼無比,蓋過了原有的軍械編號。他沉默地環視著兩岸懸崖峭壁上那如同潮水般湧動的、無數衣衫襤褸卻爆發出震天撼地歡呼的黎民身影,沉默地感受著腳下戰艦因江水倒灌而微微的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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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緩緩舉起了手中那本早已卷了邊、沾染了硝煙和血漬的《資本論》。他的聲音並不高亢,卻像蘊藏著長江的力量,穿透歡呼的浪潮:
“同胞們!看清楚這箱本該是江左災民活命糧的武器了嗎?!今天!我們用這由帝國之膿鑄就的炮彈,轟塌了他們精心粉飾的第一道腐爛堤壩!這僅僅是開始!!”
長江仿佛在應和,渾濁的浪濤奮力拍打著礁石,將一個鑲滿了碧玉、在水中沉沉浮浮的帝國高級將官金邊大簷帽猛地卷起,如同丟棄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旋轉著,翻滾著,一路向東,被浩蕩奔流裹挾著投向深不見底的東海。
夔門水戰後第三日·夜·無名草廬
孟靖軒就著一盞豆大的殘燈,任由蠟淚凝固在破舊的桌角,指尖的硬毛筆墨在粗糙紙頁上艱難地移動著:
今日……夔門炮聲終於歇了。
江上血痕未冷,屍骸沉浮未休。一場大勝……水師折戟沉沙……可心中沉甸甸的,卻沒什麽歡慶的心思。
坐在繳獲的鎮嶽號碎片堆裏,那箱貼著“賑災專供”封條、卻塞滿震天雷的木箱就戳在眼前。摸著冰冷的箱板,耳邊又響起江州黑市那幾個礦工兄弟交割軍火時沙啞的話:“孟先生,這是拿人命換的……是礦裏沒挺住的兄弟那份口糧錢……別糟蹋了……”
看著重慶水師那些鐵甲巨艦……火炮精良,陣列森嚴,多麽嚇人的龐然大物……若真堂堂正正對陣,我們這兩百個從沒摸過炮的兄弟、這些東拚西湊的破船,如何是敵手?連炮灰都算不上!
可偏偏……炮彈用的是衙門倒賣的賑災料,瞄準鏡芯被蟲蛀空,戰艦龍骨塞的爛木頭……連擋命的護身符,都成了大人物的定情物!這帝國……分明是自己先爛到了芯子裏!
今日轟碎那鐵艦,炮火撕裂的是水師的威風,可心頭壓著的,卻是這逼人造反、如同爛瘡般流膿的官府!若軍械無偷工,官員無克扣,賑災糧不變成炮彈……這山野草民,誰願拿命去搏?
唉……七日了。
自“教員”將那本染血的《資本論》交給我,囑托將其中真義傳與這苦難大地,至七日前匆匆於嘉陵渡口一別,音訊全無……不知他老人家此刻身在何方?這夔門的火光映透江心,能否遠遠照見一二?這沉舟破甲的第一聲炮響……他若聽聞……會否為這荒唐而悲愴的勝利……略感一絲慰藉?
前路茫茫,夔門不過一道門。大秦腐爛堤壩之後……尚有鐵幕千重。
——靖軒 草記於江風寒夜
秦曆二千一百八十七年桂月二十二
油燈豆光搖曳,在粗糙的紙頁上投下他提筆凝思的長長剪影,也照亮了桌角那本染血的《資本論》扉頁上,最後一行力透紙背的教員親筆題注:“砸碎鎖鏈——這世界,該由它的主人說了算。” 字跡被未幹的墨和點滴暗紅染得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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