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重天的入口處，凜冽的劍氣形成風暴旋渦。陸長生剛踏入半步，道袍便被絞碎數道裂口。九幽冥貂的三隻瞳孔同時收縮，映照出淵底景象——無數斷裂的仙劍插在血色土壤中，中央矗立著一柄通體漆黑的重劍，劍身纏繞著九道玄鐵鎖鏈。
    "天茶劍本體..."程瞎子的新瞳孔流出血淚，"被九幽玄鐵封印三百年，已經徹底魔化。"
    陸長生正要上前，腳下突然浮現血色陣圖。玄天盟主的聲音從淵底傳來："你以為斬三屍失敗是意外？當年我親手在你閉關處布下《顛倒五行陣》，就為今日取你道果補全我的缺陷！"
    鎖鏈崩裂聲中，黑劍騰空而起，劍柄處睜開一隻猩紅豎瞳。
    魔劍斬落的瞬間，陸長生手中的天茶劍突然脫手飛出。兩劍相撞迸發的衝擊波，將方圓百丈的斷劍盡數震成齏粉。
    "劍來！"陸長生並指成訣。魔劍劇烈震顫，卻未能掙脫他的召喚。劍柄豎瞳中浮現出三百年前的畫麵：年輕的陸長生在衝擊渡劫期時，親手將惡念封入本命劍，隨後自斬修為。
    程瞎子突然拋出血色算盤："現在！"算盤珠在空中排列成卦象，竟是《太虛問道經》最後缺失的一頁！
    陸長生福至心靈，咬破舌尖噴出本命精血。血霧中浮現出完整的問道經，經文如鎖鏈般纏向魔劍。
    "原來如此...問道問道，問的是自己的道！"
    魔劍哀鳴著縮小，最終化作流光沒入陸長生眉心。他周身毛孔噴出漆黑劍氣，又在瞬間被體內清光淨化。當最後一縷魔氣消散時，丹田內的元嬰突然睜開雙眼——左眼清如秋水，右眼赤若血月。
    "恭喜。"程瞎子撿回算盤，缺失的兩顆珠子不知何時已經補全，"現在你才是真正的..."
    話未說完，整個葬劍淵突然塌陷。第八重天的入口在深淵底部開啟，裏麵傳出令靈魂戰栗的威壓——那是渡劫期才有的天道氣息！
    玄龜在神識海中驚懼大叫："不可能！太虛古境根本不存在第八重天！"
    第八重天是片虛無空間，中央懸浮著塊殘缺的石碑。碑前站著個背對眾生的身影，灰白長發無風自動。
    "等你很久了。"那人轉身，露出與陸長生一模一樣的臉，"我是第一個在此問道失敗的"你"。"
    石碑上刻著觸目驚心的文字：【太虛九重天實為騙局，創境者欲借問道者補全自身天道】
    陸長生突然明白了一切：所謂古境試煉，不過是上古大能布下的養蠱場。曆代走到第七重天的問道者，都成了滋養這塊"天道碑"的養料！
    "現在輪到你了。"灰發陸長生抬手，整片空間開始收縮，"成為天道的一部分吧。"
    天道碑綻放出吞噬一切的白光時，陸長生做了一件誰都沒想到的事——他將天茶劍刺入了自己丹田！
    "我的道，從來不在天上。"
    元嬰雙手握住劍鋒，將清濁二氣徹底融合。狂暴的劍氣直接炸碎丹田，卻在體外重構成全新的氣海——沒有元嬰，沒有金丹，隻有最純粹的劍意。
    灰發陸長生首次露出驚容："你竟自毀道基？！"
    "錯了。"陸長生渾身浴血，手中卻凝聚出一柄透明光劍，"這才是我真正的道基。"
    光劍斬落的刹那，天道碑轟然炸裂。太虛古境開始崩塌，無數光點從碑中飛出——那是曆代問道者被囚禁的真靈！
    陸長生在青雲宗後山醒來時，身旁插著柄毫無靈氣的鐵劍。九幽冥貂蜷縮在他懷裏，三隻眼睛都閉著。程瞎子的算盤落在不遠處，上麵最後一顆珠子刻著"凡"字。
    他試圖運轉靈力，卻發現經脈空空如也。但當他握住鐵劍時，卻能清晰感知到三裏外溪水中遊魚的軌跡。
    "修為盡失...道心通明。"玄龜的聲音微弱卻透著欣慰，"這才是真正的返璞歸真。"
    山道上傳來腳步聲，當年那個使喚他采藥的守山弟子如今已晉升內門，正帶著新入門的師弟師妹往後山走來。
    "師兄，這裏真有靈藥嗎？"
    "當然，三百年前陸祖師就是在此..."
    陸長生笑了笑，扛起鐵劍走向山林深處。天邊朝陽初升，照在劍身上映出兩個斑駁的古篆：天茶。
    大燕王朝北境，落霞山飄起今冬第一場雪。陸長生踩著凍硬的泥路下山，背後捆著的柴垛上斜插著那柄鐵劍。山腳茶棚裏，說書人正講著"青雲劍仙斬魔"的段落。
    "要說那陸祖師一劍光寒..."老頭醒木拍桌，茶客們紛紛叫好。沒人注意角落裏的樵夫突然按住劍柄——鐵劍正在微微震顫。
    回山小屋時，陸長生發現門前雪地上留著串奇怪的腳印。每個腳印中央都有個灼燒出的孔洞，邊緣凝結著冰晶。
    "玄陰教的九幽步。"他摩挲著劍柄輕笑，"來得比預計早三天。"
    燕京郊外官道，華貴馬車被七名黑袍人圍住。護衛的屍體倒懸在枯樹上，鮮血順著靴尖滴成詭異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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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殿下赴死。"為首者掌心升起幽藍鬼火，"您的鳳凰血脈正適合做陣眼..."
    車廂突然炸裂，少女持劍躍出。劍鋒劃過黑袍人咽喉時，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就在鬼火即將吞沒她的刹那，一柄鐵劍破空而來，劍身拍在鬼火上的悶響如同古寺鍾聲。
    陸長生拾起被震落的鬥笠："姑娘的劍法，缺了三分收勢。"
    破廟篝火映著少女倔強的臉。她腰間玉佩刻著"蕭"字，正是大燕皇族徽記。
    "他們說我是解開上古戰場的鑰匙。"蕭明凰撕下袖口包紮傷口，"三日前國師突然暴斃，留下的血書上寫著您的名字。"
    陸長生用鐵劍撥弄火堆，火星在空中凝成星圖——正是太虛古境崩塌時的景象。其中一顆火星突然爆燃，映出少女瞳孔深處流轉的金色紋路。
    "鳳凰血脈..."鐵劍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難怪玄陰教坐不住了。"
    廟外傳來枝葉摩擦聲，像是無數人在同時踏出九幽步。
    第一支白骨箭穿透廟牆時，陸長生的鐵劍還插在火堆旁。蕭明凰眼睜睜看著箭簇逼近自己眉心，突然被股無形力道彈開。
    "看好這一劍。"陸長生依然坐著，右手作劍指狀緩緩上挑。鐵劍自動飛起的軌跡看似緩慢，卻在空中留下七道殘影。每道殘影貫穿一名黑袍人後，廟外就傳來重物倒地聲。
    第七聲響起時，鐵劍突然停在半空。陸長生皺眉望向劍尖所指——最後那名黑袍人天靈蓋上，插著根熟悉的算籌。
    "程瞎子？"他對著黑暗輕笑，"或許該叫你...天機閣主？"
    篝火映出個拄竹杖的瘦削身影。程瞎子的新瞳孔在火光中呈現琥珀色，倒映著鐵劍上浮現的鏽跡——那些斑點正組成太虛古境的殘圖。
    "玄陰教主得了塊天道碑碎片。"他彈指將算籌釘在梁上，"正在北境布置血祭大陣。"
    蕭明凰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微型鳳凰。陸長生用劍尖接住血珠，鏽跡頓時蔓延出枝椏狀紋路。
    "不止是血脈。"鐵劍發出嗡鳴，陸長生抬頭看向少女，"你體內還封著半道太虛法則。"
    廟外風雪驟急，隱約傳來戰馬嘶鳴聲。程瞎子突然變色："燕京方向...好濃的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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