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因果纏骨·道種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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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整的風裹著鐵鏽味鑽進玄塵的衣領。
他站在城南倉庫裝卸區的陰影裏,腕表的熒光指針剛跳到"12",遠處傳來蘇婉故意拔高的笑聲——她正用沾了引魂香的絲巾,在巡邏保安的保溫杯口晃了晃。
那保安的腳步明顯頓了頓,眼神發直地轉向她,喉結動了動,竟真跟著她往倉庫側門走。
玄塵摸了摸風衣內袋裏的長生陣殘頁,識海裏的星圖突然翻湧,像被投了塊石子的深潭。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些銀亮的星子在啃噬他的意識邊緣,每一顆都在尖叫著"吞噬"。
三天前在蘇婉的木箱裏翻到殘頁時,他就該料到這種灼燒感——陣紋裏浸著血,血裏裹著活的因果,比普通陣法鮮活十倍。
裝卸區的電子鎖在他掌心亮起藍光。
玄塵屈指一彈,金煞手的光紋順著鎖孔爬進去,鎖芯"哢嗒"碎裂的瞬間,他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風聲。
門後是半人高的檔案櫃,封條上的鎮靈符泛著青灰——林雄果然把最新的海外貿易合同和礦脈開發圖藏在這裏。
"斷財路"隻是幌子。
玄塵的指甲刺破指尖,血珠滴在最上麵那份合同上,星圖在識海炸成一片銀河。
他能看見符紙下流動的靈氣脈絡,像無數條細蛇在檔案間穿梭,最終匯聚到牆角那尊青銅貔貅的眼睛裏——陣眼。
"挖陣眼"才是正題。
當他的手指觸到貔貅左眼時,整個倉庫的燈光突然閃了兩閃。
玄塵的後頸汗毛倒豎,這不是普通的電路問題,是有人在千裏外掐了他的探路靈蝶。
林雄的風水師?
還是...他低頭看向掌心,星圖的光突然暗了半分——反噬來得比預期早。
檔案在金煞手下成了黑灰,玄塵卻沒停手。
他扯下貔貅的左眼,那是塊鴿血紅寶石,裏麵封著半縷嬰靈的哭嚎。"夠了。"他對著空氣低語,袖中滑出枚火符拍在檔案櫃上。
火焰騰起的刹那,他聽見自己識海裏星圖的歡呼,像是餓了千年的獸終於咬到了肉。
"玄塵!"蘇婉的聲音從對講機裏炸響,帶著他從未聽過的急切,"西北角來了三輛巡邏車,林雄的私人保鏢隊——他們帶著破妄鏡!"
玄塵轉身就跑,火舌已經舔到了天花板的防火噴淋頭。
他撞開後門時,看見蘇婉正蹲在牆角的垃圾桶後,發梢被煙火熏得微卷,頸後的蓮花印紅得幾乎要滲出血來。
她朝他伸出手,掌心躺著枚隱蹤符,指尖在發抖。
"走!"她拽著他鑽進旁邊的下水道,黴味混著鐵鏽味嗆得人睜不開眼。
玄塵能感覺到她的脈搏在手腕上跳得飛快,像敲在他神經上的鼓點。"你頸後..."他剛開口,蘇婉突然捂住他的嘴,上方傳來皮鞋踏過水泥地的聲音。
"火勢控製住了嗎?"是林雄的保鏢隊長,聲音像砂紙擦鐵板,"把監控調出來,重點看裝卸區——要是讓那小崽子跑了,你們都去給家主的風水池填坑!"
蘇婉的指甲掐進玄塵手背。
他能看見她眼底翻湧的金芒,那是因果律視覺在運轉。
兩條金線正從他們交握的手上升起,纏成亂麻似的結,其中一條突然裂開道血口,像被什麽東西啃了塊肉。
"走。"蘇婉鬆開手,聲音輕得像歎息,"去老巷子的茶鋪,我讓周叔備了車。"她轉身要走,玄塵卻拉住她後領,直接把人扛上肩。
下水道的老鼠被驚得亂竄,他能聽見蘇婉耳尖的溫度透過布料燙著他的臉,還有她埋在他頸窩的低語:"你明知道長生陣會...會把你和陣心捆在一塊兒。"
"我知道。"玄塵的腳步沒停,"但星圖等不了。"
他們鑽出下水道時,火勢已經染紅了半邊天。
蘇婉望著遠處的火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後頸——蓮花印的溫度燙得驚人,"我阿娘的筆記裏寫過,陣紋和施術者的命紋重疊時...會共享痛覺。"她的睫毛在發抖,"你燒文件時,我這裏像被刀割。"
玄塵的手指頓住。
他望著她泛紅的眼尾,突然想起木箱裏那頁紙的最後一行:"陣成之日,施術者與陣心同壽"。
原來蘇婉不是陣眼,是陣心。
警笛聲由遠及近。
玄塵拉著她拐進巷子,茶鋪的燈牌在轉角亮起暖黃的光。
周叔的侄子從陰影裏推出輛改裝過的電動車,後座綁著兩頂頭盔。
蘇婉剛要上車,玄塵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林初雪的短信:"城南倉庫的火災很可疑,你最好別在附近。"
他沒回。
望著蘇婉跨上後座時被風吹起的發尾,望著她頸後那朵正在褪色的紅蓮,玄塵突然笑了。
星圖在識海裏轉得更急,像在催促他快些,再快些。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林氏大廈頂樓,風水池的水麵突然炸開漣漪,三具白骨的指節全部撐裂了水泥池壁,骨縫裏滲出的血正順著管道,往城南倉庫的方向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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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他踩下油門,電動車竄進夜色裏。
蘇婉的手輕輕環住他腰,因果律視覺裏,那兩條金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纏成了死結。
消防警報的尖嘯刺破夜空時,林雄正坐在私人直升機的真皮座椅上。
他捏著手機的指節泛白,屏幕裏跳動著倉庫監控的實時畫麵——火舌卷著黑煙竄上屋頂,防火噴淋係統噴下的水柱在火光裏折射出詭異的虹。"廢物!"他對著對講機吼,"連個裝卸區都看不住?
那批礦脈合同要是少一頁——"
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蓋過了他後半截威脅。
副駕駛遞來平板電腦,衛星地圖上三個紅點正朝老巷子方向移動——是玄塵的手機定位。
林雄的金絲眼鏡滑下鼻梁,露出眼底青黑的血絲。
三天前蘇婉突然主動接近時他就該警惕,那丫頭頸後若隱若現的蓮花印,分明是陣修才有的命紋。"追。"他扯鬆領帶,"讓風水師啟動困龍局,我要那小子今晚就埋在城南。"
電動車拐進老巷子時,蘇婉的指甲幾乎要嵌進玄塵腰側。
她能聽見身後漸遠的警笛裏混著引擎轟鳴——是林雄的改裝越野車。"往左!"她貼著他耳尖喊,因果律視覺裏,前方第三個垃圾桶旁的陰影突然泛起金芒,"那邊有周叔藏的備用鑰匙!"
玄塵手腕一偏,電動車擦著牆根衝進死胡同。
生鏽的鐵門"吱呀"裂開條縫,他抱著蘇婉滾進去時,後頸突然泛起灼燒感——是星圖在示警。
抬頭正看見二樓窗台的攝像頭閃了閃紅光,他反手甩出枚破陣釘,金屬撞擊聲裏,監控鏡頭"啪"地炸成碎片。
"安全屋被標記了。"蘇婉扶著牆直喘氣,頸後的蓮花印已經褪成淡粉,"林雄的人...在我們進下水道時就跟上了。"她從隨身小包裏摸出個銅製羅盤,指針瘋狂旋轉著指向牆角的青磚。
玄塵蹲下身,指尖拂過磚縫裏若隱若現的朱砂線——是追蹤陣。
"早該想到。"他扯下風衣外套裹住蘇婉肩頭,掌心按在磚頭上,星圖在識海裏翻湧成漩渦。
陣紋被撕成碎片的刹那,樓下傳來踹門聲。
蘇婉的瞳孔驟然收縮,因果律視覺裏,二十根金線正從門縫裏鑽進來,每根都纏著暗紅的血珠。"資料!"她撲向牆角的鐵皮櫃,"在夾層裏!"
玄塵抄起旁邊的鐵鎬砸向櫃鎖。
鎖芯崩裂的瞬間,一疊泛黃的紙頁和塊黑黢黢的石頭"嘩啦"掉出來。
他撿起石頭時,星圖突然發出刺痛的嗡鳴——那是歸墟道種的氣息。
蘇婉湊過來看,紙頁邊緣的血字刺得她眯起眼:"七月十五,幽冥潮汐...引道種入人間?"
"這是林雄的礦脈開發計劃?"她指尖發抖,"他要把歸墟的混沌之氣引到礦脈裏,用活人血祭養道種?"
玄塵沒說話。
他盯著石頭上細密的裂痕,能聽見裏麵傳來嬰兒的啼哭——和倉庫裏貔貅眼睛裏的嬰靈一模一樣。
三天前蘇婉木箱裏的長生陣殘頁,此刻正從他內袋裏滲出微光,與道種石頭產生共鳴。"他在養陣。"他突然開口,聲音像浸了冰,"礦脈是陣基,道種是陣眼,血祭是...是讓整個城南變成活的陣圖。"
踹門聲更近了。
蘇婉抓起資料塞進懷裏,轉身時撞翻了桌上的茶杯。
茶水在地麵暈開,倒映出二樓窗外閃過的探照燈。"走!"她拽著玄塵往閣樓爬,"周叔在屋頂留了繩梯——"
"來不及。"玄塵突然停住腳步。
他望著蘇婉頸後淡去的蓮花印,又低頭看向自己掌心——星圖的光紋不知何時爬上了手背,和她的命紋竟有幾分相似。
樓下傳來槍械上膛的哢嗒聲,他突然笑了,笑得眼尾發紅,"蘇小姐,你說陣成之日同壽...那現在算不算同命?"
蘇婉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把她推進閣樓的暗門,自己則轉身走向樓梯口。
星圖在識海裏炸成銀河,他能清晰感覺到每顆星子都在尖叫著"吞噬"。
當第一個保鏢衝進來時,玄塵的指尖騰起金紅色火焰——那是吞噬了南明離火陣後覺醒的神通。
火焰舔過保鏢的槍管,金屬瞬間熔成鐵水,慘叫聲裏,他看見林雄的風水師正站在人群最後,手裏掐著的引魂幡上,飄著蘇婉的一縷發絲。
"想拿她當人質?"玄塵的聲音裹著火焰的劈啪,"問問你的陣圖答不答應。"
星圖的光紋順著他的血管爬上臉頰,閣樓暗門裏傳來蘇婉壓抑的抽氣聲。
她透過縫隙看見玄塵的瞳孔變成了星圖的形狀,每道目光掃過的地方,保鏢們的氣運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減——那是吞噬係統在運轉。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林氏大廈頂樓,風水池的水麵突然掀起一人高的浪,三具白骨的指節全部刺穿了池壁,骨縫裏滲出的血線突然轉向,朝著老巷子的方向蜿蜒而去。
當最後一個保鏢倒在血泊中時,玄塵的鼻血滴在了道種石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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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圖的光突然暗了半分,他聽見識海裏傳來係統機械的提示音:"吞噬進度:37。
警告:因果反噬即將抵達。"
蘇婉從暗門裏鑽出來時,正看見他踉蹌著扶住牆,指縫間的血滴在資料上,將"七月十五"四個字染成了刺目的紅。
她想說話,卻聽見樓下傳來直升機的轟鳴——林雄的私人飛機到了。
"走。"玄塵扯下她頸後的絲巾捂住自己鼻子,把道種石頭和資料塞進她手裏,"去城郊的廢棄磚廠,我在那留了後手。"他望著她發顫的睫毛,突然伸手揉亂她的頭發,"別用因果律視覺追我,會被反噬。"
蘇婉還沒來得及反駁,他已經翻窗躍了出去。
月光下,她看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道即將消散的光。
而懷裏的資料上,"七月十五"的血字正在慢慢滲開,仿佛有隻無形的手,在日曆上重重畫了道紅圈。
城郊廢棄磚廠的煙囪在夜色裏投下巨大的陰影。
蘇婉蹲在磚堆後打開資料時,突然發現最底下壓著張便簽,玄塵的字跡歪歪扭扭:"陣心莫慌,星圖吃撐了,反噬要挑軟柿子捏——比如林雄的風水池。"
她剛要笑,便簽邊緣突然泛起金光。
因果律視覺裏,兩條金線正從她和玄塵的位置延伸出去,在城市中心交纏成一個巨大的結,而結的另一端,林雄的金絲眼鏡正折射出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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