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集團頂樓的空中花園此刻燈火璀璨，三百盞水晶吊燈將夜空映得如同白晝。厄瓜多爾玫瑰的甜香混著香檳的清冽在空氣中流淌，賓客們的西裝與禮服在廊柱間流轉，像極了流動的星河。這是“守護之愛”高定發布會後的慶祝晚宴，也是蘇瑤作為設計師首次以“蘇瑤工作室”創始人身份站上社交舞台的夜晚。
    晚宴進行到一半，主桌的陸翊臣正替蘇瑤剝著水晶蝦，指尖沾了點醋碟裏的醬汁，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彈。蘇瑤偏頭躲開，卻被他捉住手腕拉到身側：“看什麽呢？淩軒都站起來半天了。”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淩軒正站在舞台中央。他穿著定製的藏青西裝，沒有打領帶，襯衫領口鬆了兩顆紐扣，露出鎖骨處一道淡粉色的舊疤——那是十年前兩人為競標同一個項目，在工地巡查時被鋼筋劃傷的。此刻他手裏捏著話筒，喉結動了動，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最終落在蘇瑤身上。
    “各位來賓，各位朋友。”淩軒的聲音帶著點沙啞的磁性，像浸了紅酒的琴弦，“今晚的主角，不是我，不是陸總，是這位——”他用話筒虛指蘇瑤的方向，“讓整個時尚圈都為之驚豔的蘇瑤小姐。”
    全場響起禮貌性的掌聲。蘇瑤坐在主桌中央，穿著“守護之愛”的改良版禮服裙長縮短至小腿，更方便活動），此刻正微微攥著手包，指節泛著點白。她看見淩軒的目光掃過自己，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工作室，他抱著筆記本闖進來時的模樣：“蘇大設計師，我給你寫了篇致辭稿，你得幫我改改——別光顧著繡花，嘴皮子也得練練。”
    “首先，我得承認，我是個俗人。”淩軒忽然笑了，帶著點自嘲的意味，“以前總覺得，設計師嘛，要麽像巴黎那些老匠人，把布料當顏料在人身上作畫；要麽像現在的流量明星，靠話題博眼球。直到上個月在巴黎高定時裝周，我看到有個中國設計師的作品被掛在主秀場c位，旁邊的老外評委舉著放大鏡說‘這是東方美學的當代轉譯’——我才知道，原來我們也有能讓世界側目的設計。”
    他的目光轉向蘇瑤，後者正垂著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陰影。“今天這件‘守護之愛’，我敢說，在場的女士看了都想問：‘設計師是不是把自己活成了詩？’”他頓了頓，聲音放得更輕，“那山水刺繡裏的鬆針，是蘇小姐在周莊雙橋邊蹲了三天畫的速寫；那流動的雲霧，是她熬夜調了二十次的漸變色卡；連最不起眼的珍珠母貝，都是她親自去海南的珍珠養殖場，挑了三天三夜才定下的‘晨露白’。”
    陸翊臣的手在桌下輕輕碰了碰蘇瑤的膝蓋。她抬頭，正撞進他眼底的驕傲——像極了三年前，她第一次獨立談下國際品牌合作時，他在會議室裏看她的目光。
    “有人說，高定是給有錢人的玩具。”淩軒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點激昂，“可我今天要反駁——高定是生活的藝術，是情感的容器。蘇瑤小姐用‘守護之愛’告訴我們：最好的設計，從來不是炫技，是把心裏的故事，一針一線縫進布料裏。”他舉起酒杯，“這杯酒，我敬蘇瑤小姐——敬她的才華，敬她的堅持，更敬她讓‘中國設計’在世界舞台上有了新的注解。”
    酒杯相碰的脆響中，蘇瑤看見第一排的賀夫人悄悄抹了抹眼角。她想起昨夜賀夫人給她發的消息：“小蘇啊，你讓淩軒那家夥變了個人。以前他致辭隻談商業，今天居然能說出‘情感的容器’這種話——看來愛情的力量，連鋼鐵都能軟化。”
    “當然，”淩軒放下酒杯，語氣裏帶上點調侃，“我得替陸總說句公道話。當初有人問我，‘陸翊臣那種工作狂，能找個什麽樣的伴侶？’我拍著胸脯說：‘能配得上他的，一定是既能陪他看財報，又能陪他看星星的人。’”他衝陸翊臣擠擠眼，“今天一看，蘇瑤小姐不僅陪他看星星，還把星星繡進了衣服裏——陸總，你這福氣，夠我羨慕十輩子。”
    陸翊臣的耳尖微微發紅。他端起酒杯走向舞台，站在淩軒身邊：“淩總這是要搶我風頭？”
    “搶什麽風頭？”淩軒笑著拍他肩膀，“我是替天行道——這麽好的姑娘，該讓更多人看見。”他轉向蘇瑤，“不過蘇小姐，我有個問題要問：設計‘守護之愛’時，你有沒有想過，這件衣服未來的主人會是誰？”
    全場安靜下來。蘇瑤的目光在陸翊臣臉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其實設計圖完成那天，我在裙撐裏藏了張紙條。”她抬手指向裙身某處，“用金線繡的，隻有湊近看才能發現。”
    “哦？”淩軒來了興趣，“寫了什麽？”
    “寫了‘此衣贈翊臣，願歲歲長相伴’。”蘇瑤的聲音清亮，“不過後來我想，既然這是‘守護之愛’，就不該隻屬於某一個人。它是我們所有人的故事——設計師的故事，創業者的故事，每一個為愛努力的人的故事。”
    台下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有位時尚雜誌主編舉著話筒衝上台：“蘇小姐，能問問您對‘中國設計’的理解嗎？現在很多年輕設計師都在模仿西方，您卻選擇回歸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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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瑤接過話筒，目光掃過人群中的淩軒——他正托著下巴看她，像在看一件精心雕琢的作品。“我覺得，傳統不是枷鎖，是根。”她說，“就像這山水刺繡，我們用的是蘇繡技法，講的是中國人骨子裏的‘詩意’。但傳統也不是複製，是創新——我把真絲綃和香檳緞結合，把虛針和擻和針混用，就是想讓老手藝在新語境裏活過來。”
    “那愛情呢？”淩軒突然插話，“您設計的‘守護之愛’裏，愛情占了幾分？”
    蘇瑤轉頭看他，眼尾微彎：“愛情占了全部——因為所有的設計靈感，都來自我和翊臣共同經曆的時光。但愛情又不止於愛情，它是支撐我們走過風雨的底氣，是讓我們願意為彼此變得更更好的動力。”她舉起酒杯，“所以，我想借這杯酒，敬所有在愛情裏互相守護的人——願我們都能活成彼此的‘守護之愛’。”
    晚宴結束時，夜色已深。賓客們陸續離開，陸翊臣送完最後一批客人，轉身發現蘇瑤正站在露台邊，仰頭看月亮。風掀起她的裙角，像一朵半開的雲。
    “在想什麽？”他走到她身邊，遞來一杯熱可可。
    蘇瑤接過，抿了一口：“在想淩軒剛才的話。他說‘愛情的力量讓鋼鐵軟化’，可我覺得，是愛情讓我們都變成了更好的人。”
    陸翊臣攬住她的肩，下巴抵在她發頂：“以前我總覺得，商場如戰場，贏就是一切。直到遇見你……”他頓了頓，“直到你讓我明白，所謂‘贏’，不是賺多少錢，做多大公司，是能和你一起，把日子過成詩。”
    遠處傳來汽車鳴笛聲，城市的燈火在腳下鋪展成星河。蘇瑤靠在他懷裏，忽然想起淩軒致辭時說的那句話——“最好的設計，是把心裏的故事縫進布料裏”。此刻她才懂，原來最動人的設計，從來不是衣服上的針腳，而是兩個靈魂在歲月裏的相互縫補。
    “對了，”陸翊臣突然想起什麽，“剛才淩軒偷偷跟我說，他要給你投資建個設計工作室。”
    蘇瑤抬頭：“真的？”
    “真的。”陸翊臣笑，“他說，‘蘇瑤的設計不該被陸氏的光環困住，她該有自己的王國’。”他捏了捏她的鼻尖，“我告訴他，隻要你不嫌棄，陸氏的材料廠、供應鏈、甚至海外渠道，都可以給你用。”
    蘇瑤的眼眶熱了。她轉身吻了吻他的唇角：“其實我最想要的‘王國’，從來都不是多大的工作室，是能和你一起，把每一個平凡的日子，都過成值得被記錄的故事。”
    月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像撒了一把碎銀。遠處傳來零星的笑聲，近處是玫瑰的芬芳。這一刻，他們知道，所謂“守護之愛”，從來不是一件衣服，而是兩個靈魂在歲月裏的相互陪伴——從青春到暮年，從風雨到晴空，從“我”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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