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風裹著銀杏葉的碎金，撲在沈氏集團頂樓的觀景台上。蘇瑤攏了攏米色風衣的領口，望著遠處陸家嘴的燈火，嘴角揚起一絲笑意。沈煜站在她身側，手裏端著兩杯熱可可，杯壁騰起的熱氣模糊了他鏡片後的目光。
    “今天的論壇很成功。”她側頭看他，“賀氏的新任總裁還說，要和我們合作開發新能源項目。”
    沈煜的手指在杯沿輕輕敲了敲，目光卻落在她發梢沾著的一片銀杏葉上。“是嗎？”他的聲音有些發悶，“我倒覺得，有些人不會這麽容易罷休。”
    蘇瑤的笑容僵了僵。三天前，賀天擎墜樓的消息在財經版頭條炸開時，她就知道，這場清算遠未結束。那些被賀天擎庇護的勢力，那些因他倒台而失去利益的“棋子”，此刻正像蟄伏的毒蛇，在暗處積蓄著獠牙。
    “叮——”
    手機震動打斷了她的思緒。是安保部門的消息：“論壇結束後，2號門發現可疑人員，攜帶武器。已封鎖現場，請兩位盡快撤離。”
    沈煜的瞳孔驟縮。他扯下蘇瑤的風衣披在自己臂彎，另一隻手護在她腰後：“跟緊我，走消防通道。”
    兩人剛拐進走廊，就聽見前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沈煜猛地將蘇瑤推進旁邊的儲物間，自己則擋在門口，目光如刃掃過走廊盡頭——一個穿黑色連帽衫的男人正握著一把銀色手槍，槍口對準他們的方向。
    “別動！”男人的聲音沙啞，帶著明顯的顫抖，“沈煜，蘇瑤，你們毀了我師父！”
    蘇瑤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認出那是賀天擎的首席助理陳默——三個月前在賀氏總部見過，當時他畢恭畢敬地為賀天擎遞文件，此刻卻像個被仇恨吞噬的困獸。
    “陳默，你師父是自殺。”沈煜的聲音冷靜得像塊冰，“他挪用公款、買凶殺人，證據確鑿。”
    “閉嘴！”陳默的瞳孔收縮成針尖，“他是我師父！是我看著他從賀家養子變成集團掌舵人！你們……你們毀了他的榮耀！”他的手指在扳機上緩緩扣動，喉結滾動，“蘇瑤，你爸死了，你查到了真相；沈煜，你搶走了本該屬於他的位置……今天，我要讓你們一起下地獄！”
    蘇瑤的呼吸陡然急促。她看見陳默的手在抖，槍口微微晃動，卻始終鎖定著沈煜的心髒。儲物間的門被風掀起一條縫，外麵的穿堂風灌進來，吹得她額前的碎發亂飛。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蓋過了走廊裏的腳步聲——安保人員正在逼近，但至少需要三十秒。
    “陳默，你冷靜點。”沈煜向前邁了一步，張開雙臂，“你師父的死，我們也很遺憾。但冤有頭債有主，你殺錯人了。”
    “錯人？”陳默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血淚，“蘇明遠發現了我和境外的交易，發現了賀天擎的秘密……他不肯當幫凶，就該死！你們呢？你們不過是撿漏的！”
    “撿漏？”沈煜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三天前在賀天擎辦公室找到的日記，裏麵寫著“陳默這孩子，比賀天擎更狠”。原來，真正的棋子從來不是賀天擎，而是眼前這個被仇恨蒙蔽雙眼的年輕人。
    “把槍給我。”沈煜的聲音放軟，“我保證，你會得到公正的審判。”
    “公正？”陳默的笑聲戛然而止，“我師父被你們逼死，我被你們通緝……公正？我隻想要你們的命！”他的手指重重扣下扳機。
    “砰——”
    槍聲在走廊裏炸響，震得儲物間的玻璃嗡嗡作響。蘇瑤隻覺得左肩一熱，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她踉蹌著栽進沈煜懷裏，鮮血瞬間浸透了他的襯衫。
    “瑤瑤！”沈煜的聲音撕裂了空氣。他接住她下墜的身體，指尖觸到她頸動脈的跳動——微弱，卻還在。他把臉埋進她的發間，眼淚砸在她肩頭，“別睡，別睡……”
    陳默的槍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望著倒在血泊中的蘇瑤，瞳孔劇烈收縮。蘇瑤的血濺在他的連帽衫上，像一朵正在綻放的紅梅。他突然想起三天前，蘇瑤在發布會上說的話：“真正的強者，不是踩著別人上位，而是保護想保護的人。”此刻，那個被他視為“仇人”的女人，正用生命守護著身邊的男人。
    “蘇瑤……”他喃喃著，伸手想去觸碰她的臉，卻被衝進來的安保人員按倒在地。
    “不許動！”特勤隊長用槍指著他的額頭，“你涉嫌故意殺人，現在跟你走。”
    陳默沒有反抗。他望著蘇瑤蒼白的臉，突然笑了，眼淚順著下巴滴在地上：“沈煜，你贏了……可她呢？她能活嗎？”
    沈煜沒理他。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蘇瑤，用外套裹住她，朝著最近的急救室狂奔。走廊裏的燈光在他眼前晃成一片模糊，他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聲，和蘇瑤越來越弱的呼吸聲重疊在一起。
    “堅持住，瑤瑤。”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急救室就在前麵……醫生馬上就來……”
    市中心醫院的急診室，消毒水的氣味刺得人睜不開眼。沈煜坐在蘇瑤病床前，握著她打著點滴的手。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左肩纏著厚厚的紗布，鮮血已經滲透了紗布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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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很成功。”醫生摘下口罩，“子彈擦過她的鎖骨，沒有傷及大血管。但她受了驚嚇，需要觀察。”
    沈煜的喉結動了動。“謝謝。”他轉向護士，“能讓她睡得安穩些嗎？”
    護士點點頭，調整了鎮靜劑的劑量。蘇瑤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終於沉沉睡去。沈煜俯下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她的皮膚滾燙，像一塊燒紅的玉。
    “對不起。”他低聲說，“是我沒保護好你。”
    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在蘇瑤臉上鍍上一層銀邊。沈煜望著她緊蹙的眉頭，想起槍響瞬間的畫麵——她撲過來時，發梢掃過他的臉頰，帶著熟悉的茉莉花香。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所謂“守護”，從來不是單方麵的付出，而是兩個人用生命為彼此築起的城牆。
    淩晨三點，蘇瑤醒了。她動了動手指，發現沈煜的手還攥在自己掌心裏，掌心全是汗。
    “醒了？”沈煜立刻抬頭，眼睛裏布滿血絲，“感覺怎麽樣？”
    蘇瑤試著動了動肩膀，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像被大象踩了一腳。”她輕聲說，卻忍不住笑了，“你……你剛才哭了嗎？”
    沈煜的臉瞬間漲紅。“哪有！”他別過臉去，“是消毒水刺激眼睛。”
    蘇瑤沒拆穿。她望著天花板上的無影燈，想起昏迷前的片段：沈煜抱著她狂奔，安保人員衝上來製服陳默，醫生的聲音在耳邊回響……還有，陳默最後看她的眼神——那裏麵有悔恨，有恐懼，還有一絲她從未見過的釋然。
    “他為什麽要殺我？”她問。
    沈煜沉默了片刻。“賀天擎的日記裏提到，你爸當年發現了他和境外勢力的交易，還掌握了證據。”他握住她的手，“陳默是賀天擎一手帶大的，他把所有的仇恨都算在了你爸頭上……甚至算在你身上。”
    蘇瑤閉上眼睛。原來，所謂的“意外”，都是精心策劃的陰謀。她的父親不是敗給了商業競爭，而是敗給了人性的貪婪和扭曲。
    “接下來怎麽辦？”她問。
    沈煜坐直身子，目光堅定：“警方已經鎖定賀天擎殘餘勢力的據點。他們這次襲擊論壇，是為了報複我們，也想摧毀賀氏的新管理層。”他握緊她的手，“我會陪你一起查，直到把所有害你的人，都送上法庭。”
    蘇瑤望著他，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沈煜，”她說，“有你真好。”
    沈煜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他低頭吻了吻她的指尖，聲音低啞：“傻瓜，是我該說這句話。”
    一周後，賀氏集團的新任總裁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配合警方調查賀天擎案的後續。鏡頭前，他意氣風發，卻沒人注意到，他的西裝內袋裏裝著一份“海外礦權轉讓協議”——那是陳默在被捕前，偷偷交給警方的關鍵證據。
    與此同時，沈氏集團的頂樓辦公室裏，蘇瑤正坐在電腦前，修複著被襲擊時損壞的監控係統。她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屏幕上跳動著密密麻麻的代碼。
    “查到了。”她突然抬起頭，“陳默的賬戶有三筆可疑轉賬，分別來自‘環球能源’和‘境外礦業公司’。”
    沈煜從身後環住她，下巴擱在她肩頭。“看來，賀天擎的背後，還有更大的勢力。”他吻了吻她的發頂，“不過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
    蘇瑤轉過身，踮腳吻了吻他的下巴。“嗯。”她的眼睛裏閃著光，“這次，我們不會再輸。”
    窗外的梧桐葉在風中沙沙作響，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他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像一幅永遠不會褪色的油畫。沈煜望著蘇瑤眼中的堅定，突然覺得，所謂“危機”，不過是命運用來考驗真心的試金石。而他和蘇瑤，早已在這一次次的考驗中，把彼此刻進了生命的年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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