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命運種子,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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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漫過城市天際線時,玄塵的指尖突然泛起刺癢。
    他正靠在便利店玻璃櫥窗上啃關東煮,湯底的熱氣模糊了手機屏幕,此刻卻猛地直起身子——那是陣紋共鳴的灼燒感,從命核深處爬上來,像無數細針紮著他的骨縫。
    "種子的波動。"他含著魚丸含糊開口,餘光瞥見林初雪從警車裏鑽出來,黑色風衣下擺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腰間那柄纏著紅繩的桃木短刃。
    女刑警的瞳孔正泛起淡金色漣漪,那是因果律視覺啟動的征兆。
    "方位?"林初雪抬手按住耳麥,另一隻手將垂落的碎發別到耳後。
    她的動作帶著常年練槍的利落,卻在觸及耳後那道淡粉色疤痕時頓了頓——那是三年前追妖時被鬼爪劃的,此刻正隨著因果線的翻湧微微發燙。
    玄塵沒答話,隻是屈指彈向空中。
    七顆星芒從他指縫躍出,在兩人之間凝成微型星圖,其中一顆銀點正以極緩的速度向西山方向移動。
    林初雪湊近看了眼,眉峰微挑:"廢棄道觀?
    那地方我上個月剛帶隊掃過,說是有流民聚集,結果連個活物都沒翻到。"
    "現在有了。"玄塵扯下便利店的塑料袋擦手,塑料摩擦聲刺啦刺啦響,"種子不會隨便落進空殼。"他想起昨夜飄向小女孩的銀光,想起那聲帶著奶氣的"看星星",喉結動了動,"它在挑人。"
    警車碾過坑窪的山路時,林初雪突然踩了刹車。
    前燈照亮半塊殘碑,"玄都觀"三個字被風雨啃得隻剩半截"都"字,周圍野蒿長得比人高,風過時掀起一片沙沙聲。
    玄塵推開車門,鞋跟剛觸到地麵,腳下的泥土突然泛起藍光——是被侵蝕的陣法殘紋,像垂死的螢火蟲。
    "天機閣的命格封印。"他蹲下身,指尖拂過泥土裏若隱若現的陣腳,指腹傳來熟悉的灼痛。
    三年前他吞噬天機閣推演術時,老閣主的血就濺在這樣的陣紋上,"他們當年用這東西囚禁"命定之人",說能鎖死天命軌跡。"
    林初雪抽出短刃撥開山蒿,刀刃碰到什麽金屬物,叮的一聲。
    兩人湊近,隻見半截生滿銅綠的鎖鏈埋在土裏,鏈身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咒文,正是玄塵方才說的命格封印。"有人破過這鎖。"她用刀尖挑起鎖鏈,斷裂處泛著新鮮的金屬光澤,"最多三天。"
    道觀的門軸在風中吱呀作響。
    玄塵當先走進去,鞋底碾碎了滿地的斷香灰。
    正中央的老君像缺了半張臉,泥胎裏露出的竹骨上纏著紅布,紅布上的金字"平安"已褪成淡粉。
    林初雪的因果線突然在眼前炸開,她猛地抬手按住玄塵肩膀:"停。"
    神像背後的陰影裏,躺著個少年。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左肘蹭破的地方結著血痂,右腕纏著滲血的紗布——像是剛和人打過架。
    林初雪蹲下身,指尖輕觸他頸側,體溫正常,脈搏卻快得離譜,像擂鼓。
    她的瞳孔金芒大盛,眼前的因果線正瘋狂交織,原本纏繞在少年身上的灰黑色死結,此刻正被一縷銀光緩緩拆解。
    "種子在融合。"她抬頭看向玄塵,聲音發緊,"但...不太對。"
    玄塵單膝跪地,掌心覆上少年額頭。
    刹那間,混沌海的轟鳴在他腦海炸開。
    他看見無數銀色絲線刺穿少年的識海,每根絲線都裹著細碎的光粒,那是命運種子在重塑經脈;可在更深處,有團暗紫色的霧氣正順著種子的根須往上爬,帶著腐蝕般的刺痛——是被命格封印汙染的殘念。
    "操。"玄塵低罵一聲,額頭滲出冷汗。
    他的命核陣紋自動運轉,試圖過濾那股腐蝕性的能量,卻反被撞得七葷八素。
    少年突然發出一聲悶哼,眼尾滲出血淚,原本蒼白的臉漲得通紅,像是有團火在他體內橫衝直撞。
    "他承受不住。"林初雪抓住玄塵手腕,能摸到他脈搏跳得像要衝出皮膚,"種子帶來的能量太純粹,可這具身體裏全是被封印扭曲的怨氣——"
    "閉嘴。"玄塵咬著牙,另一隻手按在少年心口。
    星辰陣圖從他背後浮現,三百六十五顆星子同時亮起,在兩人之間織成光網。
    他能清晰感覺到少年的命核正在崩潰邊緣搖晃,像是被強塞進太多不屬於他的"道",隨時會炸成碎片。
    "鎮...魂..."他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指尖在地麵劃出第一道陣紋。
    暗紫色霧氣突然瘋狂翻湧,裹著少年的血珠撞向光網,在玄塵手背燙出一串水泡。
    林初雪抽出短刃,桃木的清香混著血味散開,她割斷少年腕間滲血的紗布,露出下麵一道舊疤——和她耳後的疤痕形狀一模一樣。
    "他也被妖傷過。"她輕聲說,因果線突然匯聚成一根金線,穿進少年眉心,"所以種子選了他...因為他見過光,卻依然活著。"
    玄塵的陣紋已經畫出三分之一。
    少年的血淚止住了,呼吸漸漸平穩,但他能感覺到那團暗紫色霧氣仍在伺機而動,像條吐著信子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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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核裏傳來熟悉的癢意,是混沌悟性在躁動,想要吞噬這團霧氣,卻被他強行壓了下去——這次不能靠吞噬,得讓這顆種子自己學會生長。
    "再撐會兒。"他對著昏迷的少年低語,星芒在指尖凝成細小的針,"我幫你把路鋪好。"
    林初雪突然拽了拽他衣角。
    她的因果線指向少年校服口袋,露出半截泛黃的照片——是個穿紅棉襖的小女孩,左眼蒙著紗布,正踮腳去夠天上的星星。
    玄塵指尖的陣紋最後一筆落下時,額角的冷汗正順著下頜滴進衣領。
    鎮魂陣的青光裹住少年,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團暗紫色霧氣被壓製在識海角落,像被鐵鏈拴住的惡犬般低嚎。
    "命格空白者..."林初雪重複著這句話,短刃在掌心轉了半圈又收進鞘裏——因果線在她眼前交織成從未見過的形態,少年的命途本應是團混沌的灰霧,此刻卻被銀芒撕開一道裂隙。
    她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少年纏著紗布的手腕,舊疤的溫度比常人高兩度,"難怪種子會選他。
    沒有被任何規則烙下印記的人,才是最幹淨的土壤。"
    少年睫毛顫了顫。
    玄塵立刻俯身,看見他眼尾的血漬還未幹透,瞳孔卻已褪去方才的渾濁。
    那是雙像山澗泉水般清冽的眼睛,不帶半分被命運碾壓過的戾氣——哪怕他校服上還沾著新鮮的泥汙,腕間的紗布滲著血。
    "你叫什麽名字?"玄塵放輕了聲音,這是他三年來第一次用這種近乎溫軟的語調說話。
    少年盯著他,喉結動了動:"他們...叫我小乞兒。"他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每個字都帶著生澀的摩擦感,"但我沒有名字。"
    玄塵的指節抵在下巴上,望著少年眉心那點若隱若現的銀光。
    混沌悟性在命核裏躁動,告訴他這孩子的靈魂結構與自己見過的任何修士都不同——沒有被天道刻下的命紋,沒有被氣運浸染的雜質,像塊剛從混沌海裏撈起的璞玉。
    他突然笑了,指尖凝聚的星芒在掌心躍動:"歸無。"星芒沒入少年眉心時,他聽見對方輕喘了一聲,"無來處,無歸途,自己寫自己的命。"
    話音未落,道觀的青瓦突然發出裂帛般的脆響。
    玄塵猛地抬頭,透過破了個洞的屋頂,看見半空中懸著根水桶粗的光柱,銀白中泛著冷藍,像把倒懸的劍。
    那是吞噬係統的清除程序——他太熟悉這股氣息了,三年前吞噬天機閣推演術時,係統用同樣的光柱碾碎過一座山。
    "操,比預想的快了十分鍾。"玄塵扯下脖子上的銀鏈,那是用三百六十五顆星髓串成的,此刻正燙得他掌心發紅。
    星辰陣圖從背後浮現,三百六十五顆星子同時炸裂成光雨,在道觀周圍織成透明的繭。
    林初雪的因果線突然炸成刺目的金色,她拽住玄塵後領把人往後拖:"結界撐不住半小時!
    這光柱是衝著歸無來的,他的命核現在像個信號燈!"
    歸無已經坐了起來,正盯著自己的掌心發愣。
    他的手背上浮起淡銀色紋路,像某種未成型的陣圖,隨著光柱的逼近,那些紋路開始發燙。"疼。"他輕聲說,抬頭看向玄塵,眼裏沒有恐懼,隻有單純的困惑,"為什麽它要殺我?"
    玄塵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他能感覺到係統在解析自己的結界,光柱的頻率正在調整,下一輪攻擊會直接撕裂空間。
    林初雪的短刃已經出鞘,桃木香氣混著血腥氣在空氣裏炸開——她耳後的舊疤正在滲血,那是因果律視覺過載的征兆。
    "因為你不該存在。"玄塵蹲下來,與歸無平視。
    他第一次在別人眼裏看見自己的倒影:亂蓬蓬的黑發,眼尾的紅痣,還有命核陣紋在眼底流轉的微光。
    歸無的手突然抬起來,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眉骨,像在確認什麽。
    玄塵愣住了,這是三年來第一次有人敢主動觸碰他——除了林初雪那次用手銬把他銬在警局審訊椅上。
    "但你現在存在了。"他抓住歸無的手腕,將星髓銀鏈套在對方腕間,"所以我們要教會你,怎麽讓它拿你沒辦法。"
    林初雪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
    她的因果線指向道觀外,山腳下有車燈在閃爍——是局裏的支援車。"老周他們追過來了,說是感知到異常能量波動。"她的聲音壓得很低,"最多五分鍾就到。"
    玄塵的瞳孔縮了縮。
    他望向歸無,少年手背上的銀紋已經連成完整的小陣圖,正隨著呼吸起伏明滅。
    係統的光柱又下壓了三尺,結界發出瀕死的嗡鳴。
    他突然笑了,笑得眼角發紅,那是混沌悟性即將暴走的前兆。
    "初雪,帶歸無從後牆走。"他扯下外套扔給林初雪,"後山有個廢棄的防空洞,能暫時屏蔽因果線。"
    "那你呢?"林初雪的短刃在掌心轉了個花,刀尖卻微微發抖。
    "我去會會老熟人。"玄塵指尖彈出七顆星子,在半空凝成指向後山的箭頭,"記住,歸無的命不是用來被保護的——是用來被點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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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無突然站起來,拽住玄塵的袖口。
    他的手很小,卻有股驚人的力道:"我跟你一起。"
    玄塵愣了愣,隨即低頭用額頭抵了抵少年發頂。
    那裏還帶著陽光曬過的暖,和他記憶裏南明離火的灼熱截然不同。"不行。"他說,"你得學會自己走夜路。"
    林初雪已經背起歸無翻上後牆。
    玄塵望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野蒿叢裏,轉身時看見係統的光柱已經穿透結界,在地麵燒出個焦黑的坑。
    他活動了下手腕,命核裏的陣紋開始瘋狂轉動——這次,他不打算吞噬,而是要讓係統看看,被它判定為"錯誤"的變量,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山腳下傳來警笛的尖嘯。
    玄塵迎著光柱走過去,掌心凝聚的星芒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歸無的命運才剛剛開始,而吞噬係統...
    他抬頭望向逐漸暗下來的天空,嘴角揚起鋒利的弧度。
    該慌的,從來都不是他們。
    當林初雪背著歸無穿過最後一片野蒿時,幽冥邊界的霧氣正順著山縫滲出來。
    那是片被遺忘的廢墟,斷牆上還殘留著上古修士刻的"鎮邪"二字,此刻卻被血紅色的冥蝶覆蓋。
    歸無突然伸手,接住一隻停在他腕間的蝴蝶——它的翅膀上,印著和他手背上相同的銀紋。
    林初雪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廢墟深處有座傾斜的石塔,塔頂的裂縫裏漏出幽藍的光。
    那光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沉睡。
    "那是..."她剛開口,歸無卻輕輕搖頭。
    他的眼睛裏,正有星芒在緩緩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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