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接過玻璃球，入手微涼。
    球體裏，湛藍色的海洋如同流動的綢緞，綠色的陸地脈絡分明，最讓他滿意的是，球麵上沒有任何代表智慧文明的光點——正如張會長所說，除了些隨改造工程自然誕生的飛鳥走獸，再無其他智慧存在。
    “三倍大小……”
    黎陽喃喃道，指尖摩挲著球麵。
    “足夠了，至少能支撐上百年的人口分流。”
    球內的光影在他眼中流轉，張會長適時補充道。
    “改造時我們還預留了大規模基建的空間，您看這些灰色的平原帶，都是為未來的城市集群準備的。絕對省心省力。”
    黎陽將玻璃球舉到眼前，陽光透過球體，在他臉上投下一片流動的藍綠光影。
    這顆曾被視為“廢星”的星球，如今卻承載著新的希望。
    “不錯，這星球多少星幣？”
    黎陽的指尖離開球麵，目光落在張會長身上，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
    張會長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連忙擺手。
    “黎書記您這就見外了！您能賞光來我們這兒，就是天大的榮幸。這顆星球算什麽？就當是我們給您的見麵禮，一點心意，您可千萬別推辭。”
    他心裏打得明白，比起一顆星球的價值，能與黎陽這位紀委書記兼監察主任結個善緣，日後在這片地界上行事才能更穩妥，這筆賬怎麽算都不虧。
    黎陽聞言，抬眼看向他，眼神平靜無波，嘴角甚至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哪有人第一次見麵就送這麽貴重的禮物？傳出去，不知情的人怕是要誤會，說你這是在變相賄賂我吧？”
    他的語氣不重，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張會長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連忙解釋。
    “黎書記您說笑了，我絕無此意，純粹是……是敬佩您的為人！”
    黎陽沒再接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
    空氣裏的氣氛微微一滯，張會長額角滲出細汗，才真正意識到眼前這位的分量——看似淡然，卻自帶一股清正的威嚴，絕非可以用尋常手段攀附的。
    聽見這話，張會長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後背“唰”地沁出一層冷汗，連手心都變得黏膩。
    賄賂紀委書記？這罪名若是坐實了，別說他這分部管理會長的位置保不住，怕是連小命都得交代在這裏。
    他猛地想起前幾年帝國嚴打的時候，就有個分部商會會長因試圖賄賂監察官員，當天就被帝國士兵拖去星際刑場處決了，那場麵至今想起來還讓他心頭發顫。
    張會長慌忙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額頭的汗，喉結滾動了好幾下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黎書記您真是……真是會開玩笑。”
    他的聲音都帶著不易察覺的發顫。
    “借我一百個膽子，也絕不敢有這種心思啊！”
    他飛快地在心裏盤算著，送是肯定送不得的，隻能換個法子。
    眼珠一轉，他連忙湊近兩步，壓低聲音，語氣帶著幾分討好。
    “這樣，黎書記，我以本星係群希望商會分部的名義，給您申請最高權限的折扣！這顆星球我特批折算下來，隻要5000萬星幣！”
    說這話時，他緊張地盯著黎陽的臉色，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
    這折扣力度已經遠超常規，和送已經差不了多少了，但隻要能讓這位黎書記滿意，這點損失又算得了什麽？
    畢竟，在這位手握監察大權的書記麵前，他這點權限和家底，實在不夠看的。
    “5000萬？這份優惠確實誠意十足。”
    黎陽微微頷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這顆星球，我買下了。”
    他心裏清楚，張會長能在這麽短時間內給出如此大幅度的讓步，既是對方處事靈活的體現，也藏著想要結好的心思。
    作為希望商會分部的負責人，這份審時度勢的能力，確實值得納入人脈往來的範疇——日後在本星係群內，說不定能有互相照應之處。
    一旁的帕爾早已心領神會，取出一張星幣卡，遞向張會長。
    張會長雙手接過星幣卡，指尖因緊張和興奮微微發顫。
    他快步走到一旁的智能終端前，將卡麵貼近感應區，伴隨著“滴”的一聲輕響，終端屏幕上瞬間顯示出扣除5000萬星幣的明細。
    他連忙將卡雙手奉還帕爾，臉上堆著周到的笑意。
    “黎書記，交易已完成。這星球體積不小，您是打算親自運輸，還是由我們商會安排星際貨運，一條龍送到您指定的坐標？從拆解、封裝到星際躍遷運輸，保證全程零損耗。”
    黎陽擺了擺手，目光掠過窗外璀璨的星軌，語氣裏多了幾分對歸途的期待。
    “那就麻煩了，不過希望運輸能快一點。”
    畢竟這玩意用的技術可不是帝國用的星體控製器，可沒星體控製器那麽方便。
    自然還是讓他們的人去運輸安裝，將星球帶回太陽係，自己則親自監督安置流程。
    正好許久未回藍星，也該回去看看，順便安排好三個星球之間的事務。
    張會長見狀連忙吩咐下屬去準備準備，一邊引著黎陽走向外麵，一邊殷勤地介紹著後續的維護細則，生怕有半點招待不周。
    …………
    離開商會後，黎陽登上自己的艦隊，以及一旁準備前往太陽係安裝放置星球的商會星艦，緩緩離開。
    星艦化作星空中一道淡藍色的光軌，最終消失在躍遷通道的光暈裏。
    張會長站在商會觀景台的落地舷窗前，望著那道軌跡久久未動，直到身邊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才緩緩轉過身。
    他臉上的謹慎與恭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難掩的興奮，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窗台，眼底閃爍著盤算的光芒。
    “會長，那顆星球可是價值三億左右，上麵會不會怪罪下來啊？”
    一旁的工作人員不禁問道。
    “怪罪？”
    張會長嗤笑一聲，聲音裏帶著篤定。
    “你以為黎書記是誰？那可是執掌本星係群紀律監察權的人物，今天他肯接下那份‘優惠’，這背後的分量，豈是區區幾億星幣能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