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控製台前，調出剛才的交易記錄，指尖點在“5000萬”的數字上。
    “這筆賬要這麽算——表麵上看，我們虧了幾個億，但換來了黎書記的友誼，換來了他對我們商會的認可，這可是其他商會砸重金都買不來的門路。你想想，往後咱們分部在本星係群的巡查路線審批、跨星域貿易的合規審查，隻要黎書記那邊鬆鬆手，省下的麻煩和成本，十個三億都打不住。”
    旁邊的工作人員仍有些忐忑，搓著手道。
    “可總部的審計組那邊怎麽辦？這麽大的差額……”
    “差額？”
    張會長打斷他，從懷裏取出一份加密文件推過去。
    “我早準備好了，標注‘特殊戰略投資’，附帶上黎書記的訪問記錄副本。總部那群老家夥精得很，一看就知道這是筆劃算的買賣——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算事，用錢換不來的人脈，才是真正的根基。”
    他走到酒櫃旁倒了杯琥珀色的酒，仰頭飲盡，喉結滾動間，語氣裏滿是誌在必得。
    “等著吧，不出半年，咱們分部的權限申請報告，肯定是第一批下來的，到時候別說三億，三十億的生意都能接。”
    窗外的星光灑在他臉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像極了這樁交易背後的深意——表麵的虧損之下，是對長遠棋局的精準落子。
    張會長放下酒杯，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著，目光掃過工作人員那帶著困惑的臉，語氣裏多了幾分不容置喙的沉凝。
    “哼，這裏麵的學問，不是你該琢磨的。”
    他抬眼時，眼底的笑意已淡去，隻剩下常年身居高位的審慎與威嚴。
    “做好手裏的活，記好每一筆賬，核對好每一份單據——這就夠了。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看的別看，守住本分，才能在這行站得穩。”
    工作人員被他看得心頭一凜，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吱聲。
    張會長這才緩緩收回目光，望向窗外縱橫交錯的星艦航道。
    希望商會能坐上帝國最大交易商會的位置上，靠的是低價傾銷？靠的是星艦多、據點廣？
    都不是，真正的根基，是分寸二字——知道什麽時候該讓利，什麽時候該攀附，什麽時候該藏起鋒芒，什麽時候該亮出底牌。
    畢竟，能坐穩帝國第一商會的寶座，背後若沒有帝國各級官員的默許與支持，又怎能在星羅棋布的星係中鋪展如此龐大的商業網絡？這其中的門道，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
    躍遷通道的光暈在太陽係邊緣散去時，熟悉的恒星光芒立刻湧來。
    如今的太陽係，早已不是當年僅有幾顆行星圍繞恒星運轉的模樣——除了幾顆固有星體，軌道間還懸浮著好幾座宛如巨型蜂巢的空間站，銀白色的外殼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澤。
    這些空間站是近年專為星際遊客打造的，集接待、中轉、觀光功能於一體，每日吞吐著來自各星係的飛船。
    此刻，其中一座標注著“地月樞紐”的空間站內，一群身著深藍色製服的人正站在空港接待區，神情肅穆中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緊張，時不時抬頭望向星港入口的方向。
    “那不是藍星管理部的人嗎？為首的好像是劉部長？”
    一名剛從藍星觀光回來的遊客路過，看到這群人的製服標識，忍不住和同伴低語。
    同伴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點了點頭。
    “確實是他們。管理部的核心成員幾乎都到齊了，這陣仗可不常見……”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
    “看這架勢，八成是有大人物要來了。”
    周圍路過的公民也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有人交頭接耳地猜測著——能讓藍星管理部全員出動等候的，身份定然非同小可。
    空港內的氣氛悄然變得微妙起來。
    星空中驟然閃過一片刺目的白光，緊接著，數艘黑色的星艦憑空躍遷而至，艦身的金屬光澤在恒星照耀下泛著冷冽的質感，龐大的艦群懸浮在軌道上，如同一群蟄伏的鋼鐵巨獸，瞬間籠罩住整片空域。
    艙門緩緩降落，發出沉悶的聲音。
    黎陽一身筆挺的製服，肩章上的標誌在燈光下閃著寒芒，身後跟著幾名同樣身著製服的軍官，步伐沉穩地踏在空港的合金地麵上，靴底與地麵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藍星管理部門的人見狀，連忙快步迎上前，為首的劉部長更是快步搶在最前麵，臉上堆著恭敬的笑意。
    “黎陽艦長，真是歡迎您的到來啊！”
    劉部長微微躬身，語氣裏難掩激動。
    黎陽的目光掃過他，眉頭微蹙，眼中帶著幾分審視——這人看著確實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你是？”
    黎陽的聲音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是劉誌啊！”
    劉誌連忙上前一步，語氣急切又帶著幾分自豪。
    “黎陽艦長，您忘了？當年在藍星的互毆事件裏，是您把我從混亂中拉出來的！您當時還教訓了那鬧事的人！”
    這話如同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黎陽的記憶閘門。
    他盯著劉誌的臉看了幾秒，終於想起來了，這不是當初和帝國公民發生衝突的當事人嘛。
    “原來是你。”
    黎陽的語氣緩和了幾分。
    “不錯嘛，都當上部長了。”
    黎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掃過劉誌身上筆挺的製服，倒讓他有些感慨時光的流逝。
    劉誌連忙欠了欠身，語氣裏滿是真誠。
    “都是您當年教導得好，我記了這些年，真是受益無窮。”
    他心裏清楚，在人才更迭頻繁的星際管理體係裏，自己能坐穩這個位置，除了努力，當年黎陽的點撥帶來的沉穩心性功不可沒。
    這些年，多少人因為急功近利被調去偏遠星球，部長之位換了一茬又一茬，唯有他穩紮穩打留了下來。
    黎陽擺了擺手，神色轉為嚴肅。
    “行了，廢話不多說。新勘測的那顆宜居星球，數據已經同步給你們了。火星那邊的接應裝備，還有人員部署，都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