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石洞血祭·帝心寒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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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山石洞入口,濃烈得如同實質的血腥氣混雜著硫磺焚燒腐肉般的刺鼻惡臭,如同無形的毒瘴,狠狠撞入每一個試圖進入者的鼻腔。龍影衛精銳手中的火把熊熊燃燒,將原本幽暗的洞穴照得亮如白晝,也無情地映亮了洞壁上那大片大片、如同猙獰潑墨畫般的噴濺狀暗紅血跡!血液尚未完全凝固,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粘稠的光澤,無聲地訴說著不久前發生的殘酷。
    阿莉兒的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像,持刀立於洞窟中央。那柄來自西域的奇異彎刀,幽藍的刀身此刻沾染著幾滴粘稠得近乎墨色的汙血,正沿著冰冷鋒利的刃口緩緩滑落,滴在下方同樣暗紅的地麵上,發出輕微的“嗒…嗒…”聲。她身前不遠處,兩具屍體以一種怪異的姿態倒伏在血泊之中。
    一具穿著宮中最低等雜役的灰色粗布短打,胸口處一個碗口大小的焦黑窟窿觸目驚心,邊緣的皮肉如同被烈焰舔舐過般碳化翻卷,空氣中彌漫著皮肉焦糊的刺鼻氣味。屍體手中,還死死抓著一個碎裂成幾瓣、刻滿扭曲褻瀆符文的慘白骨哨——正是那發出撕裂靈魂厲嘯的邪器。此人,便是催動邪陣、以厲嘯引動媒介爆發吸力的爪牙。
    另一具屍體則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詭異氣息。他身披破爛肮髒的黑色法袍,身形幹瘦得如同裹著皮的骷髏,裸露在外的脖頸、手腕等處,布滿了青黑色、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動的詭異紋路——正是北狄薩滿特有的“血紋”禁術烙印!他的死狀極慘:脖頸幾乎被利刃完全斬斷,僅剩一層薄薄的皮肉連著,頭顱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歪斜著。然而,致命的傷口並非在此!在他幹癟如柴的胸膛正中心,一截斷裂的、慘白如枯骨的嬰兒手骨,被一股沛然巨力硬生生釘入!骨指深深沒入心髒的位置,隻留下半截指骨和斷裂的茬口暴露在外,周圍的血肉呈現出可怕的撕裂狀。粘稠如墨的黑血從他怒張的口鼻、撕裂的眼角溢出,凝固在因痛苦和驚駭而扭曲變形的臉上,形成一幅地獄般的死亡麵具。一隻枯瘦如鳥爪的手還保持著向前虛抓的姿勢,指尖殘留著暗紅色的血痂和不明碎屑——這,正是那以血祭催動“縛魂血咒”、試圖奪走雙生子性命的主陣邪師!
    洞窟中央的地麵上,用尚未幹涸的鮮血混合著某種腥臭的骨粉,繪製著一個直徑丈許的邪異法陣。法陣的線條扭曲繁複,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汙穢氣息,核心處散落著幾塊與暖閣中同源的、刻滿符文的漆黑石頭,以及一具被開膛破肚、心髒被生生剜去的黑山羊殘骸——那正是血祭的犧牲品。法陣的線條還在散發著極其微弱、如同垂死喘息般的暗紅色光芒,但隨著主陣者的徹底死亡,這光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消散。
    阿莉兒的氣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玄色的勁裝上沾染著斑斑點點的血跡和激鬥中揚起的塵土。她的眼神銳利如鷹隼,依舊警惕地掃視著洞窟的每一個角落。當雍寧帝那高大威嚴的身影出現在被火光照亮的洞口時,阿莉兒立刻收刀入鞘,動作幹淨利落,隨即單膝跪地,聲音沉穩而清晰地稟報:“陛下!臣阿莉兒幸不辱命!兩名潛入施術的邪徒已伏誅!催陣者被臣以‘幽炎破’洞穿心脈斃命!主陣者…在邪術反噬瞬間,被那斷裂的媒介骨指貫心而亡!暖閣殿下公主們可還安好?”她語速雖快,但最後一句的關切之情卻難以掩飾。
    雍寧帝的目光如同萬載不化的玄冰,緩緩掃過洞窟內這血腥、邪惡、褻瀆的一幕。那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邪術殘留的汙穢氣息,非但沒有平息他心中的怒火,反而讓那怒火淬煉得更加冰冷、更加刺骨。他沒有立刻回答阿莉兒,而是邁開沉穩的步伐,踏入了這片罪惡之地。龍靴踩在粘稠的血泊中,發出輕微的“咕唧”聲,在死寂的洞窟中格外清晰。
    他徑直走到那主陣者的屍體旁,無視那令人作嘔的慘狀和濃烈的屍臭,緩緩蹲下身。伸出兩根包裹在明黃龍紋衣袖下的手指,精準而穩定地捏住了那截深深釘入心髒的斷裂骨指,手腕發力,猛地將其拔出!
    “噗嗤!”一聲令人牙酸的輕響,帶出些許凝固的黑色血塊和破碎的組織。骨指入手冰涼刺骨,一股陰邪汙穢的力量試圖沿著指尖侵蝕而上,卻被雍寧帝體內浩瀚精純、至陽至剛的帝皇龍氣瞬間反撲、壓製、淨化得幹幹淨淨!他麵無表情,仔細端詳著骨指斷裂的茬口,又用目光掃過地上散落的符文黑石碎片,以及那具血祭的羊屍和尚未完全消散的邪陣痕跡。他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剖開一切虛妄,直達本質。
    “西域‘骸骨教’的‘噬魂血咒’,以夭折嬰童怨骨為引…北狄‘黑薩滿’的‘血紋’禁術,以生魂血肉為祭…”雍寧帝的聲音低沉而平緩,聽不出絲毫波瀾,卻讓洞窟內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連火把的光芒都仿佛黯淡了幾分,“前朝那些苟延殘喘的餘孽…竟已墮落至與這等域外邪魔沆瀣一氣,將如此陰毒齷齪的手段,用在了朕的稚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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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身,將沾滿汙血的骨指如同丟棄垃圾般隨意拋給身旁一名氣息沉凝的龍影衛統領:“封入玄冰玉盒,以龍氣符印鎮壓。連同這些符文石、法陣拓印、血祭殘骸,即刻移送司天監正與秘府府主!朕要他們三日之內,給朕徹查清楚!這些邪物的來源,傳遞的渠道,潛入宮禁的路徑!給朕一寸寸地挖!”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利刃,掃向洞壁角落幾個散落的、明顯帶著北地粗獷風格的粗糙陶罐和幹癟的肉幹袋,“清漪苑!所有近三月內與此處工程相關的工部記錄、采買清單、工匠名冊、監工名錄…給朕翻個底朝天!凡有絲毫牽扯者,無論品階高低,無論牽連何人,一律鎖拿下詔獄!朕,要口供!”
    “諾!謹遵聖諭!”龍影衛統領的聲音如同金鐵交擊,帶著凜冽的鐵血殺氣,躬身領命。
    雍寧帝這才將目光轉向依舊單膝跪地的阿莉兒,伸出手虛扶了一下:“愛妃平身。此役,你當居首功。”他的目光落在阿莉兒沾著血汙與塵土的衣角和微微散亂的鬢發上,那萬年寒冰般的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暖流,“若非愛妃當機立斷,斬斷媒介,又及時誅殺此獠,暖閣之中…後果不堪設想。孩子們…受驚不小,幸得白貴妃與皇後及時救護,暫無性命之憂。” 提及孩子們,他那如同繃緊弓弦般的聲線,才不易察覺地鬆動了一絲。
    阿莉兒順勢起身,心中緊繃的弦終於稍鬆:“陛下,臣觀此二人,絕非主謀。骸骨教核心秘術,非其真傳弟子不可施展;北狄薩滿血紋,更是王庭禁術,非尋常薩滿能染指。此二人能悄無聲息潛入禁宮,在清漪苑深處布下如此邪陣,必有內應!且此內應,在宮闈之中,絕非泛泛之輩!”
    雍寧帝微微頷首,眼神幽深如不見底的寒潭:“愛妃所言,正是朕之所慮。這看似固若金湯的宮牆之內,藏汙納垢之處,比朕想象的更深。”他頓了頓,目光投向洞外暖閣的方向,那裏透出溫暖的燈火,“承乾如何了?”
    “大殿下強行催動星算,鎖定邪源,心神耗損過劇,力竭昏迷。白貴妃正在全力施救。”阿莉兒如實稟報,眼中也帶著對承乾的關切。
    雍寧帝沉默了片刻,周身彌漫的那股足以凍結靈魂的殺意稍稍收斂,化作一絲深沉的疲憊與憂慮,如同沉重的陰影,籠罩在他帝王的威儀之下。他不再看這充滿血腥與罪惡的洞窟,轉身,龍袍的下擺在血泊邊緣拂過,留下一道冷冽的軌跡:
    “回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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